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行微微有些惭愧地看了宁雨烟一眼,知道她从前世到今生,二十八岁的年华,就只曾爱上过一个人,那个人便是自己,而他却在她之前已经有过过去了。

“咳,接着说!”

宁雨烟从他一个细微地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清咳一声,就拉回他的心神,让他接着说下去。

林中行稍稍敛了敛神情,凝目远眺了一下后,又接道,“其实对男女之事,别说在我们林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便是一般的平民家里,稍稍殷实的,家中男丁长到十二三岁,也会有长辈带着出去见识风月。”

“我因为对凡事讲究了点完美,让府中的奴才带着去逛青楼的事情自然是不愿的。”

“但是大哥二哥那几年里也接连娶进妻妾,甚至连小侄子都有了,有时我去找他们,也总会有一两次碰到他们正在房间里腻着嫂嫂们,这般一来,有一段日子,我便很少去找哥哥们了。”

“可能就是那半年里家里出了翻天覆地变化,而我无知无觉。”

“我没有仔细的察觉到哥哥们骤然变得神秘莫测的忙碌究竟是为了哪般,我也没有注意到爹的眉头时常又是紧蹙又是得意的暗潮,又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在某个独自踏春的早晨,遇到了和家人走散的陆紫嫣,一夕间惊为天人,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子物无论是长相还是举止谈吐,都像是天生为了圆我的憧憬而生的,我完全没有设防的就栽进去了,可笑的认为自己寻获了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爱情。”

宁雨烟听到林中行说出第一眼看到陆紫嫣时的形容词,便知道当时的中行是真的对她一见倾心了,她很想嫉妒,但是却只为他感觉心痛,一片真情被辜负了,被背叛了,以他的骄傲,怕是这些年恨陆紫嫣的同时,一大部分也是不能原谅他自己吧!

“我每日的偷溜出家门,只为了和她见上一面,如今想想,当真天真,她若这是个循规蹈矩的诗礼之家的小姐,又如何会做出与我这般私自会面,不符合礼数的事情来?”

“只是男人有时的冲动是没有理性-可言的,尤其是当年的我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她说她出自书香门第,是家中的独女,从来诗礼传家,我当时心中还惭愧着自己一个商贾之家的门第,是配不上她家高贵的门庭的,但是她却言对我一往情深,此生非君不嫁,我头脑发晕,想都没想,回去便对爹言,想要娶她!”

“二哥对这门婚事是从一开始就赞成,大哥却反对的很,甚至几次三番还曾私下找过我,说陆紫嫣一家来历可疑,怕是存有什么目的。”

“我那时根本不知爹不知从什么人手里得了一张所谓的宝藏图,所以林家早就暗藏汹涌?汹涌了。”

“藏宝图?”

宁雨烟的双眼顿时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来,心道:真是好老套啊,为什么从来一涉及到恩怨情仇的往事,就一定要出现一个藏宝图来呢?

看来那些写武侠小说的怪老头们倒也算不得信口开河了。

至少她如今就真正的听见了一回由藏宝图引发的血案!

林中行看到她失望和不以为然的眸色,领会错了意思,以为她根本不屑于宝藏的传闻,更是心中认定了烟儿的淡泊和心静,不是陆紫嫣等凡夫俗子可比的。

因此他傲然一笑,“烟儿也不相信对不对?只可惜,很多庸俗的人都相信!我那务实了一辈子的爹,竟然也难得犯糊涂的相信了,而那阵子二哥和大哥之间也开始涌现出争吵,也是因为这无须有的藏宝图!”

“然后不到一年功夫,江湖中有人也知道了藏宝图,朝廷里,甚至其他几个国家的皇帝也知道了东云国林家有这么一张藏宝图的事情,而我,却是唯一一个不知周边暗潮汹涌的人!”

“我天真的沉浸-在能与陆紫嫣喜结连理的欢乐中,完全没有防备她不着痕迹的从我的口中问走许多的东西。”

“在我们成亲前的三个月,二哥离开了一趟家,没有说去了哪里,然后大哥没多久就在书房里和爹吵了一架,然后等我三个月后娶陆紫嫣进门时,我就发现我们林家开始走下坡路了,各处的生意都莫名其妙的受到了来自各方的打压。”

“那一段日子大哥和爹总是关在书房里吵架,我要去劝架,二哥则开始咳,不停地咳,请了多少名医问药也没有办法,不过小半年的功夫,有一天他就突然死了,我赶去的时候,他仰面倒在船上,枕头上都是咳出来的血块。”

“地上,虞儿和弦儿都被他们的母亲抱在怀里,一起大哭着,而大哥却自始自终的没有踏入二哥的院落一步,我竟然不知道,何时何地大哥二哥的关系恶化到如此地步了,竟然连死了也不肯来见最后一面。”

“我去求了大哥好几次,他也不来,还面色铁青的瞪了我好久,那眼神凶恶的我从来不曾见过,我那一刻突然间有些伤感,觉得我不止失去了一个二哥,从那一日起,我竟然是连大哥也失去了,因为我完全找不到半丝他是我大哥的亲切了。”

“二哥的后事是我帮着料理的,在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块湖丝做成的绢帕,那块帕子是陆紫嫣的,就在二哥的枕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