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棠又气又羞!

她不信谢凤池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谢凤池低声笑了笑, 轻轻摩挲了把洛棠垂下去的嘴角。

“说笑的,我今日回来……想你了,都没来及沐浴。”他最后一句又轻又快。

所以前面没说谎,哪怕守着这挑剔的礼数, 也不会对洛棠做什么。

洛棠复杂地瞥了他一眼, 只觉得嘴角被揉过的地方热热的, 同她的脸颊一样消不下去。

这人怎总是自己一本正经,却叫别人不得安宁?

这次是, 上次她故意亲近求他教练字也是!

“我错了,洛娘。”谢凤池哑着嗓子卖乖看她。

洛棠面红耳赤,违心地低喃了句没有怪你, 才垂下头缓缓道:“我是想我母亲了。”

谢凤池抱着她没吱声, 听她继续小声小气地说:“我没见过她,可小时候听婆子说,她定是个好看的人, 我才会随了她的模样。”

“我猜她肯定有苦衷,不然怎么会把我送到那种地方?”

“连今日那姐姐都那般疼她的孩子,我母亲怎会不爱我呢?”

一连说了几句都未得回应, 洛棠不住抬头去看谢凤池的反应,却见谢凤池目光沉沉, 不知在想什么。

她顿了顿, 轻柔地问:“世子,你也想母亲了吗?”

谢凤池收回视线看她:“……是啊。”

“侯夫人好看吗?”

洛棠来了兴致,又觉得若是从谢凤池的母亲谈起,或许更能打动男子的恻隐之心。

谢凤池思索了一会儿。

好看吗?

他点点头, 还未说什么, 洛棠笑起来:“她肯定漂亮极了, 否则世子也不会如此好看。”

谢凤池眼眸微动,被夸赞相貌,原先他不会有任何起伏,可如今说话的却是娇美的洛棠。

他便顺着她的话又想了想。

母亲年轻时确也曾叫京中的郎君们倾心不已,可最终没选好,进了个徒有其表,败絮其中的侯门。

自有印象起,她甚至都没怎么笑过。

谢凤池便看向洛棠,柔声道:“洛娘,你笑一下。”

洛棠不明其意,却还是露出了自己最惹人垂怜的笑容。

她肤白,在暖黄的烛光熏陶下如华贵的玉脂,嘴角浅扬,一下子便能将一颗枯竭的心给暖活过来。

谢凤池便又轻轻摩挲了一把她的脸颊:“可我还是觉得,你最好看。”

洛棠睫羽微微一颤,当即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心头如同捅进了根烧得正旺的柴火,一直待到世子离开了都没能熄。

这些平日里端端正正的君子,是,是天生就如此会讨人欢喜吗?

*

京中冷肃,时日一晃,竟也平平安安挨到了年关。

天色一直阴着,入了冬便没晴过几天,更听闻南方下了好大的雪,杜管家开始更为悉心打理起各个院过冬的炭火与衣物被褥,开了府中库房好一顿清点。

自侯夫人去世,这些便一直由这位忠心耿耿的官家看守,从未有过纰漏。

今日看账本时,却蓦然看到笔休憩善堂的支出,把他看愣了。

“这笔钱是何时支出去的?”他问手下的小厮,觉得这笔陌生的很,不是走得府里的帐,是后来添上去的。

小厮回忆一番,道:“听说是世子前几日同小娘一起出去,沿途路过善堂时,小娘说,里面那些孩子没了娘太可怜,世子才捐的好像。”

杜管家张大了嘴。

他看向另一笔:“这个呢?”

“是捐给另一家善堂的,那家无儿无女的老婆子多。”

杜管家看着另外几笔相似支出,一时无言,也不知该不该问了。

他是府里老人,眼力精准着,虽说小娘与世子平日里看着无甚特别,可他总能体察出世子待这小娘不一般,便得更加尽心起来。

可这会儿他又艰难地想,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小娘走得不是什么狐媚路线,而是靠慈爱制胜的?

她当真想当世子的母亲???

杜管家晃了晃脑袋,把这些零碎账簿收拢收拢放归远处不再多想,只将总的簿子拿上去找了世子。

没曾想,立雪院的气氛却少有的不太好。

世子在府里很少会关门避人,虽说最近偶也有些,可今日显然不是。

杜管家刚走进院子便隐约模糊听到世子大笑,高声反问了句什么“刺杀这般事也敢利用了”?

他脚步一顿,与守在院外的小厮面面相觑。

“世子!”

庞统领的声音在屋内传来,杜管家心里一急,赶忙迈步就跑了过去。

“世子,老奴听见响动,可是出什么事了?”

杜管家刚进去一看便瞪大了眼,世子倒是依旧端坐在桌边,只是手中的一方小瓷杯被捏碎了个全然。

平日里上天下地的庞统领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盯着他的手。

杜管家吸了口气:“去叫大夫!”

庞荣看了眼谢凤池,见他无异,便点头离去。

杜管家忧心地找来干净的布,拿捏着给谢凤池先将周围的碎片清理了,心疼道:“世子怎得如此不小心,您这手可是提笔策论匡扶社稷的手,圣上都指着您呢……”

谢凤池笑了笑:“费心了。”

杜管家欲言又止:“世子心中若是有烦闷,大可找人说说,有所求,大可进宫找圣上求求,总不该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知晓,这次是意外,不用担心。”谢凤池点点头。

杜管家先给他收拾妥当。

冷不丁,又听到世子问:“杜管家,你在府中这么久了,见过六皇子进府来找父亲吗?”

