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走了以后,秋山哲也和温敏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沉默片刻,秋山哲也忽然鞠躬道:“对不起,有事情没有告诉大家,还要让你费心跟踪。”

温敏被秋山哲也说得浑身都不自在,窘迫地笑笑,破天荒地也鞠躬道:“是我不该没有告诉你就跟踪你,也请你原谅。”

秋山哲也再次鞠躬道:“你也是关心我,才会跟踪我的。应该我请你原谅。”

温敏不耐烦起来,摆摆手道:“秋山,拜托不要再鞠躬。你到底还要不要去天界?”

秋山哲也点头道:“是,当然要去天界了。你跟我来。”带头朝地道中走去。温敏跟在他的身后,东张西望地打量着这个地道。

看得出来,地道原本是用砖砌起来的,可容许四个人并排走过,建造得算是比较宽大的,当初里面的条件一定还不错,但现在已经被银星熠彻底破坏。到处都是坍塌的砖块石头,还露出一些原本隐藏在墙里面的机械装置,显得既丑陋又脏乱。人走在这里,名副其实是高一脚,低一脚的。

秋山哲也见温敏的目光一直总是停留在墙里面的机械装置上,笑笑道:“这里的装置是靠水利来带动的。要是星熠当初用的力量小一些,我就可以演示给你看。”

温敏摇头道:“不是的。我听星熠说过,这些机关的枢纽是在一个晴明桔梗印上面,还以为所有的机关都是利用符咒控制的呢,没有想到居然是水利控制的,才多看两眼。秋山,你是不是很熟悉晴明桔梗印?一个标记符号真的能成为机关的枢纽?”

秋山哲也显然很诧异,愣了片刻才笑笑道:“难道星熠没有教你符咒之术么?晴明桔梗印也是一个符号,同样有多种用途,做什么都可以。”

温敏撇撇嘴道:“他最吝啬,只教了我一点点。不如你教我画你们的晴明桔梗印吧!”

秋山哲也顿时就不出声了,闷头朝前走。温敏也不再出声,紧紧跟在秋山哲也的身后。走了不远,秋山哲也忽然停下来。温敏先是一愣,接着便看出他们被一层肉眼看不见的护罩挡住了,想起这种护罩连白俊也破解不了,考虑着要不要先回去再想办法。

秋山哲也把自己的左手举到眼前看看,又回头看看温敏,犹豫片刻,再次回头对温敏笑笑,然后用自己的右手捏住左手的小指的第一指节,轻轻旋转起来。不过片刻功夫,他的左手第一指节竟然被他旋下来,秋山哲也再回头对温敏尴尬地笑笑。

温敏平静得很,没有丝毫惊奇的表现,也笑笑道:“这次航行中,我看见的希奇事情实在太多。好好的人都可以变成一种植物。一个假的手指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秋山哲也点点头,从指节中取出一个卷曲在一起的小卷。原来这个指节中间是空心的。秋山哲也把取出来的小卷轻轻抖了抖,嘴里又叽里咕噜地念诵了一段日本话。

温敏听不懂他在念什么,只估计他念诵的是咒语一类的东西。他才刚刚念完,那小卷便舒展开来,变成一把精致小巧的折扇。和白俊用做兵器的扇子不同,这把扇子完全展开不过人的手掌大小,制作精良考究,溢彩流光。整把扇子的底色都是黑的,黑色的雕花扇骨和黑色的边框,中间的扇面也是黑色的,制作的材料似乎是丝绢。温敏没拿过扇子细看,也不大能分辨出来。扇子两边扇面的图案不同,一面用红色丝线绣着一个太阳,红得耀眼;另一面用白色丝线绣着一个月亮,白得透明。

秋山哲也做事情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取出扇子以后,又把指节旋回左手的小指上安装好,然后双手举起只有手掌大小的绢扇,仿佛举着千斤重物一般,对着护罩缓缓地扇了两扇。护罩上便露出一个大洞来。温敏不等秋山哲也指示,就抢先钻过护罩。秋山哲也紧跟在温敏的身后,也钻过来。

穿过护罩是一个甬道,两边的墙壁上画满神话故事的彩绘壁画。温敏喃喃道:“秋山,你看出来没有?这里的壁画还真的和玄牝之门的壁画风格一样!”回头便便看见秋山哲也的神情激动得很,呼吸急促,连手都在哆嗦了,根本就没有听见她说话,提高声音叫了一声:“秋山先生!”

