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是刘头儿打来的,他告诉我,立刻出警,直接带着小莺去市郊一个厂子,那里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嫌犯逃了,受害者被找到了,需要我们赶过去调查一下。

我一听有事了,急忙起床,出去找小莺,我俩简单洗把脸,又一同下了楼。

按说小莺的车技比我好,她骑摩托带我,保准能更快的赶到现场,但不管怎么说,我是男人,真要抱着一个小莺做摩托车后面,也不是那个事儿。

这次依旧我来开,只是为了不太掉链子,我尽可能把车速提高。

刘千手说的那个市郊工厂,我有印象,这是一个专门生产集装箱的,而且这段时间,厂子绩效不好,好多集装箱都摆在空地上闲置着。

我俩赶来时,很多同事都到了,甚至救护车也来了,警示灯把这里照的一闪一闪的。我再一看,一、三探组的人都在,我纳闷了,心说这不就是绑架案了,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

尤其这厂子更夫,看着我们这些警察,都吓呆了,他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却跟个木头一样杵在大门口。

我没理这个更夫,进了厂子先找刘千手,我发现这三个探组的探长跟向麒玉都站在一个救护车旁。

救护车上有两个男子,全裹着毯子,正输液呢,还有两个护士对他们伤口进行处理。他们身上伤口倒不少,连脸上都挨了几刀,但这都不是致命伤,一时间他们的意识也很清醒。

我凑近了看了看,发现这俩男子我算是认识,以前干过线人的,可他俩有点贪心,还有点懒,我们二探组找他们几次后就再也没联系了。

他俩现在拿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正做笔录呢,我在旁边听着。

按他俩说的,他俩都是在晚间回家时,被一个黑摩托给绑架的,那黑摩托司机身材娇小,该是个女子,但手段很残忍,先把他们迷晕了,又绑在一个集装箱里,时不时用匕首在他们身上割来割去的。

向麒玉听得频频点头,还皱眉说这凶手实在残忍,凭受害人的描述,也能断定,这是死神的作为,没想到又出来作案了。

我倒持相反的态度,心说别扯了,他说的死神不就是小莺么?这一晚我跟小莺在一起睡的,她能有机会出来作案才怪。再者说,这俩受害者说的话也有漏洞,他们算哪根葱,能引起死神的注意啊?接触过重案的刑警,谁不知道,凶手杀人也是有原因的,哪怕是纵欲杀手,就算一时兴起想杀人,也得凭着他内心的准则去找下手对象,这俩受害人要啥啥没有?不可能中标的。

我趁空瞧了瞧那三个探长,能看出来,他们也有跟我类似的想法,只是碍于向麒玉的面子,他们没当这么多人面说而已。另外这俩受害者身上的刀伤倒也算是个旁证,给他俩的胡编乱扯带来一丝可信度。

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玩的苦肉计,一定没少给这俩线人好处,他俩为了挣钱,一咬牙牺牲一把,做了伪证。

现在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杜兴出事了,刘千手前妻也摊上麻烦了,而前一阵有人要打我和小莺的主意,半夜想潜伏到家里来,不料小莺带着那怪枪,把对手逼退了,他们一计不成又想了这么个恶毒的损招儿,直接玩起诬陷来了。

我本想听受害者把话说完,但向麒玉很可气,他注意到我,指着我说,“你叫李峰吧?这里都是探长级的人员才能参与的,你去现场,跟大家一起找找证据吧。”

我心说这个势利眼,竟拿这话压我,但他这理由倒让我一时间无法反驳,刘千手也对我使个眼色,让我别较真。

我只好扭头离开,当然了,我也不会傻到真去调查,因为这次绑架就是个诬陷,收集的证据也都没用。

我在现场东转一会西转一会的,过了许久,刘千手过来找我了。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找我一起吸根烟。

在吸烟期间,我发现他在愣神,但他手指还很有节奏的敲着烟,这说明他在琢磨心事。他不说我也不能问啥,只好学着他的德行,也闷头想起来。

我想的挺悲观的,觉得要是按这种形势发展下去,我们二探组岂不是完了?就这么硬生生被拆散不说,每个人都会摊上一些事。我们得想什么办法能反击或反抗一下?

