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从帅厅之中出来,郭图紧随其后,两个闪到了一旁的阁边上,袁绍不解的道:“公则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郭图满面堆笑的道:“郭图恭喜主公唾手之间,荆州便入掌中了。”

袁绍有些惊异的道:“公则这是什么意思啊?”郭图笑道:“刚才在厅中田元皓的话只说了三分,还有一分他没有说,因为当着那个刘琮的面,这话不好说。”袁绍的兴趣一下来了,道:“什么话当着那个刘琮不好说啊?”

郭图笑了笑,道:“曹操封刘表为王,乃是一个连环计,除了挑动江东孙郎、公路将军、交州张津、南阳张绣这四支人马攻打刘表之外,还在刘表的内部钉了一个钉子。”

袁绍思忖半响,摇头道:“公则明言。”郭图神秘的道:“刘表封王,何人可为世子啊?”袁绍一下就明白了,近乎抽疯一般的手指,不停的颤抖着,声音也跟着打颤:“刘、刘、刘琦!”

郭图点头道:“不错,长子袭爵,正是写在宗法上的,刘表就是再偏爱刘琮也不能违抗皇家宗法,可是蔡家能干吗?刘琮能干吗?”

袁绍激动的来回走着,胸中好像有一股气马上就要炸开一般,让他不停的大口喘息,来压抑心中的悸动,他和刘表是盟友不假,可是若能掌控荆襄九郡,那盟友就可以去死了。

郭图接着道:“刚才刘琮几次提到,都是说让主公帮他,而不是帮荆州,这刘琮以十二岁之龄西攻豫章,擒了刘繇,外已有了豫章为根本,内又有他的母亲蔡氏和荆州大都督蔡瑁相助,虽然刘琦手中也会有一些忠于他的人,可是越是这样兄弟阋墙的可能就越大,所以刘琮这会肯定是要急着加强自己的力量,必竟刘琦是皇室宗法上规定的继承人,可以大量的招慕英杰,更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控荆襄,他手里的力量要是小了,怎么争啊,所以依图来看,他请您派将不是要给荆州驯练一批马军,而是要给他自己驯练一批马军。”

袁绍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公则,他们弟兄阋墙固是必然,可是怎么说我就能掌控荆州呢?”

郭图伸出两根指头微摇着说道:“原因就在于他刘琮请求您派大将南下,您想啊,荆州最少有马军五万,借着张绣的面子,长年在西凉方面买马,可是刘表一但称王,这马的来源就要停了,那我们给他们供马,只供骟马,没有马种,他们不是要永远倚靠我们吗。”

袁绍猛一击掌,脸上露出一分笑意来,郭图接着道:“此其一也,其二,荆州有名的马军将领聘、韩晞、刘虎、刘磐而已,除了聘是一流上将之外,其余的人,那一个还能与我河北大将相提并论啊?我们给刘琮派两位大将过去,刘琮为了争嫡,肯定会把新编马军都交到我们的人手中,等到我们的人把大军掌控在手,荆州不就是主公的了吗?”

整个三国史上,以想当然来出谋划策的,只有郭图,袁绍一生信了郭图三次,第一次,天子向关东,郭图反对沮受的迎天子之议,袁绍信了,最后不得不听令曹操,第二次,郭图反对田丰不可出兵之论,亲自监军,与颜良南征,导致颜良、丑被杀,第三次郭图反对张郃救乌巢之计,执意攻打曹营,结果张郃、高览战败投降,官渡大败,而这一次袁绍在刘琮北来之既,又多信了郭图一次。

袁绍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回廊的栏杆上,叫道:“哼,丈夫在世,富贵自来险中求!公则,你说我们派谁南下呢?”

郭图捻着胡须道:“这个吗……,派出去的人要肯定忠于主公,还要有一定的能力,此外还要有收拢人心之力,不然被刘琮给拉过去了,那我们就亏了。”

袁绍听了这话也沉思起来,两个人站在那里对捋胡子,把河北所有的将领以及能领兵的谋士都想了一遍,不是忠诚度不够就是没有办法做好这个地下潜伏者工作,试想以沮受沮掘头那样的人去给刘琮操练人马,两天不到就和刘琮吵黄天了,刘琮怎么可能把人马都交给他啊。

两个人想得头都大了,袁绍叫苦道:“本来以为这样的人可以随手就抓出来,没想到竟然这么费劲。”

“什么费劲啊?”袁尚的声音突然响起,把袁绍和郭图两个吓了一跳,同时回头,袁绍轻斥道:“你怎么来了?”

袁尚苦笑一声,道:“您老人家和公则先生出来就不回去了,里面都急着呢,我能不出来找吗?”

