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棠仰起颈脖, 难堪地闭上双眼。

昏暗中,对方的手指冰凉且沉重,如巨蟒碾过雪原,每根手指上的纹路似乎都清晰可辨。

屈辱与愤恨交加, 若非担心反抗会丢了命, 更会引来猎场中的其他人, 她恨不能直接尖叫着将人推出去!

似是惩罚她的出神,对方手掌微顿后, 轻微拢了拢。

大地簌然惊悚。

洛棠无暇顾及其他,压着惊恐小声哭个不停,边哭边细密地求饶:

她错了,

别那般戏弄她了,

求求了。

可对方心狠,乐此不疲,洛棠足尖紧紧蜷起, 绝望至极。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这么不要命且不要脸,敢闯进皇子的营帐,还对她做出这种事来!

她哭得小声, 沾湿了蒙在眼上的布条,随即对方轻俯下身, 状若温柔缱绻地亲吻她的泪痕与面庞, 可他气息沉重,每个吻都藏着不容抗拒的乖戾。

洛棠吓得连哭都止住。

对方顺势低头,捉住她的唇,轻轻碾过, 趁着她愣神掠夺愈深。

这般被强迫着, 洛棠十分不情愿, 可还没来及错开脸,对方的手掠夺至身下。

脑袋轰隆一声,下意识想到了,谢凤池!

她抖得越发厉害,意识到这个可能后,连求饶都不敢了。

这人是真的会一直进行下去的,他……他做过……

虽然两人还未进行到最后一步,可那日被程四郎骗去,她也是这般被按在桌上予取予夺!

当时青天白日,他还算收敛,动作尚且轻柔,也没彻底破她的身。

可如今黑灯瞎火,他还特意掩藏了身份,就不好说了……

洛棠几欲崩溃,颤抖着身子竭力避让,不敢说出口的抗拒溢于言表。

对方沉默,然后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在四面方严的营帐内。

洛棠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他居然打她的……

谢凤池你不是人!!!

洛棠哭得更收不住了,也不管不顾究竟是不是谢凤池,直接在心中骂了个千百遍!

对方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吻她,将她吻得泪水也忘了流,不过终归没有更过分的举动。

但洛棠还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情动。

她知道那是什么。

他到底知不知羞!

洛棠的气息瞬间沉重,她心里一遍又一遍骂着,混蛋谢凤池,混蛋谢凤池……

待日后自己做了女官,一定要进献谗言砍了他的脑袋!

这般委屈记恨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餍足收手。

身上有些许冰凉,她轻轻颤抖着,任由对方将她的手腕解开,将她重新抱到浴桶边。

水已经凉了,不便再泡浴,他便像拂拭个珍贵宝物一般,帕子打湿再拧干,再仔细将她清理干净。

这倒是符合谢凤池一贯的细致,谈不上是否含着温情,洛棠将面庞掩在臂膀间,不愿再去理会。

她的廉耻一次次被打破底线,她同他,还有什么可计较。

等人终于走了,洛棠才一言难尽地撑起身子。

身上干爽,明明对方今日没有做得过分,只是碰触了一番,可那日被谢凤池诱骗了压在桌上的景象却历历在目,叫她忍不住将两次场景重叠,身体打颤。

那次青天白日,她看得清楚对方眼中的深重情绪,感受得到对方指尖的细微动作。

洛棠闭上眼,艰难地吸了口气。

那种酸胀的感觉,明明今日在身体上没有,可心中似乎已经铭记了。

这人究竟要做什么?

她摇摇头,想不通,也没力气再想,只咬着牙穿好衣服,将灯烛重新燃起。

她满心讥讽。

若真是谢凤池,倒也说得过去,堂堂安宁侯,手段超绝,从头到尾都没惊动外面的人。

不出一会儿,晚宴似是散了,赵彬重新回了营帐。

道是醉了酒,所以来见她前,还重新换了套衣裳,体贴入微。

微醺的酒气很快氤氲四周,洛棠原本还担心空气中留有些可疑的味道,现在倒是叫她松了口气。

她将所有的惊惶都收掩好,重新摆出那副小白花的模样,关切地给赵彬倒茶。

“殿下还未及冠,饮酒伤神的。”

赵彬闻言一顿,随即笑出洁白的牙齿:“洛娘真好。”

洛棠脸颊微红,却记着要扮演出大姐姐的模样,便抿唇笑了笑,将水杯往对方跟前更推了推:

“这就算好了?不过就是日常相与该有的样子罢了,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随意轻信了他人。”

女子声音柔美,自觉像极了个姐姐该有的样子,哪怕真作母亲也无可厚非,可听者却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

他目光不露痕迹扫量了屏风后,洒在地上的水渍还未晾干,又看向洛棠本身,桃腮若雪,气息妩媚。

赵彬的喉咙便更干了。

他想再多些讨她欢心。

于是他一口饮尽她给倒的茶水,目光灼灼道:“借洛娘吉言,我也会更快救崔大人出来的!”