刘千手回神比我快,他倒挺能赖,推了我一把说,“你干啥呢?现在工作期间,积极一些,需要调动一下你的积极性么?明天就会有了。”

他这又是话里有话的感觉,我想来想去也没琢磨出具体啥意思,但我心说既然刘头儿这么提醒我了,那就走着瞧吧。

我们收队回警局时,都快凌晨三点了,大部分人都没回去,全在警局凑合一宿,这一晚,会议室有点紧张,我跟好几个人挤在一起睡的。

人都是这样,要跟朋友在一个屋檐底下睡觉,感觉不到什么,可一旦有陌生人加入,就总会睡不好。

我早晨起来时,精神还有点恍惚,虽然刘千手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油条豆浆,但一时间还是提不起兴趣来。

我也有招儿,心说自己那就边吃边上电脑看看新闻电影啥的,缓缓劲呗。我的办公室有电脑,上网也方便,现在更没人跟我抢。

我就按这套路来了,而且刚开机的时候,电脑桌面就弹出一个新闻框来,这都是软件自带的功能,对这种新闻框,我真挺无奈的,要是办公时它弹出来了,很影响效率,但现在没事,它弹出来了,我也就算看乐子了,随便点开看一看。

这新闻框分得很细,有全国新闻,也有本省内的新闻,我寻思看看省内吧,看这几天发生啥大事没?

没想到这省内新闻的头版头条就让我愣住了,说今天凌晨省里一家叫元都的大型娱乐会馆被查封了,这里面涉赌涉黄,当场还揪出来好多政府官员,包括省公安厅的一些小头头。

尤其这新闻真是往深扒皮,还附带照片的,那些头头脑脑的人物,一下全来了个大曝光,有个别的在照片中都穿着大裤衩,或者直接拿被褥捂下体。

我本来没多想,只是觉得好家伙,这事整的挺大的,这一网下去,真捞到不少大鱼,弄不好过几天政府都能下文,说说反腐倡廉之类的事教育大家了。

我正在这寻思这些呢,刘千手也进来了,他凑过来看了看这条新闻,我发现他倒没那么吃惊,还跟我说,“李峰,别吃了,一起去休息室,这时间正好是早间新闻,这消息肯定能在新闻上播,咱们看看电视里又咋说呢?”

我纳闷了,觉得刘头儿这话没逻辑啊,网上新闻难道跟电视新闻差很多么?还是说他叫我下去别有用意呢?

休息室说白了就是警局中一个能让大家娱乐的地方。里面有乒乓球案子,还有阅览室,很多人午休时会在这里度过,而在大早晨,这里也会成为大部分人吃早餐的地方。

我跟刘头儿一起过去时,赶得很巧,正好播的就是那条新闻。这休息室里有七八个同事,这时全被新闻吸引住了,甚至都顾不上吃早餐了,全聚在电视旁看着,有些人还啧啧称奇。

我事先知道这条消息了,也就没太吃惊,只抱着怀疑的态度往下看,我想弄明白刘头儿叫我来的意思。

这期间也有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我本来没在意,以为是过来吃早饭的。但他站在我后面,看着这新闻时,鼻息很重,显得心境波动很大。

我心说这谁啊?咋能有这么大反应呢?元都被封,高官落马,管他什么事?我又好奇的往后看了一眼。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人是向麒玉。他连脸都没顾得上洗,发型是乱的,就这么急匆匆赶来了。他也没注意到我在看他,反倒皱着眉,脸色微红的死死盯着电视屏幕。

他这样子,让我突然有个猜测,这元都绝对跟他有关!就算他不是元都的董事长,也肯定入了不少的股份了。

我是没说啥,但刘千手留意到向麒玉后,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向专员,你是不是病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呢?”

我在一旁留意,发现向麒玉听完这话,拿出一副要吃了刘千手的架势回瞪了一眼,又一扭头走了。

他走的很急,还带着怒气。正巧有个同事拎着早餐往休息室走,要不是这同事提前一侧身子,向麒玉都能把他撞个好歹的。

刘千手一直目送着向麒玉的背影,虽然脸上没表露出什么,但我能品出来,他心中一定在冷笑不止。

我本来一头雾水,这时倒有点琢磨明白了。

向麒玉因为某些原因,从省里以办案专员的身份过来针对我们二探组。他的能耐也真不小,安排了好几次的黑手,尤其昨晚还有陷害小莺的打算。只是刘千手也在暗中较劲,避过跟他正面交锋,还找机会,把他省里的老窝给端了。

现在看,向麒玉吃个瘪亏,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种拿不上台面的冲突,一定会更加恶化。

我隐隐有些担心,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熬。我也想不通,为何二探组会跟向麒玉有冲突呢?难道就不能好好谈一谈,把问题和平的化解了么?

除了向麒玉以外,其他人也就是把这当新闻看。警局里也没说因为这件事起多大波澜,一上午显得平平静静的。可等到下午时,向麒玉又开始有动作了。

刚过完午休,向麒玉就召集大家,一起去了大会议室。这都过了一上午了,他的状态还没缓过来,言语间仍显得有些暴躁。

他给大家播片子,全是昨晚案发现场的资料。我根本没太在意,也不打算细听,反倒看着刘千手身旁的空位置,心里有些伤感起来。隔了几天,杜兴就已经离开警局了,现在还成了一个被警局通缉的要犯。

从我的经验出发,那两个受害者的口供虽然提到了绑匪的长相,但没有相貌,根本不能诬陷到小莺。这片子里的资料,也没啥实际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