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用眼睛往他衣兜里瞧了瞧,那意思还有多少信封没拿出来呢,别吊我胃口了,一下全掏出来呗。

杜兴笑了笑,告诉我,就这一个信封了。随后他又特意举着信封跟我说,“这里面都是复印件,是向麒玉的罪证。一方面来自于元都会所,他跟一些人到底贪了多少钱,这里面记得一目了然;另一方面,也有时宗洁的账本,他死是死了,但在家里留了这个,都是向麒玉早年做过哪些亏心事的记录。”

虽然杜兴轻描淡写就把这信封的事交代完了,但我能想象的到,他得付出多少辛苦,才能弄到这两个宝贝,尤其是时宗洁的账本。时宗洁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把账本放在明面上,杜兴要找起来,还不得挖地三尺啊?

前一阵杜兴逃了,就是因为时宗洁被枪打死了。这里面的猫腻早就被我分析出来了,是向麒玉故意诬陷我们。我本来还担心杜兴的安危呢,现在一看,我是多虑了。刘千手一定策划了这一切,让杜兴成为我们的暗棋,借着这机会,将计就计的把向麒玉的罪证收集到了。

杜兴又跟我交代,这向麒玉的罪证,被弄了两份出来。一份已经给省里送去了,这几天肯定会有人调查向麒玉。另一方面他想让我把这一份罪证,悄悄送给警局的副局长,算是提醒他一下,今早提防向麒玉这个人。

我点头应了下来。杜兴显得很轻松,说他的任务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沉冤得雪了,说完他还想扭头走人。

这我可不干,我拽他问了一句,这一阵有啥事想联系他可怎么办?

杜兴让我直接找刘千手就好了,而且目前他连电话都不咋用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跟刘千手是用乌鸦来沟通的。

一提到乌鸦,我想起来了。刘千手在晚间放了两个乌鸦,一个肯定是给杜兴的,那另外一个是给谁的呢?这让我迷糊。

杜兴现在还见不得光,尤其他还是被通缉的要犯,我俩没多待,先后骑着摩托离开了胡同。

别看这一进一出胡同没多长时间,我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我现在也不再考虑何雪的事了,只想着怎么样能把这信封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副局手上。

我记得副局晚上回家了,他办公室的钥匙也只有他自己有。我想了个办法,一会回去,我就蹲在副局门口,把信封塞到门缝底下。这样副局明儿一早上班,就能看到这个了。

我突然对我们二探组有了信心,觉得马上就翻盘了,谁知道,这一晚,却真的很难熬。

副局长的办公室在三楼,我直接奔那儿去的,但我没急着进去,反倒先钻到三楼厕所待一会,观察一下周围形势。

大约过了半支烟时间,我敢确定,这附近除了我并没其他人,这让我放下心。我又急忙蹲在副局办公室门口,把信封顺着下面的门缝用力的推了进去。

我怕我力气小了,副局明早开门时,别一脚踩在信封,那样他很容易看不到,而现在被我这么一推,弄不好那信封都得到屋子正中央了,除非副局眼瞎,不然看到这秘密,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也不知道该咋形容得好,在信封被推进去的一刹那,我心里松快不少,就好像有块巨石一下没了似的。

接下来也没我啥事了,只等着省里做出决定,派人来调查向麒玉了。我想回到楼上继续睡觉。

但没走几步,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者说直觉也行,我总感觉有人在偷窥着我。

我再次仔细的扭头四下看看,可这里黑咕隆咚的,也没啥人啊。

我心里暗笑,心说自己这点胆儿吧,怎么就变得这么小了呢。

我本以为我这下能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天亮了,没想到在后半夜,我硬是被吵闹声弄醒了。

有人叫嚷有人高呼,还有咚咚咚的跑步声。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我都迷糊大发了,心说这咋了,警局进恐怖分子了么?咋能乱成这德行?

我急忙踩着鞋往外面奔,在我出了会议室的一刹那,刘千手也从他办公室跑出来,一看他刚才也在睡觉呢,现在只披着一个警服,还没来得及穿上。

我跟刘头儿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我俩谁也没开口问怎么回事,因为我俩都不知情,只好带着这份疑惑下楼看看。

这次审问小莺的地方在四楼,当我俩来到四楼时,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审讯室,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知道小莺和审问人员哪去了,但这绝不是好事,我有种很强烈的悲观感,刘头儿也皱起眉头来,他倒很镇定,拽着我说,“快,往楼下赶,楼下还有脚步声,他们人没走远。”

我俩先后玩命的下楼梯,我刚醒,加上最近没休息好,眼屎特别多,但谁还顾得上洗脸?我抽空用手搓了搓,就当解决问题了。

我们来到一楼时,听到警局后院有开车声,那个一楼的门卫,还在通往后院的小门前观望呢。

我跑到门卫那儿,问他知道咋回事不?

