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弦已经重新抬起了满是敦厚表情的面容,微微地摇头。

“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有谁跟我说过这么两句,但是却又不记得是谁与我说过的,翻找了若干书籍,也没找到这句诗的出处!”

“之前骤然想起,雨烟小姐是我们东云国的第一才女,这才冒失的把这句诗念了出来!”

“没想到雨烟小姐果然博学多闻,思考都不用思考一下,就给了林弦答案,林弦真是对雨烟小姐由衷的敬佩,并感激不尽了!”

宁雨烟看着他又对着她作揖的诚恳样子,眼中的微芒轻闪而过。

然后不动声色的面容,就已经替换上了浅笑,看的林弦心里微微一凛,还没来得及做出及时的反应,宁雨烟就已经开口了。

“不敢当弦公子的夸奖,这并非是宁雨烟博学多闻,而是这首拙作,本来就是我作的,并非是什么名家传世之作,也就难怪弦公子找不到了!”

宁雨烟说完,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别人不清楚,她心里当然清楚的知道,这两句诗出自崔颢写的《黄鹤楼》,根本不是她写的,只是她所处的这个时空很特殊。

并不是中国的古代,所以这个时代虽然很多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与中国的古代相类似,但是文化领域,有时并不太互通。

就好比写这首《黄鹤楼》的崔颢,肯定不会也活在这个时空里。

那么他写的这首诗在这里当然也不存在了,林弦身为这个时代的人,又如何会有可能在别的书上看到这两句诗?

而她唯一一次写过这两句诗的时候,就是在二夫人秦秋叶的怜花院里,那是她重生过来的第一天。

她为了掩饰秦秋叶让她看的那两本账本,所以在看到青书怕被他发现时,就随手就在纸上写了两句诗。

而这两句正好是就是林弦口中所念的,‘日暮乡关何处是,凝烟江上使人愁’!

所以林弦所说的在别处看到,自然是不存在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天她跟着青书离开后,有人把她写的字给林弦看了。

而二夫人秦秋叶和三夫人三姨娘那边,素来是不合的,不可能把她写的东西给林弦看。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林弦根本就是在二夫人秦秋叶的身边安排了人,所以才能把她写了什么东西,都告诉给林弦知道了。

这么一想,宁雨烟本来就对这个林弦颇为怀疑的心情,此刻就更是得到了证实一样。

而林弦却觉得心不由跳了一下,暗叫不好!

他只认为可以从这两句诗上揭示出什么来,毕竟向日自己也说了,那纸上的字实在不像是宁雨烟本人写的。

但是却忘记了,这字既然不像宁雨烟以往的字,那么这两句诗呢?就会是一般的诗吗?

也许根?许根本就带有什么特殊含义的,也可能根本就是那一天宁雨烟即兴发挥写下的,之前在别的地方从来不曾写过。

若是这般的话,他今天这番自作聪明的试探,就成了自砸脚板的行为了。

想到这里,林弦不由更收敛了几分小心的道,“原来这两句诗本就是雨烟小姐所作,难怪林弦翻遍典籍也不曾找到出处,只是不知雨烟小姐这首诗作于何年呢?”

“为什么这么好的诗就一直不曾被收录进东云国最优秀的诗词录中呢!真是太令人可惜了!”

宁雨烟听了他这拐弯抹角的打听这首诗作于何时的话语,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顿时心中冷笑了一下,脸上却端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弦公子太高抬雨烟了,这首诗还是早年没来林家之时所作!”

“彼时年少,又得了个才女之名,不免骄傲,便也有了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作为,难得这么两句拙句,居然还不慎流落到了外面,倒反叫弦公子笑话了!”

既然他想要听这样的答案,宁雨烟自然不会让他失望,所以装的毫无防备的便吐露了这么几句话语。

林弦听了这话,心中依旧有些打鼓,但是神情多少总有了几分松懈,想着只要是宁雨烟早年所作的就好。

然而他天-性-就多疑,稍稍松懈了一下精神后,又多少也觉得宁雨烟兴许是有意说出这样的话给他听的,所以对于宁雨烟的话,他在短暂的放松后,又重新小心翼翼的防备了起来。

顿时就道,“雨烟小姐太谦虚了,这首诗的意境这般的高,小姐年少之时,便能做出这般的诗来,也当真是不负才女之名了!”

“今日小姐还有事要去做,林弦不敢多扰,等过上几日,雨烟小姐觉得有闲之时,林弦想来和小姐一起探讨一下诗文,不知道方便与否?”

宁雨烟毫不犹豫的就微笑点头,一副全然不设防的模样。

“那当然是好,听先生说,弦公子可是立志要考上功名的,算是这家中最饱读之士了,弦公子若是不嫌弃,自然欢迎前来共同探讨诗文!”

“那会不会对雨烟小姐造成什么不方便?”

林弦如今倒是有几分真的看不出宁雨烟的深浅了,因为他无论怎么去端详,宁雨烟的眼睛里都清澈的仿佛没有半点秘密和伪装一般。

难道她是真的没有发现他的这次自露的马脚和疏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