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约谈

左睿简单地把情况说了一遍,桑大力说:“那个男人,原来的时候经常在这里出现,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怎么又跑来了?小丁也是,怎么跟这种人搅和到一起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我也正往县医院赶,一会儿碰面再说。

说完,桑大力便挂掉了电话。左睿呆呆看着手机的屏幕,脑子里现出昨天的一幕,心里很是不解。作为一个尚未结婚的女人,如果对别的男人有点想法,这倒可以理解,可是薛宝印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呢?在此之前,他和薛宝印从未见过面,怎么直接就找到了自己呢!

“薛宝印以前是不是经常到这里来找丁镇长?”左睿问正在开车的王。

“可不是,那个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住丁镇长不放。那个家伙的嘴忒损了,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原来的时候对丁镇长不错,整天买东西给丁镇长,后来丁镇长提出分手,他的脸就变了。”

“那这个薛宝印到底是干什么的?有正式工作吗?”

“他能有什么正式工作,就是个混子。”

“他怎么会认识丁镇长的,谁给他们介绍的?”

“谁知道呢?可能是丁镇长家的亲戚吧!——我也不知道。丁镇长年龄大了,找对象不好找。”

左睿不在说话,王忠提供的消息毕竟有限,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其的关窍。

到了县医院,急救室外面围了一堆人,看这意思应该是他的家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哭。她身旁还坐着另外一个女人,看长相应该是丁明明的姐妹,眼里含着泪。

关悦侠见左睿来了,赶紧上前介绍道,“大姨,这是我们镇长,你别哭了,明明肯定会没事儿的。”

女人看了一眼左睿,哭着说:“你就是那个镇长?那个姓薛说的就是你?”

左睿愣了一下。旁边的女人起身说:“你是左镇长吧,我是明明的姐姐。”

“这是明明的姐姐丁黎黎,是咱们镇学的老师。”关悦侠赶紧介绍道。

“您好,丁老师。怎么回事?”左睿皱眉问道。

“那个姓薛的到我家来闹,老是骂我妹子。家里人把他轰出去以后,我爸骂了明明两句,这丫头的性子倔,哭了一宿,一早就喝了农药,幸亏发现的及时,这不就送到医院里来了吗!”

丁黎黎说的沉重,左睿听得心惊肉跳。丁黎黎又接着说:“这个丫头,头天晚上还没事儿。我昨天晚上没回家,陪着她。她早早起来,我问她去干吗,她说去厕所,我就没往心里去,谁知这丫头想不开,在外面就寻了短见!”

“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左睿问道。

“医生还没出来。不让进!”关悦侠说。

正说话的时候,桑大力匆匆赶了过来,众人忙围了上去。桑大力问了情况,握住丁明明母亲的手,“大姐,您放心吧,丁镇长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儿的。”

“桑书记,我求您一件事。”丁母抹着眼泪说。

“您说。别说求不求的,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想办法。”

“把那个姓薛的抓起来吧!那个混蛋在外面一天,我们家就不得安宁!我只有这两个女儿,我可不想看到我家明明因为这种事情寻短见!”

照那个混蛋头天在镇里那通胡闹,左睿倒觉得真应该把这种人抓起来,人渣——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大姐,人家又没犯罪,只是发生了口角,派出所也不能随便抓人哪。不过大姐您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争取不让这个混蛋再骚扰到丁镇长。”

桑大力见镇里来了几个人,挥挥手道:“这里人再多也没什么用。有家人在就行了。你们都回去上班吧,有情况我会及时通知大家!”

这丁明明本来就是桑梓街面上的人,当了副镇长以后,又与人为善,人缘相当不错,完全没有大龄女青年那种变态,来的又多数是女人,一开始叽叽喳喳的,后来两位主官来了,这才安静下来。听桑大力一说,众人脚步开始移动,一会儿便只剩下了两位主官。

等待的时间过得真慢,虽然只有一个小时。剩下等待的人谁也不说话,焦急地看着急救室的门。

“只是洗胃,怎么就这么慢呢!”桑大力忍不住了,低声说道。

“县里不是有会吗?你就不要在这里等了,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你还是去开会吧。”左睿低声说道。

“这9点的会,现在都8点半了,看这意思我是等不到了。左镇长,有消息后一定通知我!”桑大力郑重地说。

左睿点点头,下楼把桑大力送走了。临上车的时候,桑大力回头对他说:“这个姓薛的,应该想想办法!”

丁明明是九点以后才出急救室的。人出来的时候,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在睡觉。医生解释道:“病人情绪激动,刚才注射了镇静剂,过一会儿才能醒过来。”

“怎么样?没有大问题吧?”关悦侠上前问道。

医生看了关悦侠一眼,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同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关悦侠回答得十分痛快。

“你是她的朋友,这就最好啦。心病还需心药医,病人受了很大的刺激,情绪非常激动,如果这个心结打不开,对身体恢复会影响很大。你作为她的朋友,还是好好劝劝她,把话说到她的心坎儿里去,帮她解开疙瘩。”

不单单是关悦侠,周围的人都频频点头。丁母哭着说:“这个丫头真傻,跟那种男人,有什么好说的,一斧子劈死他得了。”

“这种话,你可千万不要对明明说。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还有国法管着他呢!他现在不犯罪,将来总有一天会犯罪,看着他就像个罪犯。”关悦侠搂过丁母,轻声安慰道。