门卫没墨迹,一句话概括了事由,他说,“听说小莺逃了,她找机会冲出审讯室,从二楼下水管溜到外面去了,向专员正组织人手追捕呢。”

这事也就听听而已,我一点也不信,我心说马上就真相大白了,小莺为什么要逃?弄不好是向麒玉,他看小莺真不开口,只好耍幺蛾子,制造一个小莺出逃的假象,其实是他带走小莺,来个彻彻底底的绑架。

我不可能让向麒玉得手,刘千手也这态度,尤其他是探长,腰间还带着一个警车的车钥匙,他直接摆手,跟我说,“追!”

我俩也奔着警局后院去的,只是这次我来当司机,因为我手上没啥武器,刘千手却有枪,他坐副驾驶上,遇到危险还能反击。

我把车开出后院后,四下一看,发现远处有辆警车,正全速离开呢。这一定是向麒玉他们,我也不客气,让刘头儿坐好后,急忙给油,玩命的追起来。

我都有点疯了,别看这次不算正式出警,但我管那个?直接把警灯打亮,警笛鸣了起来。我是不想被红绿灯限制,全速的追上他们。

我这风格有点像余兆轩了,他们以前出警都这阵势。

警灯警笛很显眼的,没一会儿就被向麒玉他们发现了。警车之间都有对讲,向麒玉就用对讲机跟我们通话。

他也不客气,上来就问了句,“你们怎么回事?干嘛鸣警?”

我们迟早要跟向麒玉翻脸,但现在不是时候,刘千手接话先笑了笑,也不正面回答,反倒拿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回了句,“向专员,我们来帮你的。”

“帮我?”向麒玉听出刘千手的声音了,一下更来气了,哼了一声继续嚷嚷,“刘邋遢!你们这他妈的叫帮忙嘛?快点把警灯警笛取消了,你们要跟着,也行,在我们后面悄悄的就好。”

刘千手连连说好,应了下来,又对我一使眼色,我听刘头儿的话,把警灯警笛都关了。

向麒玉的车速还没到飙车的地步,我没多久就追到他们后面,我故意跟他们错了半个车身,这样我能看清他们前方的情景。

我发现最前方有个摩托,正玩命的逃着,尤其这摩托司机的身板比较娇小,看样子还真有点像小莺。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说难道小莺真的逃了?那她逃走的原因到底是啥?

向麒玉那车也真不给力,追来追去就是在那摩托后面晃悠,我们这一路人马,直奔着市郊去的。

我有种半喜半忧的感觉,喜的是我们跟上向麒玉了,他一会要对小莺耍坏,我和刘千手保准不同意,但忧的是,我突然想到,向麒玉是个耍阴谋诡计的行家,这次追击,他不会是有别的目的吧?难道绑架小莺是假?打我和刘千手的主意是真么?

我趁空把疑惑说出来,想知道刘千手啥意见。刘头儿也跟我有类似的想法,但他没退却的意思,反倒让我专心开车,不能落下。

他还把手机拿出来,鼓弄一会。

到了市郊以后,摩托车突然加速,把我们远远的甩开。但这里就一条路,没啥岔路口,我们就奔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追。

这样又过了一刻钟,环境变得荒凉起来,路两旁出现了几十年树龄的老树,被它们一遮挡,整个路变得极其昏暗,月光根本射不下来多少。

这时向麒玉的警车打起双闪,我明白这意思,他们要停靠了,我也赶紧踩刹车,怕跟他们追尾。

等两辆车先后停好,我们两拨人都下了车,我看着前方,一辆摩托躺在路中央,司机不知所踪。

向麒玉带着三个手下都是一探组的人,他对这三个手下下命令,“都听好,小莺一定钻林子了,咱们在附近搜一搜,务必把她逮出来,另外呢,你们也别看在跟她是同事一场的份上了,这是女杀手,很危险的人物,一经发现,一旦有暴力倾向,务必开枪击毙。”

这话我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我来了脾气,心说向麒玉说的什么狗话,合着他把自己当阎罗王了,能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

这期间我和刘千手也来到他身边,我看了刘千手一眼,那意思我俩是不是也听向麒玉的指挥,一同去寻人呢?

可我发现刘头儿没理会我,反倒拿出一副警惕的样子看着向麒玉。

这气氛不对,我一下变得敏感,但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呢,一探组的三个人和刘千手一起动手,都将枪掏了出来。

刘千手用枪指着向麒玉,那三个人用枪指着我俩。这可是内讧的架势,我没料到我们说翻脸就翻脸。

向麒玉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一刹那,他也没了省厅专员的样子了,先看着一探组的三个人,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拿出鄙视的目光望着我俩。

我这下明白了,向麒玉这个老狐狸,他是想借着小莺出逃的假象,把我和刘千手诓出来。如果他就此把我们杀了,也蛮可以赖在小莺头上,说我俩是因为追捕小莺而殉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