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大叫道:“温侯!此生死之时,你就这个态度吗?”

吕布平静的道:“公台放心,现三门有水,冬日之间,曹操不可能找到船只来攻其他几门,只能专打东门,你可现在就前往东门坐镇,一会我也去那里,只要你我都在,曹操就打不下东门。”

陈宫心道:“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城里已经破败到了这种地步,他今天打不下来,明天也打不下来吗。”但是这会也没有办法,只能匆匆离去了。

吕布拿起了貂婵的骨殖,向着吕玲绮道:“你速拿了你娘的骨殖回去,我猜曹操今天不会攻打,明天必来破城,我让吴资率一军保护你和夫人还有吕雯,连夜乘船,从西门出去,去投臧霸,我知道,你娘极力反对你以身轻许,可是……你们这样出去,没有什么人帮衬,只怕生死难料,臧霸有长子藏艾,如果你能看得上眼,我希望你……。”吕布说到一半,看了一眼手里的骨殖罐子,长叹一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把骨殖罐子向着吕玲绮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吕玲绮惨哭一声,一把抱住了吕布叫道:“爹爹,女儿不让你走,我们一家要死就死在一起!”

吕布苦笑一声,尽量温和的道:“傻女儿,爹爹就是被曹操拿了,以爹爹之威名,曹操也不会杀我的,不过就是招降而已,等到爹爹在曹操这里安顿好了,那时再去接你们就是了。”

吕玲绮哇哇大哭,叫道:“爹爹休来骗女儿,爹爹若不是知道此番凶多吉少,也不会让我们逃了。”

吕布闭目长叹,他自然清楚,中原腹地,只有他是曹操的心腹之患了,曹操是绝不会放过他的,此番战败,生死已然不归自己掌握了,可是这个时候他又怎么和吕玲绮说啊。

吕布回过身,捧着吕玲绮的小脸,轻声道:“绮儿,爹爹走不得,一但爹爹走了,那全城立溃,曹军蜂拥而至,转眼就能让我们落入死地,现在;吕家能支撑全局的只有你这个大姐了,若想吕家不绝,你就一定要护好雯儿,你懂吗!”

吕玲绮摇头大哭,吕布又道:“你们只要走了,我仗这只画戟,还有几分冲出去的可能,你们若是留下,那我们就只能死在一处了,你真的想让爹爹绝了吕氏之后吗!”

吕布声音凄历,吕玲绮看着他猛然眼前浮出梦境之中,吕雯被摔成一个肉团的样子,心像被刺了一刀一般的疼痛,她知道这会家中大变,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于是泣声道:“爹爹,你自保重,女儿在城外等你!”说完抱了骨殖罐子匆匆而去,根本不敢回头,只怕再看一眼吕布就走不出去了。

吕玲绮行尸走肉一般的回到了绣楼,一到房门前,就见房门大开,她急步进去,四下里都不见吕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又下楼来寻,可是找了几处都没有看到,扯了几个仆人来问,也说没有看到,吕玲绮急得哀声大叫道:“雯儿!”正喊着,就见一个少年抱着吕雯过来,叫道:“绮妹,雯儿在这里呢!”

吕玲绮急忙跑过去,把吕雯从少年的怀里抢了回来,斥道:“我不是告诉你不许出去吗?”吕雯委屈的看着吕玲绮轻声道:“我……我一个人害怕,就找了曹怀表哥!”少年也在一惶恐的道:“绮妹,你……你别怪雯儿,是我带他出来的。”这个少年叫曹怀,是曹性族叔曹豹的儿子,当初吕布袭徐州,曹豹被张飞一矛搠死,曹怀就跟了曹性一起生活,他的姑姑是吕布的小妾,算起来和吕玲绮、吕雯也是表亲了,前番曹性战死,吕布感怜,故曹氏虽然已经早就因难产去世了,但他还是把曹怀招进府中,当成子侄来照顾。

曹怀从认识吕玲绮的那天起,就视吕玲绮为天人,对吕玲绮言听计从,从不敢有一丝违拗,而且每次见到吕玲绮都是一付诚惶诚恐的样子。

吕玲绮看不得曹怀那幅扭捏的样子,轻声道:“下邳危急,我们吕家已然不能自保了,曹表哥,你也快去找一个出路吧。”说完抱了吕雯就走。

曹怀看着吕玲绮的背影,脸涨得通红,突然叫道:“玲绮!”吕玲绮一怔,站住回身,道:“你……有什么事吗?”

