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没打算理他,但杜兴不行,突然停下来,扭头指着这中年男子说,“你,来来来,过来!我问你,在我们后面转悠什么呢?”

男子嘻嘻笑了,我发现他还不如不笑呢,这一弄跟哭似的。

他凑过来左右看看,显得挺神秘,问我们一句,“哥几个,外来的吧?”

我心说真没看出来,这爷们普通话挺标准。杜兴应了一声。

他接着说,“我一看你们就外来的,不知道咱燕山镇的特色,幸好遇到我啦,怎么样?买不买仙儿?”

我被仙儿这个字眼弄得挺纳闷,心说这什么东西?吃的么?

杜兴跟我想的差不多,回了句,“多少钱一斤啊?”

那男子都愣了,瞪着我们问,“论斤买?仙儿可是神仙哎,怎么能这么卖呢?”

杜兴不耐烦了,摆手说,“什么神仙不神仙的,不论斤论什么?一支还是一头?”

我都快被逗笑了,也就是杜兴吧,能说出这么古怪的话来。

可男子却显得严肃,又说,“论支!”

我实在忍不住噗了一声,而且我忽然觉得,这哥们不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吧?

我不想跟这脑袋有毛病的主儿纠缠,招呼杜兴走。

可杜兴上来倔劲了,没理我,对男子说,“论支好呀,你把仙儿拿出来,我瞧瞧一支神仙长啥样。”

男子又四下看看,指着一个胡同说,“几位要见仙儿的话,跟我来。”

那胡同有点黑咕隆咚的感觉,很容易做埋伏,我有些犹豫,但架不住杜兴要去。

我们仨警惕的跟男子进了胡同。

这男子突然转过身,把风衣一扯,跟我们展现起来。

我望着这风衣里面,愣住了。

风衣内被缝的全是兜,每个兜里别着密密麻麻的笔,我没细算,但初步估计的话,少说有上百支。

男子也低头望着这些笔,跟我们说,“看到没,想要哪支仙儿?”

我一听这话有些明白了,我想起了笔仙,就是道家的一种占卜方法,又称扶乩,多在学生中流行。

其实要我说这就是个娱乐,谁知道这男子还把这玩意儿当真了。

不仅是我,刘千手和杜兴都摇头笑起来,可那男子却急了,问我们笑什么?还特意解说一番。

这燕山镇可是个风水宝地,是各路神仙栖息留言的场所,本地的笔仙也是很灵的,不管啥大小事,请来仙儿问一问,保准能指点迷津。

看我们没接话,他以为我们听进去了,又吹嘘起他自己来,“你们有所不知啊,这笔仙请的好了,问完事了也好送,要是请的不好了,那真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呐,至于怎么能请到善良的笔仙,那不就看笔的质量了么?”

我又仔细打量一遍风衣里的笔,发现种类还真不少,毛的、铅的、水彩的都有。

我就指着那毛笔问,“这能请来什么仙儿?”

“古代的仙!”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我。

我又指着其他笔问了问,我发现他真能扯,合着用水彩笔就能请一个画家的仙儿,用签字笔呢,就能请一个老总的仙儿,按他话见,老总不得总签字么。

我发现这男子并没恶意,反倒像个卖笔的贩子,看在他磨磨唧唧说这么半天的份上,我上来一片好心,心说不行买一个吧,别让人白辛苦嘛。

我指着一个圆珠笔问,“这个多钱?”

“便宜,二百块!”男子回答。

我一听差点吓跳起来,心说二百?开什么玩笑?他咋不套个丝袜去银行了,这不明白了抢劫么?

我对这男子的好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杜兴也是,我们仨一同摇头咧嘴,转身就走。

可这男子不依不饶,拽着我们说买一支吧,大不了再便宜点。

我们谁听他继续忽悠?而且这小子不开眼,竟然拽的是杜兴。

杜兴被拽的来了火气,猛地一转身,拎着这爷们的脖领把他摔了出去。

他摔得挺狠,正面朝下,这下好,那些“笔仙儿……”全跑出来了,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他看杜兴忒狠,也不敢追我们了,但嘴上放出狠话,“你们小心,告诉你,不尊敬笔仙,小心它找你们去!”

