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别了美好而快乐的年少时光,断别了陪伴自己成长的曾经温暖的家,加上父母已故、陈叔去世,那种痛对夏洁来说似如割心一般。回到昌东县后,吴绢带着夏洁回到了乡下大院,希望山村的宁静、母亲的温暖能尽早治愈夏洁心里的伤。

  自从夏洁第一次进吴家大院,便与吴绢的母亲很是投缘,也很是亲近。夏洁回到大院后,大少奶奶想方设法为夏洁做好吃的,闲暇时教她绣花、做细工,以分散她的精力。

吴绢的母亲虽已进入不或之龄,尚依然有着精致容貌,风韵依旧不减,这很大一部分原因跟她直爽开朗的性格有关,她从不喜道长说短,家长里短的大小事、大小的烦恼,到了她这儿都能瞬间消化,决不把烦恼留到第二天。反倒是书生气较重的大少爷书贵,有时候反而显得有些优柔寡断,考虑问题、做起事来更细致周到些。

吴绢的美貌及开朗的性情多半传自于母亲,而才情则得益于她的父亲,十几年来父亲对她孜孜不倦的教诲,成就了她大才女的称号。自多愁善感的夏洁来到大院后,大少奶奶得知她的双亲已故,对夏洁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自此以后对她呵护有加胜过自己亲生的闺女,亲生的闺女反倒随意得多。而父亲书贵对吴绢的疼爱,亦如珍爱自己的生命般,比疼爱小儿子吴苏更甚许多。

  吴绢有时也会取笑母亲和夏洁,“我看你们才是亲生的母女,我倒像是父亲从外面抱来的。”

  吴绢寸步不离陪着夏洁,安抚她内心断裂的伤情,但夏洁偶尔还是会从梦中惊醒过来,吴绢就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抚她惊恐不安的情绪。夏洁斜靠在**,捧着从家里带来的同父母一起照的相片,说:“陈叔在的时候,我偶尔还能收到他写的信,还能知道家中的情况,现在陈叔也不在了,这辈子恐怕与夏家真的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

吴绢说:“小洁,你别这么伤感,你和夏胜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相信二姨娘经历那些事后,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小胜面前无所顾忌地搬弄是非了,她也答应了你会好好管教小胜,等他再大一些懂事了,他一定会来找你的,因为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姐姐。”

夏洁望着吴绢,疑惑地说:“真的吗?可是他的样子真的跟一个纨绔子弟毫无区别。”

吴绢点点头说:“我相信小胜不是一个坏孩子,只要好好管教,虽不一定能成大器,但一定会是个好人,将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来找你,接你回夏家。”吴绢的肯定让夏洁的情绪平静了不少,她靠在吴绢的肩头,抱着相片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吴辛为讨夏洁开心,给她送来了学校的男同学和老师托他转交的情书,吴辛说:“这些都是考完试后学校放假时他们托我交给你们的信,本来我不想把这些没什么内涵的信转交给你们,但放在我那儿太占地方了,就给你们拿来了。这是小洁的,姐,这是你的。”

吴绢从吴辛手里接过一摞信,笑着说:“我也有啊?”

吴辛说:“当然有了,不仅你们有,我也收到好几封这样的信呢。”

夏洁和吴绢顿时来劲了,说:“快把你收到的信拿给我们看看,都是谁写给你的呀?”

“你们俩不看自己的信,怎么对我收到的信那么感兴趣啊?这可是我的隐私,不能给你们看。”

吴绢取笑他说:“我明白了,辛儿有喜欢的姑娘了,是不是?要不然怎么不让我们看那些信呢,对不对?小洁。”

夏洁说:“对啊,你要是不让我们看你那些信,说明你是看上了那个女孩了。快告诉我们吧,是看上那个幸运的女孩了?”

“没有的事,算我怕你们了,你们等着。”吴辛转身去自己的房间拿信去了。

不一会儿,吴辛手里拿着一摞信来到吴绢和夏洁的房间,“给你们看吧,都是一些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呢,有什么好看的。”

夏洁看到吴辛手里拿的信足十多封,说:“辛儿,你什么时候收到这么多情书了?这些小姑娘虽文笔还有些稚嫩,但是竟然这么勇敢直白地向你示爱,你可以封为‘情圣’了!”

吴绢说:“辛儿,你认识这些女孩吗?有没有喜欢的呀?”

“我一个都不认识,也没有我喜欢的。我觉得我喜欢的女孩肯定在不这儿,而是在远方的某个地方等着我呢!也许等我去了大学,就能遇到她了。”

夏洁说:“这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浪漫相遇吧?”

