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闭门羹

铁战国一听孟祥天的话,白了他一眼,满脸堆笑对桑大力说:“桑书记,这事吧,属于个人**。别人也无权过问吧?”

“切!这还像是一个党员说的话吗?那是桑书记惯着你,要换作我,早就把你拿下了,人哪,得讲究个社会公德!你这样的,至少应该背个处分!”孟祥天撇撇嘴说。

左睿对这件事情有自己的看法,农村干部如果严格按标准来衡量的话,恐怕够格儿的凤毛麟角。但这个铁战国实在有些过分,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党员,党员看干部。他这个村书记整天吃喝玩乐,上梁都不正,下梁能不歪吗?

“你还整天骂人呢!按理说,你骂人也是不讲社会公德!你别在桑书记面前给我上眼药儿。我在外面养小的,谁看见了?有证据吗?诬赖好人!凡事得有证据,别听风就是雨。”铁战国振振有词。

桑大力瞪了一眼铁战国,“老铁,你以后收敛点!管住裤裆里那玩意儿!不就是女人吗?灯一关眼睛一闭全是电影明星。等你老了,伺候你的还是你老婆。就你这样的,整天革命小酒天天醉,身板儿还能指望着有多好?现在对你老婆好,就是将来对自己好!”

桑大力这话虽然说得很糙,但话糙理不糙。眼下有不少男人,整天在外面胡吃海塞,根本不管饮食是否合理。只顾着自己一时痛快,至于对身体造成的影响,那是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

铁战国还想争辩,何会东开腔了,“老铁,桑书记说的对,你这坏毛病是该改改了。等你媳妇儿生气了,跟你离了婚,哪个女人还像她那样迁就你?”

“我老婆还迁就我?不骑着揍死我就不错了!”铁战国可怜兮兮地说。

他这话引起众人一阵讥笑,这话的水分太大了,没人会相信。他铁战国什么时候吃过亏?动不动就拎着菜刀找人拼命的主儿,他媳妇儿敢对他怎么样?那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过那头儿去了,你们先喝着。放开了喝,左镇长,一会儿你再过去吧。”桑大力说着,起身“跑片儿”去了。

桑大力一走,铁战国开始兴风作浪了,端起杯子对左睿说:“左镇长,这杯我敬你。你刚到咱们桑梓镇来,俗话说,要想好、老敬小,这杯酒你要是喝了,那咱们桑梓镇的工作可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铁书记太客气了。还希望以后多支持镇里的工作。”左睿淡淡一笑,端起杯子碰了一个,一扬脖儿一饮而尽。

铁战国一开头,其他三个村干部都端起杯子,各自敬了一杯。这一圈儿敬下来,铁战国又说:“左镇长,这杯酒是赔理酒。你说你来了好些天了,我张罗得有点晚了。这酒你要是不喝,那就是不原谅我,嫌我安排得晚了。你是镇长,我们这些村干部没能第一时间安排接风,对不起!”

话刚一说完,铁战国又一杯干了。其他村干部纷纷效仿,左睿这才意识到,今天这酒恐怕被“车轮战”了。忍不住看了一眼何会东,何会东自顾喝着水,没人敬他,他也不敬别人,倒是左睿跟他碰了一个。

这福满楼的酒杯虽然不大,四钱儿一个,这要是十几个下去,估计他这酒量也就到头儿了。

“铁书记不是特别能说笑话吗?说一个笑话来听听吧,别光顾着喝酒了。”左睿说。

“对,老铁这老东西真能讲笑话。哪次喝酒,他要是不讲个笑话,那这酒肯定喝不太好。既然镇长想听,你就赶紧琢磨一个,快点。”孟祥天说道。

“笑话不是说来就来的,我又不是笑话书,你得让我想想。在讲笑话之前我还得敬镇长一杯。”铁占国说。

“怎么又敬我呀?这次找的什么理由?”左睿发现,铁战国每一次敬酒,肯定能找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这个吧,想听笑话就地预热,预热就得先喝酒,这个酒呢?敬别人不太合适。在这个屋里,你是镇长,就算是何书记,他也只是副书记。刚才咱们已经喝了几杯,我觉得镇长你这个人吧,亲民,非常的亲民。这可是我们这些村干部的福气。就为了组织上给我们派来一个亲民的镇长,这酒必须得喝。”

铁战国的这个理由很勉强,但如果这个酒不喝的话,不亲民的大帽子就会扣到左睿的头上。

左睿端着杯子,微微沉吟着,何会东见此情形,说:“老铁,你这个理由太牵强了,要不镇长怎么不喝呢!你这个人嘛有个缺点,强人所难。”

“我可没强人所难,我说的是实话,就是为了组织上给咱派来一个亲民的镇长,我才敬的吗!左镇长,如果你不喝的话,那就真是我强人所难了。”铁战国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左睿。

“这酒啊,镇长你必须得喝,如果你要不喝的话,就不亲民啦!咱们镇里的领导都是特别亲民的。他们跟我们喝酒的时候,只要我们让他喝,他肯定得喝。”孟祥天说。

左睿心里犯嘀咕,这酒要是没完没了喝下去,他肯定要大醉一场。他不是没听说过也不是没经历过,和村干部喝酒,你要是喝不醉,那就是不能和村干部打成一片。罢了,醉一场就醉一场吧!