秋山哲也一醒,低声自言自语道:“原来真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这下是温敏大吃一惊,瞪大眼睛愕然道:“莫非你来酒月之前,就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

秋山哲也没有理会温敏,深深地吸一口气,使自己镇静下来,先再次叽里咕噜地念一段日语,把一直还拿在手里的绢扇变小,旋下左手小指的第一指节,把成为一个小卷的扇子放在里面收好,旋回左手的小指上。然后秋山折也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开始仔细地观看壁画。

秋山哲也很快停在盘古开天辟地的壁画前,瞪着盘古高举的斧头双眼放光,又闪现出温敏熟悉的绿芒来。温敏没有出声,手伸进口袋中,紧紧握住里面的六颗霹雳珠。她早上就是察觉秋山哲也的行动很奇怪,才跟踪他来到烈火湖的。

秋山哲也察觉到温敏的小动作,回头看她一眼,沉声道:“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你要有准备!”

温敏点点头,干脆将口袋中的霹雳珠拿出来,握在手心里,好奇地问:“秋山先生,难道你以前真的知道这个地方?我们会遇见什么?”

白俊想起白氰是有危害的东西,在回去的时候,只要发现白氰的踪迹,便随手射出一道火焰烧光了事。只是这样一来,他回去的速度不免慢了很多。回到水月农庄中便发现有很多黑石堡的人也到水月农庄中,聚在空地上交头接耳的。邰应济搬离原来的房间,改成住在常友信家里。他的精神看来比开始的时候好很多,石可欣和米宏介连同班恩&m;m;#8226;金都没有出去,一起在房间中守护他。外面的客厅中,约翰神父正神情激动地和常友信说着什么。

白俊不用听也能知道约翰神父会说什么,同时也明白了邰应济为何会搬家。暗叹一声,直接现身在客厅中,也没管约翰神父和常友信会不会相信,简单地说明一下瘟疫是凤凰城的陶长净散播的,他们还在这里种植了有害的白氰。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组织力量把这里所有的白氰都找出来,消灭掉。

白俊说完,也不等答复,转身便进入邰应济的房间中。进来以后,还没有开口,米宏介就道:“你不用说了,刚才你说的时候,我们都听见了。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白俊苦笑道:“我在回来的路上仔细想过。罗医生明显是知道白氰的危害的。今天早上,她在离开的时候,曾经说不要等她拿回药物来,这里却找不着人来吃药了。我估计白氰对人是致命,而且并不需要和人接触,又作用迅速。但我回来的时候,遇见过不少白氰,却没有发现这东西有毒。因此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白氰的危害。”

石可欣道:“那我们也不能留下白氰不管。看样子这里的人是指望不上了,我们自己出去消灭白氰。”

班恩&m;m;#8226;金嘟囔道:“帮忙?他们不把我们赶走,已经很难得了。白俊,那个约翰神父说星熠偷了他们一个什么声光仪,是不是真的?”

石可欣立刻道:“不用想也知道是假的。白大哥,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去消灭白氰?”

白俊叹息道:“我是这样想的。但我还是怕你们会有危险,我们还要提防陶长净和王帆,还有那个救走他们的人。再说应济生病了,总也要人照料。我想我和米船长、班恩一起去就可以了。”

邰应济从病**坐起来道:“米船长和班恩的病也没有好彻底,我也要一起去,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我和可欣一组,开汽车出去,费不了多少体力。找到白氰以后,我们也不用下车,可欣可以用一方珠直接把白氰消灭掉。”

白俊眼睛一亮,道:“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可算是一个好办法。可欣,你不是还有六颗一方珠吗?可不可以分给米船长和班恩两颗。这样他们也可以不用下车,直接用一方珠去消灭白氰了。”

石可欣当即拿出三颗一方珠给米宏介,遗憾地道:“可是米船长不会用一方珠,珠子飞出去以后,不会自己飞回来,他们还是要下车才行。”

白俊从米宏介手里接过一方珠,又还一颗给石可欣,微笑道:“米船长他们只有两个人,拿多了也没有用处,还是你自己留着好一些。”将两颗珠子在手中一阵揉搓,就像揉面一样。不知道的人一定看不出他手里拿的是两颗宝石一样的珠子。

白俊揉搓一阵后,竟然从两颗珠子中各拉出一根红芒闪动的细长光线来。石可欣惊奇地道:“星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一方珠还可以这样!”