曹怀气息粗重的道:“玲绮,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为了你,肯去死!你现在已在生死之间,有什么可以脱难的办法,你和我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吕玲绮苦笑一声,刚想拒绝他,突然手臂触到了背着的太平丸,心里突然一动,一个念头泛起,不停在叫着:“他能救我!”这个念头起了之后,吕玲绮就怎么也挥不去了,她犹豫一会,道:“你真的能不顾生死的帮我吗?”

曹怀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为了你,不惧去死!”吕玲绮犹豫一会,轻声道:“你能出城去找扬州刺史刘琮吗,就对他说我今晚在西门突围,请他助我吗?”

曹怀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吕玲绮反而担心起来,叫道:“若是不能,就不要勉强!”可是曹怀早就走了,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

吕玲绮收拾一下心绪,跑到了后面来找严氏,此时严氏正在指挥着人抢护那些财宝,吕玲绮过去,把她扯到一边,轻声把吕布的决定说了,然后道:“爹爹的意思是府中就让大家这样忙碌,以麻痹外人,然后咱们偷偷的走了就是了。”

严氏呆若木鸡的站了一会,轻声道:“吴资什么时候过来?”

吕玲绮轻声道:“天黑之后,他就会过来了。”严氏惨笑一声,把吕雯抱过来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轻声道:“好好照顾你弟弟,他才是吕家的正根!”

吕玲绮惊道:“夫人,你要做什么?”严氏惨笑一声,道:“将军之意,是想让我们逃难,可是逃难的事,少一个人,就少一分危险,到了这个时候,我便不如你娘吗!”说完手猛的向着胸口一插,手里握的一柄短刀已然刺进了心口。

“夫人!”吕玲绮又惊又惧的尖叫一声,吕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大哭起来,严氏的眼睛不闭,好像是在遣责吕玲绮一般,吕玲绮强压悲惧,把吕雯的嘴给捂住,叫道:“不许哭!你娘睡着了,你不要吵她!”吕雯被吓住了,渐渐收了哭声,吕玲绮把严氏抱起来放到了榻上,然后拉着吕雯拜了三拜,抱了吕雯急急的走了。

将近午时,刘琮的军营之中,正在埋锅造饭,刘琮和董白、普元、韩荀还有押送战马回来的麴礼、张世平、牛五娘均在座中,而在刘琮的身边一张胡**躺着昏昏沉沉的高顺,当日人抓回来之后,刘琮找人给他包扎了伤口,对外却找了一个和高顺差不多的死人,让普元刨制了,给了曹操,只是这些时日过去,高顺一点降意都没有。

在他们的下首还有一员小将,身子瘦长,脸色蜡黄,看上去就像有病似的,他就是黄忠之子黄叙,虽然一年的治疗让他的身体彻底恢复,可是却落了这么一个痨病鬼的样子,他感念刘琮救他一命,病一好就到豫章效力了,这次是奉了邓芝之命来给刘琮送信,正好在半途碰上了麴义他们,就跟着麴礼、张世平他们一起来了。

刘琮一面看信,一面问着黄叙的身体,黄叙很腼腆的道:“多谢二公子关怀,叙已经全都痊愈了。”

董白却是很好奇的道:“你们押个马,怎么这么长时间啊?”张世平笑道:“这帮家伙不让走,生怕我们提前走了别的人山寨,他们自己分得不好,硬是等各寨的人马都凑齐了之后,一一分好,才让我们出来。”

董白笑道:“那帮绿林人就是那个样子。”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不时的看着刘琮,突然发现刘琮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不由得轻声道:“邓先生都说什么了?”

刘琮缓缓的合上书信,向着黄叙道:“你把袁术的情况和我说一说。”

黄叙点头道:“袁术本来是在联系北上去见袁绍,提出来的条件就是把自己的皇帝尊号和玉玺都献给袁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改了主意了,派他的国师张鮍联合了庐江太守刘勋,商议共同南下,又置信江东孙策,邀他一齐出兵豫章,邓先生说让您马上回去,不然豫章难守。”

董白不解的道:“我们走得时候豫章就已经很强大了,现在麴义将军又去了,怎么会难守呢?难不成江东也出兵了吗?”在她看来,只有江东孙策出兵,才会让豫章出现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