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棠在六皇子的别苑待得极好。

她短暂的十几年, 比起旁的贵女,或许住过得宅子要多得多。

最起初,她被接到京郊,住得老安宁侯的别苑, 那院子不大, 但清幽雅致, 像专门用来养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外室的,

自然而然, 京郊别苑的下人们对待她,也像对待个外室姨娘一般,敷衍服侍, 不屑与她多交往, 也看不太上一个以色侍人的东西,更何况那时的老安宁侯来得也不勤。

紧接着,她进了安宁侯府, 那可真是个富贵至极的地方,假山园林画栋雕梁,若有心思, 能在侯府中走上一天都不重复,

侯府的下人也规矩得多, 待她真如对待世子的小娘一般, 恭敬得很,可那般态度完全取决于他们主子的态度,

这不,出去一趟再回来, 谢凤池软禁了她, 下人们对她也冰冷了起来。

后来她又去了崔绍的府邸。

洛棠倚在窗边的软塌上, 若有所思。

崔绍的府邸算不上大,但并不显拮据,与他那个两袖清风的人一般,只让人觉得怡然舒适,

府邸的下人们也十分亲切,亲亲热热地照顾着她这个名不副实的表姑娘,可她的身份如今那些人应当也差不多猜到了。

洛棠撑着手臂,默默地想,碧溪那丫头,还有少卿府邸的那些人,一定会憎恶自己曾差点害得崔绍前途尽毁,哪怕再回去,那些人也不会一如既往地待自己了。

“洛娘子,用膳了。”

外头的丫头恭敬又亲昵地唤了她一声,洛棠收回神思叫人进来。

赵彬给她留的大丫鬟叫绣光,端庄又大气,听说是从宫里出来的,对洛棠十分热忱,将菜盘一道道放好,恭敬又不谄媚地一一介绍着菜色。

都来了数日了,日日如此。

这处好的简直像是仙境。

片刻后,外头有别的丫鬟来找绣光,绣光与洛棠行了个礼,暂且出去了会儿。

这也不是第一次,洛棠便没放在心上,一会儿绣光再来时,手上端了壶酒水。

“刚刚丫头同我说,别苑自酿的桃花酒好了,我给娘子送些来。”

看,说是仙境,岂有一句夸大?

洛棠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反倒显得生疏似的笑:“不用如此的。”

“要的,您是殿下珍视的人,自然也是咱们下人要用心服侍的主子。”绣光笑得挑不出一丝错,轻轻慢慢替洛棠斟了一杯又一杯。

“这酒味道好,酒力却不强,反倒助眠,娘子饮了后,今晚还能睡个好觉。”绣光垂着眼,轻声说道。

洛棠只得点头,几杯下肚,眼神便有些恍了,不过也就是个微醺的状态,绣光说得这酒力不强也不算错。

可这般恍惚,叫洛棠抬眼看向绣光,不经意间觉得,她那样的笑……

有些眼熟。

好似也曾有人爱这么笑,温温润润,清和雅正,可笑容下面藏着的,尽是些蔫坏的心思。

洛棠摇摇头,觉得酒劲好像有些上来,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绣光讶异了一声:“娘子看起来不太能喝?”

洛棠心想,她不能喝吗?

“不应当呀……”她双臂撑在桌上,懵懵懂懂地冲绣光眨了下眼。

喝酒也是她们这些瘦马自小要练的,否则恩主没醉,她们四仰八叉了像什么样子?

所以,今日这酒应当还是有些力度的。

洛棠忍不住皱了皱眉,撑着手臂揉了揉额角。

她怎么感觉,这种模模糊糊的状态,前几天,也有一次。

那天是绣光从外回来,说在路边看到了个卖酒酿圆子的摊,生意不错,便替她买回来了。

看来自己的酒量确实不好,洛棠昏睡之前,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绣光看着昏睡过去的洛棠,又等了半盏茶的工夫,才缓缓起身,开门叫人。

在别苑服侍的人嘴巴都很严,眼神也很规矩,不该看的不会看,不能说的也不说,只按照命令,服侍千娇百媚的娘子沐浴,再擦拭干净,送进了屋。

随后,只留绣光一人站在屋门外等着。

月上枝头,别苑的主子迤然而至。

屋中香炉袅袅升烟,浓香幽然,藕粉的帘幕后,少女纤细柔软的身躯不着寸缕,像山雾中降临的神女。

赵彬眼睫颤动,有股极难压抑的情绪在脑海中翻腾不休。

最终,他像自己之前来的每一晚,先冲破了第一道心防,抬眼凝向塌上的身躯。

“姐姐,您睡着了吗?”赵彬轻声问了句,理所当然没有回应。

他嘴角泛起一抹扭曲的笑意,随即立即压下。

“姐姐,睡着怎么不穿衣服,不冷吗?”