白俊笑笑道:“这只是一些旁门左道的小技巧,星熠向来不屑为之。”让米宏介和班恩&m;m;#8226;金伸出右手,把光线像一根绳子一样分别拴在他们的中指上,叮嘱道,“你们要一直把一方珠握在手心中,发现白氰以后,就把一方珠扔出去。距离远近都没有关心,一方珠还会自动回到你们的手里,就是威力无法弄大一些。记得,收回一方珠以后,还是要握在手心中,不然红线万一断掉,一方珠出去以后就回不来了。王帆和陶长净行踪不明,整个酒月可说是危机四伏,大家都要小心一些,尽量不要离开汽车。为尽量减少危险,我会在你们两组的汽车上都下上护罩,只要你们不离开汽车,就能把危险降低到最低程度。”

几个人连连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常友信推门进来道:“正好白俊也在。米船长,你老实告诉我,约翰神父说的是不是真的?”

米宏介一愣,看白俊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俊微笑道:“他说的有一半是真的,我是狐狸。但关于星熠的那部分是假的。星熠天上地下都可以随意来去,一掌可以毁灭一艘飞船,随便一块普通的石头被他一弄,便可以变成威力强大的武器,怎么会看得起约翰神父的声光仪?你们就是送给他,他还会嫌累赘呢。不过你来得正好,我们要借用你们的两辆汽车。你听好了,是借用,不是偷,用完以后,我们会还给你们的。”

白俊说完,示意米宏介等人一起离开了房间。

银星熠驾驶着一艘破破烂烂的飞船朝酒月飞来,继续着他和羊崴没有完的对话。羊崴道:“当然不仅仅是娘娘的一句话。我发现我看见的娘娘是假冒的以后,便不肯完全相信她的话了,但那时我还是不想去找你,回到凤凰城以后,还是让紫芙去安泰宇航站布置对付你的陷阱,但我发誓,我并没有让人转移那里面的飞船。”

银星熠皱眉道:“然而安泰宇航站的所有大型飞船还是被转移了。”

羊崴点头道:“可不就是么!那些本来在安眠的自爆型傀儡人再一次被神秘力量唤醒,驾驶着飞船要去花月。紫芙带着人到达安泰宇航站的时候,那里已经不剩下一艘飞船了。紫芙很奇怪,把情况告诉我。我立刻想起当初去攻击你们的大批飞船,莫非就是那个老妖怪在搞鬼?我一边让桑昀去太空中拦截飞船,一边来到溟洲想通过贝贝和你接触一下,同时叮嘱紫芙,只要看见你到达安泰宇航站,就撤离,千万不可再和你起冲突。”

银星熠苦笑道:“我真有那么可怕么?我对你可从来也没有下过辣手,就是你们的那些长老,我也没有赶尽杀绝,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羊崴低头不敢看银星熠,小声嗫嚅道:“是我让罗妙莹变成云淡烟的样子的去气你的。我怕你不肯再放过我了。”

银星熠在心里叹息一声,皱眉淡淡地道:“都说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了,你怎么又提?不过你既然提到了,能不能告诉我,当初那个用来控制假罗妙莹的电极是谁制造的?不会就是范明蓝吧?做得真是不错呢!”

羊崴有些疑惑地道:“当然不是娘娘。你怎么会这样问?这是我们专门研究出来好控制傀儡人去做一些复杂的工作的,有很多人会做。虽然一般人接触的机会很少,但在凤凰城里却是很平常的东西。这东西怎么了?当时你们一眼就看穿了那个傀儡人,还寻迹找到真罗妙莹,连累长老也暴露出他们的位置,我还以为你早把那东西研究透彻了呢。”

此路不通,那秋山哲也后颈的电极是谁放置的呢?银星熠按下疑惑,岔开道:“是不是桑昀走后,你就来溟洲了?”

