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君心似海

这般冰清玉洁,琼楼玉宇形容都不足匹配。

洛樾笙狭长的眼眸却是丝毫不动地瞧着风九歌,眼底涌动的暗波却显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平身。”洛樾笙的语调不似顾北彦那般低哑,也不似洛七染那般不羁,更没有温润的情调,有的尽是君临天下的王者威严,不怒自威的面含冷光。

风九歌毫无畏惧地迎上洛樾笙窥探的目光,清冷着一张脸,却是没有半分臣子有的柔顺。

“近日选秀一事,劳烦郡主帮着皇后分担一二,朕很是感激。”分明是致谢的话,洛樾笙此刻说出却并没有半分柔软,不似命令,却让人被动承受。

这么说,洛樾笙是知晓自己今日进宫事宜的了。风九歌暗想,发觉自己今日走出的路不是洛樾笙出了大殿而来的必经之路,如此还能遇上,倒还是运气。

“能帮着皇后娘娘做事,臣女很是荣幸。”二人对面站着,风九歌低洛樾笙一个头,她目光凝视他时,微微仰头,白皙纤长的脖颈露出,带着一片撩人心动的美好。

世间绝色女子不止一千也有八百,可唯独风九歌给他的感觉和那日歌姬在自己身下的感觉相似。那双清亮的眸中都是不屈与傲然,即便是一时低微,可总是让人无法忽视其周身的清华光芒。

洛樾笙本还打量上风九歌些许,一旁的太监却开口说道,“陛下,皇后娘娘还等着你用膳呢。”太监的叫唤这才拉回了洛樾笙放空的思绪,他回过神时,风九歌依旧是那般清浅冷寒面色。

“好。”他答得极为寡淡,目光却是丝毫没从风九歌身上移开。

“那臣女便不耽搁陛下同娘娘一道用膳,先行告退。”对洛樾笙朝自己投来的目光格外在意,风九歌觉得他的眸光中似有看透一切的本领,不再同他多对视,顺着眼便欠身行礼。

得了洛樾笙准许,风九歌这才同子衿缓缓离去。

洛樾笙却是半晌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的目光一直追随者那道渐渐远去的清丽背影。自她离去后,周遭的光华霎时黯淡下来。

那女子,一步一步走得格外沉稳。众人在她面前都卑微如尘埃,她似霜雪千年,高贵不可亵渎。

只是,这般绝色难求的女子,却被他赐给了顾北彦。

想到这儿,洛樾笙眼前蒙上一层阴鹜,琉璃般的眸子不断变换色彩,浓浓暗沉笼罩着他周身。忽地有种东西从指间流逝,令他无法捕捉。

洛樾笙猛地闭上了眼,掩下内心所有情绪。

如若不是一时算计,他不会将风九歌让给顾北彦,也定不会让顾北彦活在他眼皮底下,如此权势滔天,如此明目张胆!

风九歌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想起方才同洛樾笙对视,心底没来由一片怖惧。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便是再身陷囹圄,再困兽围斗,她也不会这般怯弱,心底的惴惴不安,好似暗示了今后那场不可避免的大战。

她对洛樾笙所知不多,在宫外时也只听过笙皇待绾后情深,夏绾才可宠冠六宫,稳坐凤位。可洛七染又道他对歌姬也有情意。一时间,风九歌倒是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洛樾笙。

君王似虎,所有情绪都掩藏在暗处。而他们所在做的,全部都被洛樾笙尽收眼底。风九歌今日才知道,顾北彦要对付的男人,她帮忙对付的男人,是怎样地高深莫测,令人敬畏。

还是期望明日大选,李姑娘能够入洛樾笙的眼。

至于接下来的筹划,便姑且走一步算一步罢。那美人也定有自己的心思,只是借了她的手入宫,若是不能凭一己之力在后宫波诡云谲之地生存下来,便是毫无可用之处。

风九歌突然想起君玦那日提起的西域使节进京,对车外的子衿道,“回覃寺门。”

子衿领命,驾车往城外赶去。

———

风九歌总觉得,此番事情不简单,却没想到不过数日,便是各种事情迭出。她近日为着美人的事,也鲜少同君玦回信。

只是想回门看看君玦,再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没曾想这才刚入了覃寺门,便被沈少寺请了去。

看来她的消息于沈少寺而言还真是灵通啊。

如今夜已深,风九歌也在赶来途中食了两个饼,便不再用晚膳。直接到了沈少寺书房前,透过烛光隐约见他还立于室内,身姿卓然。

如此晚还想同她说些什么。

风九歌暗想,却是推开了门。

沈少寺的书房门口也植了许多桃花,如今晚风习习,桃香四溢,便一股脑地都窜入这间屋,气氛格外**漾。

“有事?”虽说当日同宁蔓他们用过一次膳,可这并不代表她已原谅了沈少寺和宁蔓。是故她的语气依旧冰冷,让人听不出喜怒。

“听闻当今陛下亲自下旨为你与檀王指婚。小九,我们的目标更近了一步。”前半句是恭喜,后半句却直接冷了风九歌的心。

虽说她已不再对沈少寺抱有希望,可每当从他口中提及,他们此番的交易谋划全是为了替宁曼复仇,她便觉得心底堵得慌,不想再同沈少寺有任何言语。

“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不会叛弃我们的盟约。”不止是顾北彦,她同沈少寺之间,现下也只有利益可图。

沈少寺闻言失笑,“小九,我但愿我们之间从未起立过盟约,这样你便不用同我这般疏远。”

嗯,如若他们之间没有盟约。那么他们之间多年的情意也早被沈少寺消磨得一干二净,抛开所有说起来,他们之间还真没有交谈的必要了。

“说得很好听。”风九歌冷冷地嘲讽了一句。

知道自己现下说什么风九歌也是听不进的,沈少寺只得缓了缓神色,“你院中那位,如今怕是不安分了。”

院中那位,他指得莫非是君玦?

也难得沈少寺还能兼顾她院中的人,还真是劳烦他费心了。

“再不安分也是我的人,我知道你打算从他身上图些什么,只是现下他的主人是我,便不允许你沾染半分。”风九歌一开口,尽是冷漠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