洛棠顿了顿,随即笑着点点头。

她想想,该如何委婉又体面地表达,哪怕救出崔绍,自己也不想继续跟着对方,而要转投赵彬身边呢?

不等她考虑出结果,赵彬反倒先低落下去。

“可是洛娘,到最后,我怕争不过谢司业,也争不过我大哥。”

洛棠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意?

“所以,救崔绍一次尚可,若你还继续与他在一块,我怕他们会继续作恶……”

赵彬猝然红了眼,“我没用,你别怪我。”

他如今才十七未到,本就年少,赤诚真心羞愧承托到眼前,叫洛棠这般自私自利的人看了也难免动容。

赵彬甚至揉起眼。

洛棠急忙起身走过去,将他的手拽住:“脏兮兮的手便揉!这有什么好哭的!”

赵彬被她攥着手,瞪着双泛红的杏眼茫然无措。

“你若还没用,天底下万万千千庸庸无为的人岂不是更没用?”

洛棠装作没意识到逾越,按说尊贵的皇子,他的手岂是她这样卑劣的人可以碰的?

偏偏她要大胆来握,她还要更大胆,作她的阿姊,作他的母亲。

她看着赵彬,目光柔和:

“我不知宫中究竟如何,但知必然险恶,你没了母亲还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不论未来如何,你且保持本心,护住自己,就是最好的。”

赵彬怔然,盈满了泪水的眼中满满都是洛棠温情柔美的样貌。

他猛地抽出手,抱住洛棠的腰,将头抵在她纤瘦的腰腹,如同每一个祈求母亲垂爱的孩子。

洛棠起初被吓了一跳,甚至因着身上还有些不可诉说的隐秘不适,差点下意识推开对方。

可一想到,赵彬对她的感情同旁人不同,他是将她看作长辈的,不会如谢凤池那疯子似的逾越,便强行要求自己冷静……冷静。

“洛娘,好洛娘,你对我真好……”

赵彬屏着鼻音,伤心又感动地呢喃起来。

洛棠轻轻地抚摸青年的后背,循循善诱:“所以你也一定要自己坚强起来,才不负我如此看好你呀。”

赵彬转涕为笑,仰头依恋地看着她:“那待我真的强大起来,洛娘会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洛棠沉默须臾,抿唇轻轻笑了笑:“哪怕你不强大,我也愿意陪着你。”

赵彬的眸色倏然深邃下去。

在洛棠看不见的背后,他的手掌紧紧绷着,几欲控制不住地想将人按入自己怀中,手背上青筋凸起,纠缠交错的脉络恨不能织成弥天罗网,将抱着他的女子彻底吞没。

可他还没想好此时该不该揭破这层遮挡,小太监在外匆匆低呼了声。

洛棠赶忙将赵彬推开,生怕叫人先撞见她的野望。

赵彬提气到一半也蓦然被卡住,整个人如被泼了冷水般僵硬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小太监垂头进了帐,低声道:“殿下,大殿下有请。”

赵彬没有好脸色,可当着洛棠的面不好发作,只压着声音问:“不是早该休息了吗?”

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回:“大殿下刚刚从外面回宴上时,衣裳湿了不少,被圣上提点了,想是心中不顺吧。”

他不顺与我何干?

赵彬就差把这几个字写在脸上,可终归还是顾忌洛棠,只好咬牙起身:“五哥也去了?”

“五殿下已去了。”

赵彬再没推拒的理由,只好垂头与洛棠先告别,也言道天晚了,让她先好好休憩,明日会再来找她。

洛棠垂着眼应声,安静等着这主仆二人离开。

随后洛棠抬起脸,本该娇艳的面庞一片煞白。

大皇子的衣服上全是水……

她不得不想到,刚刚趁黑而来的男子,被她沐浴时身上的水八成也沾了半湿。

难道,刚刚欺辱自己的,不是谢凤池,是大皇子那个畜生?

洛棠踉跄两步跌坐在身后的软塌上,不由想起被大皇子锁在屋中的那段时日。

他只给自己穿毫无廉耻的纱衣,叫自己像个牲畜一般被锁着脚链,除却没像谢凤池那般过分,浑身能亵玩的地方也被他碰遍了,同今晚无异。

只要想到那双乖戾邪气的眸子,洛棠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难道他是发现自己在这里,特意来惩罚欺辱她的?

作者有话说:

村民睁眼了,请把狼投出去

棠棠:?(遭遇人生重大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