羊崴摇头道:“不是的。那时候我还是没有下决心和你合作,还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来寻找娘娘。这是一件大事,我想我还是应该和吴长老说一声。因此在来溟洲之前,先去了吴长老的房间。”边说边心虚地看银星熠一眼。

银星熠轻轻摇头,知道羊崴还是怕来见自己以后有危险,其实是去找吴长老交代后事的,很佩服他的勇气,也不搭言。

羊崴低头接着道:“你一定也知道,凤凰城开始被白俊伤了百汇的人魂魄全部被锁住了,身体没有复员以前,就什么也做不了。其他的后来又被你伤了魂魄,伤势更加严重,这两天都还不能活动呢。所以全部长老都在凤凰城养伤。我不想他们操心,特意控制一个傀儡人去找吴长老。”

银星熠迷惑地插嘴道:“用傀儡人去找吴长老?”

羊崴道:“就是罗妙莹控制傀儡人的办法。我们彼此之间认人不完全是靠容貌,也不像你们那样,必须要眼睛看见,才知道某人来了。只要有人从门口经过,不必开门,也知道是谁。傀儡人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只要没有被人用眼睛看见,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去找过吴长老。”

银星熠心中一动,微笑着问:“当初白大哥气愤不过,在蜃楼星上到处下毒,主持解毒的是姚庆长老,但白大哥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他,是不是因为他也是利用傀儡人在人群中活动的?”

羊崴点头道:“是的。因为一般人很鄙视我们,有很多人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在人群中活动,不过我不喜欢。”

银星熠淡淡一笑道:“大丈夫头顶天,脚踏地,本来就用不着鬼鬼祟祟地做人。”

羊崴尴尬地笑一笑,接着道:“我控制傀儡人刚刚来到吴长老的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陶长净说话的声音。”

银星熠皱眉问:“吴长老是不是和陶长净的关系特别好?他来找吴长老有什么事情?”

羊崴苦笑道:“如果不是有吴长老的支持,陶长净当初闯下那么大的祸,他的研究所怎么还可能在蜃楼星存在下去,还越来越壮大了?我知道他来找吴长老肯定是没有好事的,也不去找吴长老,就让傀儡人躲在一边偷听。里面的声音很小,我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一点点,但还是很吃惊。原来陶长净发现你们上次飞机降落的地方长出很多的白氰出来,有点慌神了,才来找吴长老商量对策的。”

银星熠料想羊崴决心来找自己,与这白氰有莫大的关系,有些幸灾乐祸地轻松道:“我听罗医生提过,你们用来对付天龙四号上的同胞的白剂掉在地上,就能长出白氰。好像毒性还很强烈。你们自己酿造的苦酒,也是该让自己也尝尝味道。”

羊崴长叹一声,不敢看银星熠,尽量平静地道:“吴长老听过陶长净的话也没有好办法。这时候,他简直把你看成神仙,想到你连若真散的药性也能自己解开,这宇宙中就没有事情是你办不到的。想了半天,想出一个馊主意来。他让陶长净去挖出一些白氰来去种在酒月上。只要是你们的人也中毒,你和白俊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寻找解毒的办法。”

银星熠一呆,再也没有刚才的轻松,急道:“你知道这是一个馊主意,便阻止了陶长净,对不对?”

羊崴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低声缓缓道:“老实说,我的看法和吴长老也差不多。这虽然是一个艘主意,但也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陶长净约好王帆早就出发了。估计此刻酒月上已经到处都是白氰了。我来找你,除让你帮忙找娘娘以外,还想让你早点找出解毒的办法来。只可惜我来晚了一点,贝贝他们光顾着为自己弄飞船,兵分两路都出去了,溟洲的地宫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留下。我在溟洲等候半天,才等到贝贝回来。然后才知道珍珍也去了太空,立刻就让人去叫桑昀也撤退了。”

羊崴要不是故意等着陶长净和王帆出发以后才去找的贝贝,到达溟洲的时候,贝贝肯定还在地宫。银星熠只气得七窍生烟,瞪羊崴一眼,恶狠狠地道:“就算是我真的能找到解毒的办法,也绝对不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加快了飞船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