第186章 状似逼问

再说了,檀王如此身份矜贵之人,来风府便还算是纡尊降贵,应是风氏家主来讨好他才是,他这个做未来女婿的竟然肯放下成见,这面子已经不是给得极大了。

这等暗度陈仓,委实是她嘴快说出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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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雪台。

此处过往为宁国公主所居殿宇,而后宁国破灭,楚洛建立,便改成了一座翻新的殿宇。自李凉凉入宫前,再无旁人居住过。

彼时的洛樾笙虽说打着由头在皇妃宫中就寝,可日日都是分毫不差地出现在她宫中。李凉凉虽生性淡薄,对洛樾笙也实在没有兴趣打探。只是今日来后宫可是热闹得很,只因皇妃圣宠不倦,惹人嫉妒红了眼。

一时后宫除了绾后,便是风初瑾最为得宠。可即便如此,吟雪台的众位婢女却是最为熟知这日日夜夜得宠的是何人。

彼时的李凉凉刚请安归来,本就与人玩不到一处的性子,除了那日皇后夏绾赏识,宫中也无人对她示好,而风初瑾更是见她一次奚落一次,那模样别提有多得意了。

李凉凉能耐得住性子忍得住谩骂,可婢女个个却都是直性子,直接就当着自家主子的面子哭诉上。

李凉凉听着这哭喊,觉得比鬼哭狼嚎还要骇人几分。柳眉微微有了些情绪,她似不悦地抬眸,见底下哭得凄惨的婢女,好不容易开了第一句口,“你们这是作甚。”

虽说她入宫受宠,可到底也是不争不抢,旁人也无算计过她。这些婢女在吟雪台好生伺候着便是,怎地这般闹腾。她本就是个性子极静之人,被她们这番折腾却是起了脾气。

婢女们哪里是忍得了话的人啊,更何况那皇妃身旁的婢女骂得一句比一句过分。她们都要为李凉凉抱不平了,谁料自家贵姬些许动静都没有。

这长得出水芙蓉,清新脱俗便罢了,怎地性情也如此超脱,整日抱着弦琴一待便是一日,除了晚间有陛下亲临,贵姬才稍稍有几分人情味,这平日也不见她露出些旁的神色来。

“娘娘,你若是还忍得下去,奴婢们可是忍不下去了啊。”

“是啊娘娘,你好歹也是陛下恩宠着的嫔妃,那皇妃就仗着自己母家是风府,有着郡主和镇国大将军做后台,说话也格外难听。”

“娘娘,你若是还能忍气吞声下去,奴婢们,奴婢们便都一头撞死在这儿。”

李凉凉的目光从打头的婢女身上移到末尾,再落到中间。这一个两个都不得消停,见她没有半分动作还直接威胁上了?

平时见闷声不响的,原来心底藏着如此多的话。怪不得都说这后宫尔虞我诈实在是惹是生非之地,李凉凉是为复仇而来,可不是替她们料理此等事的。

不过就是吃些亏,左右她都不在意,她们又这般替自己‘着想’作甚。

“如若你们在我这处做不下去,不如自行请命去侍奉其余嫔妃。”李凉凉替她们想了一个万全的出路。

既然左右待在她这儿都是受气,倒不如早些走了好。

谁料婢女们今日冒死也要将话说出给李凉凉听,并非是为了得个恩赐去旁的娘娘宫中侍奉,而是想让自家贵姬也专心争争宠。

这陛下都是日日留宿的,也不见得自家娘娘积极一些,白日去寻寻陛下。

再者,皇妃如今在宫中甚是嚣张,她们去别的宫中不也是一样被欺压羞辱么。这敢情都是一样的啊。

婢女哭得愈发凄惨,“娘娘……”

彼时的李凉凉此刻真真是不耐烦了,刚想从榻上起来,抱着弦琴坐在院中。便听到外头的太监尖声大喊,“陛下到。”

这洛樾笙虽说日日恩宠她,可到底也只是入了夜才来。这还是头次趁着青天白日来的。

婢女们跪得正是时候,彼时也不用起身。而是转了个方向,跪倒在刚入殿的笙皇脚下。

龙袍龙纹,一身威严不容抵抗,再加上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这便是洛樾笙啊。

李凉凉慢慢回过神,欠身行礼。

她算是少有长进,便是刚侍寝那会,连替洛樾笙梳理都懒得做,如今还能装装样子地同他行礼问安,实属是给洛樾笙面子了。

“你们都退下罢。”照例,洛樾笙遣散了所有人。

婢女们同太监都领命退下,殿中只剩他们二人。

李凉凉却并未察觉今日的洛樾笙有几分不同,她照旧漫不经心地走到搁置弦琴的架台旁,素手缓缓地搭上琴弦,拨弄出几个音来。

洛樾笙见李凉凉如此冷淡被动,却也是丝毫不恼。左右这几日李凉凉待他都是如此,也不知晓皇后是从何处挑得这个美人,性情如此冷寒,倒不像是能在宫中生存的人。

又或者是,这个人一开始便是安排在自己身边,伺机窥探为用……

李凉凉正拨弄琴弦,欲入忘我境界,忽地一只手便被男子握住,随后下巴被轻轻挑起,她被迫同洛樾笙对视,撞进他那双漆黑森寒的眸中。

一时无言。

这便是洛樾笙,主宰一切的君王,主宰苍生存活的冷血之人。

“不如同朕说说,你的母家如何?”彼此对视着,洛樾笙却掀动薄唇朝她问话。

母家?是李尚书么。

谁料被问及母家,李凉凉眼底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地就像一汪秋潭深水,不可触摸,毫不可及。

“怎么,李尚书平时与你相交不多,还是你并非为李凉凉……”洛樾笙止住了话,可这后头的意思却早已明了。

想问她是否为李尚书的亲生女儿,正在疑心她身份是罢。

也是,像她这样的女子,长着同洛七染一般无二的脸,却是与他没有丝毫干系,而偏偏还是当朝尚书的女儿,此等身份尊贵,非常人可及。

李凉凉此番被他那满是打量的目光上下扫视,却并没有半分害怕,甚至是退缩。反倒还不畏惧地迎了上去,她忽地笑了,笑得格外风情。

“陛下怀疑嫔妾,想问嫔妾是否假冒尚书之女入宫,又或是假借身份接近陛下意欲何为,是么?”她直接将洛樾笙要问的话戳穿得坦白。

洛樾笙这些时日虽说是宠幸自己,可到底对她的怀疑丝毫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