谢凤池笑,“他们相处如何?”

杜管家茫然了一瞬,回想曾经见过的场面,斟酌着回道:“侯爷对六皇子甚为关照。”

“甚为关照。”

谢凤池琢磨着这个词,轻轻笑了笑。

杜官家听着笑声,直觉有些不同寻常,可世子面容平静与平常无二样,他无法,只好陪着一同沉默。

好在很快庞荣就带了大夫来,一阵拾掇,谢凤池那双提笔策论的手终是被包裹得好好,大夫叮嘱了几句不要沾水不要使力便告退了。

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可庞荣在一旁眼底发红。

杜管家默默想,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又与六皇子有关的。

世子虽表面不显,对六皇子淡淡的,但终归是个乖顺的人子,遵从侯爷的意志,私下对六皇子总是多为关照,这不是什么秘密。

莫非是六皇子做了什么错事?恰好惹了世子?

杜管家斟酌了会儿,低声问:“世子可要唤小娘前来?”

问完他拍了把脑袋,觉得自己真是多嘴。

可他又记着,自家小子儿时伤了手摔了跤,都是他母亲在一旁哄的。

那既然都是母亲,自然都可以哄的。

没想刚问完,世子与庞统领则是一同朝他看过来,庞统领的目光震惊又诧异,让他也觉得十分愧疚,好似说了不该说的话。

三十年的管家生涯即将画上污点。

却听得世子又笑了笑,用另一着手撑着额头点了点:“好,叫小娘来。”

于是杜管家赶忙去找了洛棠。

洛棠还在受婆子的训导,今日是最后一天,婆子也要告假了,幸而这次来的婆子性格慈缓,洛棠听说对方明日不来了,竟还有些惋念——

只是她手头实在不宽裕,给不到别些娘子随手便能塞出去的红包。

“小娘聪慧,待明年开了春,就能开始学习些宫中礼仪了。”婆子也喜欢这娇俏娘子,教导时笑语连连。

洛棠微愣:“我要学那个?”

“啊?”婆子也不明所以,“老奴起初听着是要教导的……”

没等洛棠问个明白,杜管家已经来请了。

洛棠虽是一头雾水,但既然世子开了口,她自然得赶紧去。

去到立雪院,她瞪大眼:“世子,你的手怎么了?”

庞荣面色复杂地看了眼世子一把揽过飞扑过去的洛小娘,识趣地低头出屋,还给他们关了门。

谢凤池用完好的左手摩挲在洛棠腰间,感受到少女鲜活柔软的身子在自己掌中,心中那股释放不出又镇压不下的燥郁情绪终是平静了一点。

他轻轻笑了笑:“不小心被杯子割破了手,不必惊慌。”

洛棠却是必定要惊慌的,她心疼不已地抱住谢凤池的右手:“一定很疼吧?世子的手那么好看,被划破了我都心疼。”

谢凤池目色微动。

他仰头看向洛棠,少女的鬓边还沁着细密的汗珠,想是原先在受训导,累出来的。

她为了自己匆匆跑过来,为自己受了这么丁点儿的伤而心疼。

他张了张嘴,说:“嗯,那洛娘来疼疼我吧。”

洛棠直觉今日的谢凤池有些不对劲,直到这句话一出,更是确信。

她早就知道对方不仅仅如外貌看起来这般温润,他会很好的掩藏情绪,自己尚且不知被掩藏起来的世子是什么样,光是他披着的那层皮就足够让所有人包括她愿意亲近欢喜。

而现如今,谢凤池的那层皮却好似要松动了。

她既兴奋又害怕,觉得自己越发触到这男子的心,又担忧会遇到自己控制不住的情况。

她红着脸,一手抚上谢凤池搭在她腰间的手,另一只手捧起对方的侧脸。

躬身轻轻啄了口。

下一刻,腰上的手失控般地将她带入怀中,青天白日的,她的唇瓣被启开,叫那与她容貌难判高下的漂亮世子啄了舌尖尖。

洛棠不住地颤抖扭动起身子,仿佛自己被妖精吸住了精髓,却叫这一吻越发难舍难分。

男子的力气这般大,禁锢她,采撷她,不由分说也不可阻挡。

直到她汗湿了鬓发,眼泪也一同囫囵落下,谢凤池才松开她。

谢凤池的脸也红到极致,垂着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反倒让洛棠不好嗔怪他。

“……疼好了吗。”

洛棠摊在他怀里软声软气地问。

谢凤池咽喉动了动,克制着不想真吓到少女,哑声嗯了一声。

随即他将洛棠抱起,不小心碰到右掌,钻心的痛让他红了眼底。

他抱住洛棠,额头相抵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洛娘,我们去找你母亲吧。”

作者有话说:

洛小棠:我的聪明计策成功了!

谢凤池:她好乖,今日份的奖赏(拨出去个小糖糖)

——

智商不一样也可以谈恋爱实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