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仁把门窗关好,随后恭谨的向着刘琮一礼道:“公子是哪一位,能否见告?”

刘琮回了一礼道:“小子刘琮,是刘荆州的二子。”麴仁、麴礼、麴勇三个面面相觑,暗自摇头,刘琮的那点名声,还没有传到北地来呢。

麴仁想了想道:“管他是谁,二弟危在旦夕,只要能救二弟,怎么都行。”想到这他又是一礼道:“那二公子说明,为何我二弟会因为我们来了而有危险呢?”

刘琮干咳一声,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他从荆州北上之后,才发觉诸葛亮的提意太过想当然了,以他的身份,拜会各州的诸侯就会被束缚住,不能随便挖人的墙脚,给荆州惹麻烦,可是不去拜会诸侯,他又到哪里去接触那些名士勇将,怎么可能让人跟着他向南方跑啊,本来刘琮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可是机会还是来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对自己会赶上麴义下狱的事。

在刘琮前一世里,刘表没有派人去许都和曹操结好,而是派了蒯方到北方会见袁绍,以求结盟,而蒯方到了北方之后,正好碰上麴义下狱的事,并全程经历了袁绍灭杀麴家,整编麴义先登营的事件,回去之后,向刘表做了祥细的汇报,而刘表和蒯良也对这件事进行了分析,蒯良很准确的点明了麴义被杀的原因,也分析了如何让麴义脱罪的方法,刘琮当时正好在场,按照刘表的吩咐,对蒯良的分析进行了学习,虽然隔了一世,但是现在慢慢想来,仍能记起大半蒯良的分析。

刘琮尽力让自己平静一些,道:“请问二位,麴义将军为何下狱?”麴礼恼火的道:“还不是那个郭图进馋言,说我二哥不敬主公,这才被抓起来的。”

刘琮摇头笑道:“二位若是这个想法,那就难怪救不得麴义将军了。”

麴仁眼睛一亮,道:“二公子可以明言!”刘琮看了一眼麴仁笑道:“想来公已然想到了麴义将军被抓的缘故了。”麴仁长叹一声,摇头不语,麴礼急得脚道:“有什么你们就不能明说吗!”

麴仁看了一眼刘琮,这才道:“我们麴家不是北边人,手下的先登营都是西凉子弟,只听我麴家的吩咐,眼中全无主公,这已经让主公对我们极为忌惮了,加上我们又是韩馥旧将,主公部下的四梁一庭柱加起来都没有二弟的能力强,这更让主公不满,偏偏二弟还桀骜不驯,在主公面前更让主公猜忌了。”

麴礼瞪大了眼睛叫道:“你说抓二哥是主公的意思?”麴仁默然的点了点头,麴礼气得暴跳如雷,叫道:“我们为他在北边拼死与公孙瓒还有匈奴人作战,就换来这个了吗?”

刘琮轻声道:“还不止这些,袁渤海喜爱三公子袁尚,希望他能接掌自己的基业,而三公子武双全,但必竟年纪太小,手里没有自己的力量,所以他看中了令兄攻必克、战必胜的先登营了,可是先登营除了你们兄弟之外,就没有人能调动得了,所以他才说动了刘夫人,挑动了袁渤海向麴将军动手的。”

麴仁、麴礼、麴勇三人同时色变,他们知道一但陷身于夺嫡之争,那就别想全身而退了。

麴仁小心翼翼的道:“公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刘琮一下被问住了,他总不能说麴义死了之后,先登营归了袁尚,蒯良由此揣度出来的吧。

麴仁眼看刘琮大眼瞪小眼,不由得生出一分怀疑来,眼神探究的看着刘琮,一旁的董白突然冷哼一声,道:“刘荆州一方诸侯就自然要‘知己知彼’了,难道这个还要说明吗。”麴仁立时恍然,忖道:“是了,必然是刘表在袁府买下了耳目,刘琮不好向我们明说。”于是急忙陪礼道:“二公子请勿怪麴仁失礼。”

刘琮忙道:“没事,没事。”心中却暗叫‘惭愧’整理一下思路才道:“所以麴义将军下狱,十成必死,你们根本就救不出来他。”

麴礼道:“可是……审配先生给我们送信,说只要得十万钱就肯助我二哥脱险。”

刘琮淡淡一笑,道:“袁渤海门下好像就是许攸先生对钱比较喜爱吧?要是他给你们传信还有可能,审正南先生刚直自重,怎么会给你们这样的消息呢?”

