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五皇子与六皇子?”

庞统驾马跟在马车边震惊无比。

谢凤池端坐于车内, 手掌轻轻捏着小巧杯盏:“算是个猜测。”

“真不是大皇子做的吗?”庞荣怎么想都难以置信,“他那脾性,记恨您与他打太极也正常。”

最主要的是,五皇子惯没个声响也就算了, 六皇子小白花似的心性, 且一贯得世子照拂, 怎会做出如此刁钻阴毒的事来?

世子猜到六皇子身上,他自己心里怕是也不愿相信吧?

谢凤池却没再回答。

这事三司已经下定论, 圣上也私下叫来自己,当着自己的面责骂了大皇子,便代表不会再有翻案的机会了。

幸而来行刺的人确实未携杀意, 没造成什么影响, 圣上便给了他些宽慰赏赐,意图将此事化了。

他到底也算宗室子弟,圣上不至于为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贼寒了他的心, 唯一的解释是,哪怕不是大皇子做的,也必然是他另外的儿子……

他的指尖轻轻敲了三下杯壁, 发出三道清脆的声响。

他若聪明,就不该再违逆圣心。

可他却不是个甘心被别人攥在手中的人, 大皇子再愚钝也不会行如此大动作, 且对方前些日子才同将军府闹僵,究竟是笨到什么程度才会又来惹他?

必然有人在借题发挥,他要明明白白查清楚。

庞荣见他决意坚定,便不再说什么, 低头应了声是。

谢凤池淡淡垂下眼眸。

更是看到不论如何都有血亲相护的皇子们, 他忽而又想起了自己那位外表清和, 内则冷漠疏离的父亲。

他父亲心中记挂着旁的人,他与母亲一开始便清楚,只是在掌握力量之前,他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让母亲感怨不敢言。

到了后来,他才知道,他父亲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不能爱的人,心中的千回百转步步思量都在为了对方的子嗣出谋划策,直到临死前才浑浑噩噩地走错一步,叫自己窥见了那抹见不得人的私心。

叫人恶心。

而这般自认为矜持自重的感情,今日似乎又在崔绍那块木头眼中瞧见了。

他冷笑一声,手捏着杯盏捏到指间泛白。

太冷了,他又厌嫌地将杯盏放回桌上,指骨捏紧,迫切地想要寻觅一处温暖且柔软的把控在掌中。

于是回了府,他未发一言地去了春老院。

洛棠却还未回来。

洛棠与好姐姐一同用过晚饭,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冬日天晚的早,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侯府一切如常,她思索着夜深,自己又一身寒气,还是先回春老院吧。

没曾想,院子远远昏暗,待进了屋,才看到那一袭白衣早就坐在窗前的桌旁。

一盏小小的烛台照得他面色晦暗不明,她来后,谢凤池从书本里抬起头,又是张俊美温柔的脸。

“洛娘回来了。”他笑起来。

洛棠恍如被温水晃了一茬,整个人跟着**漾起来。

他竟亲自来找她了。

洛棠藏着疑惑笑走上前:“世子怎么在这里等,有事直接去别苑传唤我便好……”

谢凤池拉起她的手,牢牢握进掌中。

“我不想因我的念头扰得洛娘不得自由。”

洛棠当即红了脸。

她坏心思的勾引,小声嘟嗫:“若是因为世子而不得自由……洛棠甘之如饴。”

为了写话本新学的词儿,用在这里刚刚好。

谢凤池喉结动了动,他喜欢这般细密且矜贵的描述,仿佛披了层好看的皮,他们这种禁忌的关系更镀了层光冕堂皇的金。

可私下里,她仍是自己父亲心心念念却没得到过的小娘。

他心口微微发烫,忍不住牵起洛棠的手,将人轻轻揽入自己怀中。

洛棠倒是诧异了一阵,明明今早隔着衣服都会害羞的人,今晚居然会主动抱她,还让自己坐在他腿上……

怪难为情的。

便听谢凤池闷声道:“洛娘,若是不能找出刺客替你出气,你会怨我吗?”

洛棠立即恢复清醒,心虚摇头:“自然不会。”

她后背抵着桌案,小声问:“世子,你今日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吗?”

谢凤池环着她的腰,品味着那个委屈,带着关心,带着心疼,手头的力道缓缓加重了些。

他克制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登徒子,撑出个温和的笑:“我怎会受委屈?”

“可你的手很冷,”洛棠轻轻把手伸到后背,抚上对方的手,

“屋里这般暖和,世子衣服也穿的周正,若非十指连心,心里冷,世子怎么会都不如我的手心热呢?”

下一秒,她的手被谢凤池反握住,整个人如同被缚住似的架在他的身体上。

洛棠红了脸:“怎……”

“那洛娘来暖暖我。”

谢凤池忍不住含蓄的笑,斟酌着,权衡着,最终似带着抹不确定,轻轻俯首在少女身前。

柔软,温暖。

与他想象及渴求的不谋而合。

隔着云层,雪峰依旧战栗,一声低低的轻呼被掩藏在衣物嘻索摩擦中悄然而止。

洛棠的心脏都快从喉咙眼里窜出来了,哪怕谢凤池除此之外再未做什么,可他一呼一吸间带动的摩擦也足够让洛棠软了身子,红了眼眶。

这便是……男女间更密切的接触了吗?

洛棠口舌干燥,却强行让自己只显得愉悦。

毕竟她要作出爱慕对方的模样,怎能因对方的靠近而畏惧?