我以为这只是我们赶路的一个小插曲,也没多上心。

等赶到派出所时,那里才刚下班,跟我们接头的是个中年警察,赶巧还没走。刘千手把档案递过去,我们客套一番。

这中年警察叫罗一帆,没想到还是个专案组的组长。

我一听专案组,眼前一亮啊,心说果然有案子,肯定还是大案,不然怎么可能成立专案组呢。

但都下班了,我也没多问,罗一帆很好客,非带着我们尝尝当地的小吃。

我发现一个地方一个特色,在乌州市,我们都以咸酸口味为主,这里却主要吃辣,各种菜肴中都有辣椒的影子,喝的也不同,是米酒,度数跟啤酒差不多,正适合配着辣味食品。

我们也没见外,你一杯我一杯的,没多久喝的直打嗝。

这时候刘千手开口了,他倒是问了案子的事。

我一听这话题,赶紧集中注意力。

罗一帆介绍起来。

燕山镇污染小,风景美,适合居住人,很多富商都在这里买个别墅,让家眷搬过来住。这其中就有四个富太太关系不错,有一天都来了兴趣,玩起笔仙来。按笔仙提示,她们在白纸上写了一个死字,这可把她们吓坏了,更离奇的是,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富太太意外死亡。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案子,都按照意外死亡案结案了,可那些富商跟上头熟,又把这案子重新提了出来,继续调查。

我听到这心里甭提多失望了,心说合着我们仨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这个?处理一个要凶手没凶手,要疑点没疑点的“重案……”

不过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绝,毕竟有两个富太太死了,或许不是巧合呢?

我和杜兴没表态,刘千手却琢磨一番后又问了句,“你们现在谁在查案?有什么进展么?”

罗一帆笑了,笑的很无奈,回答说,“目前没人在查了,因为负责跟进此案的两个刑警也都意外死亡了,一个因为家中煤气泄漏,另一个晚间在河边走,掉到水里溺水身亡。”

我的心一下又提了上来,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这可是死了四个人的节奏,全都意外死亡?绝没有这么大的巧合。

我们仨全来了兴趣,刘千手还多说一句,“罗警官,现在方便么?带我们去看看档案,这案子要抓紧啊。”

罗一帆是个务实的警察,点点头同意了,带着我们一同回了警局。

我们找了一个小会议室坐好,他给我们播了几个片子。

这次绝不是什么风景画了,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场。

前几个片子介绍的都是有关死亡警察的事,包括现场和尸体,我仔细的看着,但说实话,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罗一帆又摁了向下键,播了那两个富太太的资料。

第一个是坍塌了的凉台,罗一帆说那富太太赶得不巧,坍塌时她正好站在上面摔起了,而当我看到第二个富太太的资料时,一股恶心感从心头迅速升起。

我们先看了第一幅画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

是一条德国牧羊犬,只是这狗身上全是血,大部分的毛都被染红了,很明显是被打死的。

我心里有股躁意,心说介绍凶案呢,让我们看这死狗照片干什么?难不成第二个富太太有虐狗的倾向?

罗一帆又摁了播放键,画面一转。

这次出现的是个女尸的片子,她死相狰狞,眼里充满了恐惧,尤其脖子处,血糊糊一片,有些皮肉还外翻着。

我明白了,有个很大胆的猜测,这死者是被狗咬的,而那狗行凶后也被人用棍棒活生生打死。

罗一帆望着我们,想看看我们仨有什么反应。

杜兴很实在,念叨一句真恶心,而刘千手呢,反应比较大。

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望着片子,我发现他看似不经意的还摸了摸左胸口。

那里有他的秘密,也是神秘纹身的所在。罗一帆不知道这事,只吃惊刘千手的举动,而我却合计上了,心说难道刘头儿发现了什么?

我们谁也没开口说话,都把目光盯在刘千手身上。

过了很久,刘千手才回过神来,他对罗一帆说,“把片子倒回去。”

幻灯片又出现那死狗的照片。

刘千手问,“这个狗你们拿来做尸检了么?”

罗一帆点点头,详细解释起来,“我们一度怀疑这个狗有问题,它是富太太从小养到大的,一直很温顺,可那天很邪门,被富太太带着出去遛弯时,突然发狂,将主人咬死。而尸检结果是,这狗没吃药,也没在**期,甚至更没有任何的病症。”

我听得心里连连称奇,狗又不是狼,尤其从小养大,不出意外是绝不会攻击主人的。

刘千手没再问,面上看他很冷静,双手却紧紧握住椅子把手,甚至还不小心拧出声来。

接下来罗一帆又播了一些资料,但都无关紧要,我也没在意。

我们又聚在一起讨论起来,罗一帆的意思,我们刚来,先用两天时间熟悉下燕山镇的生活习惯,这期间也顺带参考下这个案件更详细的资料,等适应一些后,我们再着重调查破案。

我认为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可刘千手把他否了,强调说,“这个案子之前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不需要再调查,重中之重是那两个幸存者,我们只要从她俩身上下手,一定能找出古怪来。”

其实我们查不查之前死者的资料,对罗一帆来说是无所谓的事,反正他都已经了解过了,我们“偷懒……”也省着折腾他了。

他没意见,点点头说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去看看那两个还没事的富太太吧。

会议就这么结束了,罗一帆回家,我们仨就近找了一个宾馆住下来。

我们仨仍是不想分开,但上次经验告诉我,跟刘千手和杜兴在一张**睡是非常不明智的,他俩一个爱挤人一个爱抢被,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