“我呀,这辈子就吃亏两个闺女,如果有一个儿子,早就把他打出去了。我们老公母俩年龄大了,打架打不动,明明又是个懂事的乖孩子,从小连骂个人都不会,只有挨人欺负的份儿了。”

听着丁母的哭诉,左睿心里一动,丁明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还说不好。不管怎么样,他是真心希望他能快好起来,毕竟这件事情与他也有关系。虽然他的家人没说什么,但是左睿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回想和丁明明相处的点点滴滴,左睿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出让丁明明误解的事情。

这件事情?很快便在卢城上下传遍了。不仅如此,县纪委还收到了控告信,说左睿搞不正当男女关系,逼得对方自杀了。左睿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真是哭笑不得,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古明生对这件事情的反应极为强烈,刚刚得知这个消息,便马上把左睿找来。

看着左睿坐在自己对面一副轻松的样子,古明生十分生气。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但现在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那件事情,已经反映到了我这里,真不知你怎么搞的!这种事情最毁人了。现在全县上下都传遍了。你是县委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这会对你的将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古明生拧着眉,虽然语气很轻,埋怨却不容置疑。

左睿十分理解古明生,但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无生有。可是在领导面前,他又能怎么解释呢!现在流传的那么多的版本,形形色色,他俨然成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人们都有一种心理,真要小腹到男女之间的问题,马上就会联想多多。

人言可畏。唾沫星子淹死人。左睿可以不理睬,但是丁明明却不行,因为她是女人,而且是一个年龄大的女人。

见左睿沉吟不语,古明生冷声道:“你就不想解释什么吗?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情你能说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情如果传到温部长耳朵里,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你想过没有?”

“古书记,我说什么事情也没有你相信吗?现在在我看来,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就是裤裆里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我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言。我是镇长,她是副镇长,工作上不可能没有交叉。如果有人非要问得,男女之间说句话也算有问题,那有问题的人太多了。”左睿说。

“你还觉得自己挺冤枉,是吗?”

“那倒不是,也许是我在哪方面做得不够好吧!”

“你说这话就对了。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必须时时刻刻谨言慎行,不是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能做的。”

“我可以以党性保证,我和丁镇长之间,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你的保证我相信。但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特别是老百姓,坊间的传言是无法回避的。你们那个小丁镇长,也真够不成熟的,一点抗压能力都没有。遇到点事情,动不动就只能自杀,这种人怎么当的副镇长?”

“不是丁镇长没有抗压能力,而是那个男人太混蛋——对不起古书记,当着您的面说脏话了。那天我也在场,那个男人骂的实在太难听了,别说一个女人,就是男人都扛不住。”

“你不用替她说话。不管怎么样,处理这种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种,她采取的是一种极端的措施。我会向组织部建议调整她的工作,眼下来看,她已经不适合在桑梓镇工作了。”

左睿一听,瞪大眼睛看着古明生,他没想到,古明生居然用这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丁镇长的工作,还是可圈可点的。现在她正处在风口浪尖,如果把她调走的话,会毁了她的。古书记,还是请您再考虑考虑吧!”

“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还顾得上人家?如果让别人听到你这么说,不可能不怀疑你们之间没有问题。说话一定要注意,不要给人留下想象的空间。你们在搞那个项目,如果搞成的话,政绩有了,有了政绩,你就有了向上走的资本。可是现在你弄来这么一出,让我怎么办?”

左睿沉默,毕竟古明生是县委书记,在用人上有绝对的权力。他要想搞一个人,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意志变成集体的意志,现在和他说,已经够给他面子了。如果他再坚持下去,那只能说他不知轻重了。

两个人又谈了工作的一些问题,古明生的秘书进来,说会议时间到了。左睿起身告辞,回到了镇里。

王忠看他那闷闷不乐的,不多言语,只是把车开得又快又稳。当车子稳稳地停在桑梓镇政府大院,左睿便看到各个办公室伸出来的脑袋。左镇长被约谈了,不到半个小时,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镇政府上上下下。

有些人幸灾乐祸,有些人感到惋惜,更多的人抱着看客的心态。但当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左镇长,仍然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看客们傻了——挨了批评还理直气壮,真是年轻人,不识愁滋味。

桑大力通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眼前的这一切。看着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办公室的左睿,笑了,自己的这个小搭档,心理素质还真是过硬。他刚刚接到古明生的电话,让他做一下左睿的工作。

他倒觉得,这种工作根本没有必要去做,如果非要做工作的话,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让他注意一下。注意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丁明明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相信。左睿传说的正牌女友温暖她没见过,但是周心园他却认识,那样的女人,丁明明就是再修炼十年,也是拍着马都追不上。

丁明明那个前男友薛宝印,他只见过一次,当时薛宝印对他点头哈腰,又是敬烟,又是说客套话,而他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多年的为官生涯,他练就了一双“毒眼”,特别是对男人,一见面就会留下第一印象,而这个第一印象往往是极为准确。

丁明明不知被什么迷了眼,居然答应和那种人相处,不但害了自己,还把左睿这个顶头上司给拉了进去。所幸这次丁明明没有事,如果真的出了事,他这个书记可就不好做了。

估摸着左睿进了办公室,洗完了脸,桑大力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对方很快便接了起来,桑大力哈哈笑道:“左镇长啊,今天午就不要出去了,我这儿还有一瓶好酒,让食堂弄两个菜,咱们把它给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