随后过了许久,似是终于被捂暖了心,谢凤池才缓缓开口,将圣上把大皇子安排行刺的案子压下不发的事简单告知了洛棠。

洛棠七晕八素间艰难发出疑惑——大皇子?

那日来的不是霍小将军吗?

莫非霍小将军是暗地里替大皇子做事的?

可他那脑子……着实不像能作人党羽的。

“所以洛娘,别怪我。”

谢凤池的声音变得沙哑,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作,好似守着数十年的矜持与礼教让他在这种时刻只想着静谧蛰伏。

洛棠也不愿再去想那桩容易将自己牵扯的事,她凝视着埋在自己身前的谢凤池许久,听他魇住了似的低喃,心尖儿忍不住颤了颤。

这般好机会,攥着那件闹不好引火烧她的行刺不放,不就是大笨蛋?

“世子,你将洛棠想成什么人了?”

她拎着气儿,轻轻用指尖挠了挠世子的掌心,趁着一口喘息的机会将小手抽了出来。

谢凤池眼神微暗,失去掌控的感受令他不悦,可下一秒,那双手环过他肩头,搂住他的颈脖。

满面都是柔腻。

谢凤池几乎瞬息绷紧了身子。

洛棠红着脸,小声小声地攀在谢凤池耳边:“世子哪怕什么都不为我做,什么都不给我,我单单看着世子都觉得欢喜。”

谢凤池隐晦地咽下一口津液,喉结动了动,紧绷的精神倒似真的被她抚平了些。

他若是恢复了精神,倒霉的自然是旁人。

“可我总怕,若我做的不够好,洛娘便会被其他人吸引去了。”

谢凤池抬起头,温柔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了被他藏了半日的情绪。

洛棠不知他今日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只当他情窦初开患得患失,当即摆出更为痴慕的模样,激动欲哭道:

“世子心里能有我,我怎还会再看旁人?”

她不会更多的招数,可娇娆哭泣的模样连教养的婆子都说,最叫男子心疼,她心里稍许有几分底气!

谢凤池再特殊特别,也是男子。

他看着洛棠露为自己出惹人心疼的模样,满意沉醉之际,却又不住回想起白日里崔绍的欲言又止。

崔绍也迷恋上她这副叫人心疼的模样了吗?

可他们也仅仅才有过两面之缘。

谢凤池心头冷不丁蒙上一层寒意,自己的所有物不经意间被觊觎的不悦终于明明白白**在他眼前。

他定定地看了洛棠好一会儿才开口:“真的吗?”

洛棠心里有些沾沾自喜,觉得清贵的世子好像已经被她迷住了,可越是这般关头,她越该诚惶诚恐。

“旁人纵有千万好,却无一人更比你好,”

她蜷起身子更为依恋地蜷进对方怀中,抬头清泪无声,却撩人心魂,

“世子,我心悦你,不求你为我做什么,只想将一切好的都给你,叫你不要难过,不要委屈。”

容貌俊美的谢凤池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下一秒,她忽然察觉身下似有什么硌得不太舒适,她一怔,刚意识到是什么后,环抱在她腰后的手缓缓抬起,一把扣住她了的后颈。

一个轻柔却不容挣脱的吻印在她的唇上。

洛棠始料未及,僵在当场差点忘记呼吸,浑身的血液几乎都涌向她的脑袋!

男子的嘴唇薄而有些微凉,如同他先前的手掌一般,可贴在一块儿久了,又变得柔软温热,叫洛棠颤颤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唇还是对方的。

从前学来伺候男人的法子待到真用上了,她才知晓,全是纸上谈兵,对方甚至还未启开她的口,她便一败涂地。

幸好对方及时撤出,才叫洛棠找回了呼吸。

收到好处的世子忍不住勾起嘴角,纵使也微微红了脸,却还是小声叹道:“谢谢洛娘给我的好。”

洛棠头顶都似乎冒起烟来了!

这哪是她给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分明是他抢的!

身下压着的那物也更是,越发硌着她!

谢凤池自知身体的某处不受控制,也察觉到了少女的生疏与慌张,他垂着眼,深吸了口气,却未松开洛棠。

她是自己的。

这样的认知令他愉悦。

他将少女越发紧得搂在怀里,再叹了一声。

“别怕,洛娘,再等我一会儿就好。”

他不急于占有她,终归是自己的,他也盼着她高兴点。

洛棠小小打了个嗝,这才颤巍巍地松气,也是这会儿她意识到,小打小闹无甚关系,可若真到了最后一步,她还是有些害怕和不情愿的。

虽说真能怀上是好事,可如今她却动了旁的心思,知道除了怀上,更有捷径!

若她真有个尊贵身份,于她而言百利无害,若去寻了只是一场空,再继续向世子这里讨好也无甚耽搁。

也幸亏谢凤池是个君子,在这般情形下还能自持,于是等到谢凤池冷静下来,两人圈坐在桌边低声细语的时候,洛棠缓缓一点一点展露出她的私心来。

“今日我见她看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都变了,若真当了母亲,她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她与谢凤池十指交缠,纤细的食指微微勾起,一边在对方的手背上胡作非为,一边殷切切期盼地看着谢凤池,想将话题引到她想找寻自己母亲一事上去。

却不料对方听完,沉默许久,随即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洛娘是……怪我刚刚没有继续下去吗?”

作者有话说:

谢凤池:在线问,老婆好像在暗示我不够主动

洛小棠:?你要不清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