袁绍这才想起刘琮还在等着他呢,不由得一头道:“嘿,都想魔怔了,公则,你把刚才的话和显甫说说,他的鬼点子多,对咱们河北的英杰也都熟悉,看看他能不能提出一个可用的人物来。”

袁尚用讯问的目光看着郭图,郭图无奈的一笑,把刚才的话和袁尚说了,袁尚一拍手道:“您老人家糊涂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袁绍一怔道:“谁啊?”袁尚道:“麴义啊。”袁绍立时摇头道:“他不行,如果让他去了,只怕日后就要我的老命了。”

袁尚一笑道:“麴义并没有不忠心于您,您所担心的只是怕他为了您把他关起来而恨您,可是我问您,您为什么关他啊?”

袁绍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废话!”袁绍抓麴义一个原因是他功高震主,而他又不是袁绍早年的追随者,而是从冀州牧韩馥那里投过来的,地位高于颜良、丑等人,一直以袁绍的副手自居,这让袁绍非常不满,另一个原因就是袁尚看中了麴义的先登营了。

袁尚低声道;“这半个月来,麴勇四处奔走,可是麴家其他的人却都没有出现,而他们和公孙瓒交手,三战三败,带累得张郃都败了一阵,随后麴仁、麴礼两个带兵退到了安阳一带,不顾您的命令,扎营不动,我听说他们正在悄悄的联络黑山军,看样子麴仁、麴礼是想借咱们的手害死麴义、麴勇父子,然后独吞先登营了。”

郭图也道:“不错,那麴义一死,这支人马我们就没有办法了,现在颜良将军带着人马在那里和他们对峙着,我们若是和他们动手,就算是颜良将军把他们给灭了,只怕我们的人马也会有不小的损失啊。”

袁绍皱着眉头道:“可是……那放了麴义就管用了?”

袁尚笑道:“孩儿去给麴义求情,您一再反对,给孩儿一点惩罚,最后出于爱护孩儿,不得不同意放出麴义,那麴义还不得感激死孩儿吗,而麴义一出去,自然就会和麴仁、麴礼两个家伙算账,以他在麴家的地位,麴仁、麴礼怎么能算计过他啊,等麴义制伏他们,把军马收回来,我们再把他丢给刘琮,他的人马不就自然归了我了吗。”

袁绍眉锋一挑,击掌道:“好!我儿好妙计也!可是……。”袁尚知道袁绍还是不放心,于是又道:“另外您还可以让高柔跟着前往,他是咱们自己家的人,有他监督,您还怕什么啊。”

袁绍不说话,但是明显已然心动了,袁尚急忙给郭图丢了个眼色,这个时候郭图还没有正式投入大公子袁谭的门下,而是在几家公子之间不停的摇摆,以求待机而动,后来审配成为了袁尚最重要的谋士,与审配极度不合的郭图这才下定了决心投入了袁谭的幕中,因此他见袁尚求恳,还是很愿意卖个面子给袁尚的。

郭图干咳了一声,道:“主公,图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您完命掌控荆州,而不必担心麴义。”袁绍神色一振,道:“你讲。”

郭图道:“这个刘琮只是一个小娃娃,若是有一个把柄落在我们的手里,那他还敢不听我们的吗?”

袁绍摇头道:“公则这话玩笑了,我们到那里去找他的把柄啊。”郭图微微一笑,凑到了袁绍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袁绍的脸立时像是开了一个黑色、紫色、红色变化不定,愤然的道:“公则,你这也太荒唐了!”

郭图微微一笑,道:“又不是真的,只是骗他一下,他不说,我们不说,那有什么啊。”

背着手转了两圈,连连摆手道:“不行,绝对不行,这种法门我要是用出来,那我怎么见人啊!”

郭图无奈的道:“那要不换个人?”袁绍道:“那你想个人?”郭图叫苦道:“主公,这个人的身份必须要有那么重要才行,不然我们怎么能拿住他啊,而且这里还有一点……就是……得让刘琮有个想头,不然后他回去一翻脸忘了,那我们不是白费力了吗?”

袁尚越听越糊涂,道:“你们说什么呢?”郭图想了想凑到他的身边,又嘀咕了一番,袁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叫道:“公则,你也太敢想了!”随后转了转眼珠子道:“不过公则提得二嫂绝对不行,我二哥还不和我拼命啊,不如让我的侍妾出手,然后我把那个侍妾送给他,一直做我的耳目就是了。”

袁绍这才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你们就安排吧。”说完甩袖回帅厅去了,袁尚和郭图站在那里,相互猥琐的对觑一眼,凑到一起小声商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