随即,他冲破了第二道心防,熟门熟路地和衣上塌,将少女柔软滑嫩的身躯拥入怀中。

少女长久使用香露,导致身躯上时常伴着花香,明明干爽柔滑,却宛如湿烂的花瓣,随手便能挤出香汁。

他还有无数道形同虚设的心防,在瞧见洛棠的第一眼便溃散成军,又如行尸走肉般佯装立起。

睡梦中的少女被他的双手抚弄过身躯,发出一声听不清的呓语,听起来柔弱不堪。

赵彬的身躯在忍耐中颤抖。

他深埋在洛棠的颈窝里,几乎难以抑制地想张口轻轻咬噬她的肌肤,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这是他的姐姐,同早亡的娴妃,还有跋扈的公主不同,这是个会留在他身边,在他掌中求他垂怜才能活下去的,姐姐。

他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可现在还不行。

他还没彻底掌控朝堂,他的上头还有个有名无实的五哥需要处理,大理寺天牢里还有个谢凤池没有斩草除根,甚至于崔绍与霍光,都还在觊觎着他的姐姐。

一旦被任何人发现他占有了洛棠,他这个单纯的弟弟就当不了了,他与洛棠或许就不能长久在一块了。

他囫囵亲吻住少女的颈脖,少女在睡梦中难忍地轻哼两句。

“姐姐,等等我,等我杀光了他们,我就与你再不分开。”

赵彬的眼神不再纯粹,他像个偏执的疯子,仰望着熟睡的少女,极为疯狂又克制地碰了下她的唇。

他心想,他这一生都没把握住过什么,如果连她也要离开自己,自己大概会宁愿杀了她。

翌日清晨,洛棠被服侍起身,觉得浑身都有些不爽利。

“约莫是昨晚醉了酒。”绣光不动声色替她换了个挽发,将颈脖边的红痕给掩住。

洛棠迷迷糊糊地皱了皱眉,嗔笑道:“那这酒下次我不喝了,太醉人了。”

“好,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绣光也好似个忠心耿耿的丫鬟,赔笑道。

洗漱装扮好了,洛棠用早膳时,突然道:“今日可是立夏?”

绣光讶异了下,算算时日,点头道:“确是。”

洛棠眨了眨眼:“那今日可否出苑看看周围?我记得城郊有片果林,也不知离得远不远,我们家那边立夏是要吃树三鲜的,我想去看看可否有樱桃枇杷或者杏儿摘。”

绣光嘴角的笑意微顿了下,很快便笑道:“娘子莫慌,我去遣人问问那片林子可有。”

洛棠点点头,片刻后,来了个粗布小厮,满头大汗地磕头回道:“回娘子的话,去问了下,那边林子是种梨的,没有您要的那些。”

洛棠恍然点头,有些失望却还是道了声没事。

这事便暂且按了下去,谁都没放在心上,等到下一次六皇子来看洛棠的时候,洛棠状若无意地看了眼他身后。

“洛娘在看什么?”赵彬眨眼问。

“看霍小将军或者崔大人,他们怎没同你一起来。”

洛棠将人迎进别苑里后,甜甜笑道,举手投足间尽是依恋,连带着叫赵彬心中不悦的问题都淡去了很多恼意。

“他们自然有他们忙的,先前救洛娘出来,也是大家商议了很久,好不容易挑出来的日子。”赵彬看到洛棠柔软的臂膀挽着自己,嘴角止不住地扬。

洛棠点点头,好似也不在意。

这日赵彬同她一同用了饭食,洛棠左一句右一句问了诸多京中适宜,到了最后惊讶道:“侯爷竟然暗害大皇子?”

赵彬点头,不动声色将洛棠刚给他倒得酒饮放下去:“侯爷与大哥一向交恶,恐怕也是怕父王近来身子不好,真将王位传给大哥,引火牵连到侯府吧。”

洛棠茫然地点点头,好似便信了。

当晚,两人饮了酒后,洛棠自然很快又醉倒了。

这次,不用下人服侍,赵彬亲自动手,将他的姐姐沐浴干净,擦拭干爽,抱上了塌。

大约是他的手法十分不精湛,洛棠中途难受地推了他好几次,可终究没抵住迷药的药性,最后还是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一整夜。

翌日,赵彬起床时,洛棠还在睡着。

“不用叫姐姐起床了,叫她睡到自然醒吧。”

赵彬的声音在床帐外响起,绣光紧随其后道了声是。

随后绣光又低声问:“娘子前些日子好似想出门,被我们借口拦住了,往后若是……”

“绣光,”赵彬的声音有些凉意,“用什么法子是你们的事。”

“是。”

两个脚步声相继离开屋子,剩屋内一阵清寂。

陷在柔软被褥中的洛棠睁开眼,满眼是惊惧。

昨晚的酒,她悄然少喝了几口,不过是试探性地看看每次醉酒后可还有其他事发生,怎会,叫她在夜里半梦半醒的,窥见,窥见……

太恶心了……

她颤抖地抱紧被褥,又不知想起什么,厌嫌惊恐地松开。

自己不是赵彬的同母异父的姐姐吗,他是疯了吗?

洛棠忽然脑袋一嗡,想起了秋狝那夜的事。

她对谢凤池惯来有偏见,便自以为是那夜来的人定是谢凤池,可现如今她还能确认吗?

那夜趁黑,趁她沐浴无法反抗之际,欺辱她的,究竟是谢凤池,还是赵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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