左睿马上变被动为主动,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头脑发晕,也不管是不是脚步踉跄,一杯一杯地灌下去。这期间,还到另一个房间敬了县公安局的几个人。

他的目光开始迷离,耳朵有些听不清声音,这时候,铁战国讲笑话了。

“前些天,我看到一个老哥们儿。这老哥们儿可有意思了,就在大集上卖旱烟。有一天,一个女人蹲下来想买旱烟。问他多少钱一斤?老哥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女人腿根。女人问了好几句,他也没回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这才知道他在盯着自己敏感部位。女人十分生气,站起来骂他。这老哥们儿委屈地说,‘我还以为是猴儿屁股呢。’”

房间里一阵沉默,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明白过来,几秒钟以后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左睿心道,这个姓铁的,这种笑话太内涵了。

接下来的事情左睿就不知道了,甚至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他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的头痛让他清醒过来。他敲了敲疼痛万分的太阳穴,喝酒哪里是享受,分明是受罪。

就在酒局结束的时候,看着已经喝得软塌塌的左睿,铁战国口不择言地说:“不行了吧?年轻人怎么的?工作不行,喝酒也不行,真不知道上面怎么选的。”

他的话音刚落,便接了旁边人的一拳,拳头的主人是孟祥天,“老铁,领导还在这儿呢,这种话还是不要说的好。我看你还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他清醒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说这话?现在他醉的一塌糊涂了,你居然说这种话,你不怕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知道了我也不怕。你们想想,我老铁这大半辈子怕过谁,别说是他一个小镇长,就算换了书记,甚至县长县委书记能怎么样?我又不怕降级撤职挨处分。就算把我一撸到底,我也是个平民百姓,现在我不也是平民百姓吗?”

这些话当时左睿并没有听到。当时何会东扫了一眼趴在桌儿上的左睿,目光里尽是轻蔑,“老铁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小心上面的人,随便找个理由把你抓进局子里,你这辈子就毁了!”

说归说,做归做,左睿还是这帮人给送回镇里的。虽然头疼的很厉害,但是左睿还得到县交通局去找局长程万里。他得跟他探讨一下,高公路改线或者是新建高引线的事情。

县交通局的大楼很不一样,站在楼下大门口,左睿看着交通局徽章标志,不由眯了两下眼睛。今天和他一起过来的,是副镇长张国栋。

两人刚想进门,门卫从从传达室出来,拦住了二人。

“你们找谁?是哪里的?”门卫问道。

“我们是桑梓镇的,这是我们镇长,想找程万里局长。”张国栋上前一步说。

门卫的脸色马上变得缓和起来,说:“你们先等会儿,我跟上面联系一下,看看局长在没在家,你们没提前联系吧?”

“没有。如果局长不在的话,找主管道路的副局长也行。”张国栋答道。

门卫点点头,回身进了屋,拿起内线电话,哼哈说了几句,出来说:“对不起,两位领导,我们局长和主管副局长都不在。你们改天再来吧!”

左睿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会这么巧?两个局长都不在?离上班时间还差十来分钟,为了能见到程万里,他提前一个来小时从镇里往县里赶,怎么会见不到呢?

“那两位局长今天还到单位来吗?是出去开会还是办其他事情了?”左睿问道。

“这我可说不好。我就是个看门儿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到办公室去问一下。”左睿说。

门卫不好意思阻拦,往旁边一指说,“办公室就在一楼对着楼道的那间。办公室主任姓王,估计这时候可能不在。”

二人来到办公室,屋里只有一个年轻人正在打扫房间,听二人说明来意,给了和门卫一样的答复。但左睿还是得到了有用的信息,两位局长在县政府参加一个协调会。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这样的会时间不会太长,麻烦您先联系一下局长,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等他。”左睿说。

“你们还是明天再来吧。我们局长说不定在协调会后,还得跟着领导下乡。明天一大早你们赶过来,肯定能碰上。要不就先给程局打个电话,提前预约一下。”年轻人说。

左睿想想也对,哪个单位的一把手不是一摊子事?不可能就坐在家里等你上门。便和张国栋说等明天再来。

回到镇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左睿前思后想,还是决定给程万里打个电话,电话响了半天,程万里却没有接。左睿不由皱了眉,一个小小的交通局长,和他平级的县局局长,怎么会这么难找?求人办事,总得低下头才有效果。还是等明天再去吧,已经跟办公室说过了,程万里应该会等自己一会儿吧。

第二天,左睿又带着张国栋到了交通局。门卫还记得他们,直接过来说他们局长没在家,跟领导出门了。左睿笑道:“那程局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我可说不好。我就看到二位领导出去了。”门卫说。

左睿不知怎么回事,想了想说:“这样吧,今天我就在这里等。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太好吧,局长已经说他不到单位来了,二位在这里等算怎么回事?还是先去办别的事吧。”门卫说。

“我们又不打扰你们办公,就坐在这里等就行了。”左睿指着门卫登记处的两把椅子说。

门卫见此情形,只好给办公室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昨天见到的那个年轻人下来,说:“二位,还是别坐在这里等吧,楼上有会客室,如果真想等的话,就到那里去。”

左睿夹起包,“张镇长,咱们听人劝吃饱饭,就先占用一下交通局的会客室。”

年轻人倒好了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二位,我还有别的事情。如果局长来了,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二位,不好意思,失陪了。”

“没关系。你先去忙吧。”见左睿一脸的淡定,年轻人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转身出了会客室,回身带好了门。

“张镇长,交通局的各位领导你熟悉吗?”左睿问。

张国栋说:“也不算太熟悉。哪里有工程,才能见到县局的领导。见到的也大多是下面股室的,副局长们见的时候也不多。这两年乡村投入力度挺大,咱们镇里也有一个包乡镇的领导,是交通局党委的纪检书记,叫裴延松。左镇长,要不咱们到他那里去坐坐?这人还是不错的。”

左睿说:“那好吧,咱们过去看看。”张国栋轻车熟路地找到裴延松的办公室,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开,二人只好又回到了会客室。

虽然知道办事难,但交通局这些领导们好像都商量好了似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最大的官——党委委员、办公室主任王玉良,虽然态度非常好,但只要问及各位领导的去向,便是一问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