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他并不爱我妈

慢慢地,左睿发现,老爷子时不时问起母亲的情况。但是又不好说什么。老爷子的兴致很高,想起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不自觉的哈哈笑起来。

“你爸爸的身体不太好,就是年轻时候累的。那时候家里穷,家里家外只靠他一个人。那时候把身板儿糟践了,现在想要再补上去,那得多困难啊!他不像我,我整天在外打仗,又是个炮筒子脾气,火发出去就完了,你爸这个人呢,心思比较重。”老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比较沉重。

“其实我爸挺不容易的,这么多年挑家过日子。我们兄弟姐妹又多,小时候帮不上家里什么忙,只靠母亲他们两个人。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有时候还会断顿儿呢。”左睿轻声说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真是苦了你们了。你妈年轻的时候身体也不太好,经常生病,好在你爸惦着她,又有木工的手艺,才能勉强维持生计。要是我在家里,日子肯定比现在要好的多。”

“大伯,你为什么一直不回去呢?我听我爸妈说你只在七几年回去一趟,后来就再也没回去了,你一开始不是在陆安吗?”左睿终于还是没忍住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老爷子目光躲闪,脸上现出尴尬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听福森说,现在你在古玉镇工作,觉得怎么样?还顺心吗?”

左睿一听老爷子顾左右而言他,知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便不再追问下去,便也跟着转换了话题:“还可以吧,现在只是一个小副镇长,刚上班没几年,能提拔起来也就不错了。”

“可别小看了这个副镇长,能干的事情可多着呢。多少年都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卢城变成了什么样子。咱们家里很多人都在官场,他们每换一个地方我都会跟他们说,咱们手里握着的是公权力,如果用公权力办私事,虽然会得一时之利,但从长久来看,怎么拿来的肯定还怎么还回去。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这是古训,流传了这么多年肯定有它的道理,所以还是不要伸手的好。”

老爷子的话说的很实在,他们这些当年打江山的人,深知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的道理。左睿并不知道,老爷子的心里,对眼下的**深恶痛绝,每次召开家庭会议,都会嘱咐孩子们,一定要管住自己的手。身正不怕影子斜,当官是门技术活,这门技术的“技术含量”不是一般的高,不是谁都能把这个官当好。

“还有啊,小睿,其实当官就是一门平衡的艺术。你现在涉世不深,有些事情,没有人支持你。做官先做人,怎么做好这个人,你必须要把握好。总的来说就是守一条底线,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能突破这条底线。”老爷子沉声说道。

“大伯,我记住了。在乡镇,人际关系相对简单一些。处于金字塔的最底层,有所为有所不为。”左睿轻声说道。

“你这么想是不对的,当官不论大小,都能做出一番大事来。在乡镇当一个副镇长,看起来官职不高,但是却跟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打交道,事关民生利益,一定要加十万个小心。大道理你比我懂的多,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你必须记住一点,无论你上面有什么人拽你,如果没有过硬的政绩,升迁的路还是会堵死的。即使侥幸得到了一个官位,没有那份本事,也会马上丢人现眼,还会成为地方发展的障碍。”

老爷子这么一说,左睿觉得脊背有些发凉。这些问题,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他觉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多大官做多大事。看来老爷子过了大半辈子,比他看问题要深入的多。

看着左睿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老爷子很满足。从看到左睿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小伙子如果假以时日,一定会比李福森取得的成绩还要大。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左睿在路云呆了两天,这两天时间里,左纪爱和李不言带着他东游西逛。左纪爱虽然爱开玩笑,但只限于跟李不言开,和左睿倒是一本正经。

第二天就要走了,左纪爱提议到路云城南的钟鸣山上去看看,“那里有一个道观,里面还有老道呢。不言,你可以让他们给你摇一卦,问问你的婚姻。”

“切!小姨,我的婚姻我作主,问他们干什么?!要问也是问你的婚姻,你多都大岁数了?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姨夫啊?”

一个栗凿敲到了李不言的头上,李不言故作痛苦状捂着头,眼睛看向左睿,说:“睿哥,你怎么不替我说句话,你看看小姨,都快把我打傻了。”

“你傻一点好,再聪明就成猴子了。”左睿笑道。

“咯咯——”左纪爱笑了起来。李不言苦着一张脸,撇了撇嘴:“你们俩就会欺负我。等我回去找姥爷告状,你们怎么当长辈的,欺负小孩子。哼!”

左金爱和左睿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李不言不再理他们,“噌噌噌”大步向前走去。

“这孩子,被大姐和姐夫惯坏了。”左纪爱轻声说道,“你明天就要回去了,下午给家里买些东西吗?这地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当地的特产那名吃什么的倒是有一些,拿回去送人也算可以吧!”

“那就买一些,也不枉来这一趟。”左睿说。

对这个大自己一岁的姐姐,左睿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左纪爱很活泼,思想也很前沿,敢做敢当、敢恨敢爱,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毕业没两年,居然把一个公司做的风生水起,如果没点儿本事,恐怕是做不到的。

“等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也回老家去看看。”左纪爱用手理了理头发说。

“那好啊,我在老家等着小姐姐。”

“你说,我爸这个人怎么样?”左纪爱突然问道。

左睿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脚步滞了一下,站在原地十多秒钟没反应过来,看着她美丽的眸子,左睿想了想说:“大伯这个人很好啊!”

“就知道你肯定说他好。我也知道这个老同志不错,毕竟是他把我养大的,可惜啊,他对我妈太不公平了。”

左睿的脑子里,出现了那个头发已经斑白的女人。他是以大伯的妻子身份出现的,听大姐说,她的实际年龄比大伯要小,但是脸上的岁月沉淀得太深厚,竟然让他觉得她和大伯是同龄人。

左睿没有接下去,不是不想听里面的故事,而是觉得,作为大伯的亲侄子,不应该过多参与他们的家事。

“老同志可能没跟你说,妈是我的亲妈,爸却不是我的亲爸。我妈是带着我嫁给他的。我亲爸在执行公务时去世了,那时候我还不满一岁。我们孤儿寡母,老同志看我们可怜,就向组织上申请娶了我妈。我听我妈说,他们两个结婚之前,老同志曾经回过一次老家。在此之前,好多人给老同志介绍对象,他都不同意,从老家回来以后就匆忙地和我妈结了婚。结婚以后,他们表面上倒是相亲相爱,看上去相当不错。只有我这个做女儿的知道我妈其实心里挺苦的。老同志是好人,对我妈和我也相当不错,但是啊,他并不爱我妈。”

左睿听到这里,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左纪爱。这个女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吗?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他以为,这个女人大大咧咧的,不会把事情藏在心里,他现在说的这些,就是他多年来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吗?而这些秘密,为什么要说给他这个认识没几天的人说呢?手机请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