吴辛说:“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不重要,最紧要的是小洁,绢姐有梁丘航了,小洁,你的白马王子在哪儿啊?看看这些写信的人有没有你喜欢的,告诉我我去帮你转达,或者请祖父出面去说,但前提是一定要配得上你。”

吴辛的话勾起了夏洁隐藏在心里两三年的心事:自从第一眼见到书祁,她就把他奉为审视男人的标榜,看着面前一堆信,她的内心是苍白无力的。连忙转开话题说:“辛儿,大学通知什么时候能来,有把握考去上海吗?”

“不知道,等了一个多月了,结果应该快出来了吧,如果没考上的话,我就去求祖父给我些钱拿去敲开那所大学的校门,让他们看在钱的份上把我录取了,怎么样?”

吴绢说:“不怎么样,大不了你明年再考,何必这么着急要进大学呢。”

“可我不想又耽搁一年时间,大学要读三年,我还想出国留学呢,这样算的话留学归来至少要六七年时间,想想觉得有些漫长啊。”

夏洁说:“你也别太心急了,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梁丘航在新驻地扎下营后,第一时间给吴绢写来了信,他在信上告诉吴绢:书祁到达军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枪毙了那个把陈叔打伤

致死的地痞流氓。他看得出来,陈叔的死让书祁感触很深,也很是难过!不知道离别夏家后的夏洁现在如何?作为亲人般的朋友,我们也同你一样关心她是否安好?

自从梁丘航说陈玉珠回到家后渐渐有所好转,吴绢心里的包袱也慢慢卸下了,对于梁丘航的感情,她也不再隐忍地埋藏于心底了。她展开信纸给梁丘回信:

“家国事,天下事,皆大于儿女家事,所以,纵有千般不舍和担忧,我亦无法从嘴里对你说出一个字,只好借这一张白纸传达我的心声。我自知相比于流离、饥饿、深受残暴的流人,是万分幸运的!至少我的家依旧温暖,我的至爱亲人平安健康!生逢于乱世,这些足以让我倍加珍惜!”

“浅浅秋意将至!枝头的秋叶黄了、红了,然后迎风飞落,划过脸颊、落于肩头,再飘零飞身而下,回归大地。落雨般飘零的秋叶,就像飘动不安的心情,亦像是洁心里的伤痛,急于想要找到依托。洁比前段时间好多了,这多半因为母亲的精心呵护和陪伴,你和三叔不必挂心。

前几天,收到了梁丘伯父的来信,信在路上足足经历了漫长的近两个月时间,才送到了祖父和父亲的手里。父亲说,梁丘伯父实在不愿再呆在满目疮痍的东北了,作为一个几十年的军人,面对日本鬼子的欺压和残害,他无法无动于衷,但又实是无可奈何,所以决定带着你的母亲,同你的舅父一起南下。

不过,信是将近两个月前写来的,我们都不知道梁丘伯父几时动身南下,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平安?你若知晓,望回信告之,免祖父和父亲对梁丘伯父以及你母亲和你舅父的担忧。如今日本鬼子的脚步几乎踏遍中华大地,天下似乎难找到一块净土,祖父还说,你若能联系到梁丘伯父,请转告他们,随时欢迎他们再来吴家大院。祖父很是挂念梁丘伯父!当然,不仅仅是祖父,我们所有的人都同样挂念梁丘伯父,以及他们此刻的安危!”

八月中旬,梁丘航的回信到了,他在信上告诉吴绢,他的父亲和舅父一行人已经到了舅父的老家——杭州临近西湖边的一个小镇上,已经在舅父的老家安顿下来了。梁丘航以前没有告诉过吴绢,他的母亲和舅父出生在江南西湖边不远的一个镇上,他外公的祖上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在他母亲还不到十岁的时候,跟朋友一起做生意去了东北。他父亲与母亲的结缘,源自他的外公后来在一次跟军队谈药材生意时,对他父亲的豪气和难谋善断很是欣赏,这才把自己貌美如花、温婉如玉的女儿许与了父亲,梁丘航的舅父是后来随外公做生意才去了东北。

梁兵航在信上说,此次父亲和舅父南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东北了,至少在把日本鬼子赶出东北前不会再回去了。替我转告祖父和叔叔,父亲和舅父他们都平安无事。父亲在到达杭州后,为免祖父的担忧已给他写了信,可能不久即会送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