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把婚给离了

屋里暂时安静下来,只听到王二毛媳妇儿的抽泣声。无力地蹲在墙角处,一点形象也没有了。

“你起来吧!你也是,不打扮会死啊?二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疑神疑鬼的。你邋遢一点儿,他就放心了。整天下地干活,哪儿来时间整天描眉画眼的?”王金贵似乎把左睿和小马两人给忘了,蹲在女人面前,轻声细语地劝着。

“女人有几个不爱美的?整天邋邋遢遢,那叫过日子?王二毛在外面整用不着的,你们这些当官儿的也不管管!”

“你让我们怎么管?你连自家男人都管不住,我们管有什么用?你看看你,村里这些男人,有几个没替你背过黑锅?你也是,没事儿惹他干吗?日子总得过下去吧?”

“这样的日子,不过就不过!”女人眼睛一瞪,眼影之类的东西被眼泪冲下来,看上去跟个鬼差不多。

“真不过就散!没见你们俩这么不听劝的,一个比一个犟,都是为你们好才劝。既然不服劝,你被那混蛋打死,村里也不管了!”王金贵气得站起身,板着脸说道。

“爱管不管。反正出了人命就有人管了。让他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活够了。守活寡不算,还得整天被他打,我是个人,不是牲口!”女人抬起头,朝着王金贵猛吼。

左睿真看不下去了。虽然这件事看上去与他无关,可他在现场,他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于是上前说道:“这位大姐,事有事在。家里的事情本没有谁对谁错,退一步海阔天空,没有必要非要针锋相对。”

“你懂什么?你结过婚吗?你知道和一个什么道理都不讲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滋味吗?别跟我讲大道理,你讲不过我,我也不愿意听。你是镇里的人是吧?你跟民政的人说说,我要办离婚!”

左睿刚想说什么,王金贵过来把他拉了过来,“左主任,你别听她的。她那是气话。你要是真帮她,不但捞不着一声‘好’,还被粘上。”

王金贵说话的声音很低,那女人的耳力很好,虽然没有全部听清,也听了个**不离十。只见她站了起来,朝王金贵骂道:“姓王的,镇里的领导管我的事,你干涉个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就看王二毛跟你没出五服,你就向着他!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你再在里面搅,我就到镇上县上去告你!”

左睿看着王金贵受夹板气的样子,暗道:这村干部还真是不好干,哪头儿也不捞不着好。这两口子的气总会消下去,到时候人家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王金贵这个外人,能捞着什么呢?——可这种事情他必须得管,因为他是村干部,干的就是这种工作。

“大姐,你别这样……”左睿说。

“你叫我一声大姐,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弟弟了。这么年轻有出息的弟弟,我认下不吃亏。我就跟上你了,我离婚的事,全靠你了。”

左睿一脸黑线,心说,这什么情况?这种事没法管。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活神仙他二大爷来了也没办法。刚才已经看到王二毛的“雄风”了,那是个混人,是他惹不起的“混人”。正常人跟混人讲道理,那是讲不通的。

“行了!小英妈,你赶紧回去吧。左主任一大堆事儿呢,哪有时间管你的事!”王金贵不耐烦地挥挥手,朝女人吼道。

“就你有副大嗓门?你吼什么吼?你是狗啊?!兄弟,大姐跟你说,我要是离婚了,你就帮我在镇上找个活儿干……”

“大姐,您先打住。这事以后再说,我得先回去了,镇里还有其他事呢。王书记,我改天再来。”左睿想来个脚底抹油。如果那王二毛再来,这事儿很可能越整越磨叽。——他不是怕王二毛,而是觉得“夏虫不可与语冰”。

“那好吧,左主任你慢走。”王金贵说着,想把他送出去。

那女人一看不干了。上前抓住了左睿的胳膊,说:“兄弟,我跟你一块去。现在就把婚给离了。”

“小英妈!你添什么乱!左主任是办公室主任,不是管民政的。再说了,你一个人去,离得了婚吗?二毛不同意,你一个人再折腾也是白搭。别在这儿扯淡,赶紧哄孩子去吧。”

左睿真是服了这个女人,看上去不错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想法?婚是随便离的吗?

一路拉拉扯扯的,左睿终于被王金贵送出了村。一出来,小马便叹道:“没素质就是没素质。这农村女人啊,就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到嘴边儿上,就跟吃饭一样随便!”

左睿看了小马一眼,“这话说的太重了。离婚不离婚,别跟素质扯上关系。”

小马没敢说话。他本以为,同是大学毕业的左睿,思想一定很“潮”,对这些事情一定看不惯呢。

“农村的事情,一定要追根溯源的话,还是教育落后造成的。你看那个女人,爱美没有错,可却没有掌握到美的真谛。在她看来,每天打扮就是美,其实啊,美是那么简单的事吗?”两人骑着自行车,左睿说话有些费力。

“左主任,到前面歇一小会儿吧。天太热了,前面又是一个大上坡。”

“好吧,我也累了。还得骑十多里地呢。这身体呀,都快成糠了!”

两个人骑到路边一棵树下,停了下来,坐到路边聊起天。小马刚到办公室,对工作还不太熟悉,一直问这问那,左睿也不隐瞒,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小马。

小马是个很有心的人。——左睿给他下了一个这样的评价。

在古玉镇,他和小马这样的大学生是稀有的存在。虽然小马是大专毕业,但在那个年代,也是相当牛了。

小马说:“我还以为会分配我到学校教书呢。谁知阴差阳错地到了镇里。一开始挺不习惯的,特别是下乡的时候,遇到那些村干部,就说不到一起去!”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总是嫌这嫌那,现在好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受过高等教育。再说了,就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也不见得全都是高素质的人。社会就是这样,高低、美丑、善恶……这些都是矛盾的存在。倘若哪一天没了这些矛盾,恐怕社会也就不能再向前发展了吧……”

两个人坐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样子,谈天说地,还算投机。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骂声,二人才起身,朝骂声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