麴仁脸色突然大变,沉声道:“不好!”麴礼惊愕的道:“大哥,怎么了?”

刘琮压低了声音道:“审先生应该是向让你们都进邺城,才好不惊动先登营的情况下,把你们……。”麴仁面无血色,哆嗦着向刘琮一礼道:“还请……二公子指点迷津,救我麴家老小性命!”麴礼惊愕的看着麴仁,搞不懂大哥说得是什么意思。

刘琮扶起麴仁轻声道:“我有一计,可救麴将军以及麴家老小。”麴仁神情一振,道:“请公子明言。”刘琮道:“二位到邺城可有人知道吗?”

麴仁摇头道:“没有,我们偷偷来的,没有人知道。”刘琮道:“那二位现在就回去,然后指挥人马北战公孙瓒,只许败不许胜,三战之后,当有消息。”

麴礼不解的道:“我们商议都觉得应该全力攻击公孙瓒,立下大功,然后才会让主公开恩放我二哥,你怎么让我们打败仗啊?”

刘琮笑而不语,麴仁长叹一声,道:“以袁氏为主公,尽死当胜,以袁氏不为主公,求生当败啊。”麴礼还是一脸的糊涂样,董白没好气的道:“只要你们败了,袁绍知道没有麴义将军就不行,那就只能重新启用麴义将军了,他也就自然不用死了。”麴礼这才恍然。

麴仁不放心的道:“二公子,现在在北地的不止有我们麴家的先登营,还有张郃的‘大戟士’啊。”

刘琮看着麴仁,犹豫片刻才道:“将军真的不再以袁本初为主公了吗?若是还以袁本初为主公,那……我下面的话就不敢说了。”

麴仁正色的道:“袁本初既不以我们麴家为臣,我们自然也不再以他为主公了。”

刘琮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说明了,袁绍知道你们败了之后,便有借口解除你们的兵权,本来审配把你们骗到邺城,袁绍就可以不废力的解除你们的兵权了,现在你们在军中,袁绍就不得不以大军逼迫,你们投降,然后解除你们的兵权,二位将军战败之后,可以此为借口,在袁绍将令没下之后,引军退至邺城以北,做出进可邺城,退可合黑山贼的资态,袁绍自然就不敢轻易解除你们的兵权了,而且还将不得不推迟处死麴义将军,以便和你们周旋,而我留在邺城,设法把麴将军给偷出来,只要麴将军能顺利回到军中,袁绍就不得不放弃对你们的围剿,只是……这样一来,你们和袁绍的关系就彻底崩了,你们可想好了何去何从了吗?”

麴礼一拍大腿,叫道:“大不了上山去做大王。”麴仁却定定的看着刘琮,半响之后,屈膝跪倒,伏身拜道:“若是公子救我们‘麴氏一门’麴仁愿率麴家,从此任凭公子驱驰,绝无二话。”

麴礼先是呆了呆,随后也扯了麴勇跪下,道:“只要你能救了我二哥,麴氏一门五十口,军马三万,先登八百,便将性命给了二公子了!”

刘琮幸福的一股暖流从脚后跟升起,直到头顶,也伏身跪倒,回拜道:“能得二位相佐,刘琮之幸也!二位放心,麴氏一门的性命,就全包在我刘琮的身上了,定不让人伤害麴氏一人。”

双方互拜之后,这才站起,麴仁和麴礼两个变得拘谨了许多,刘琮向着他们道:“二位将军可马上赶回去,留麴勇兄在此,一切明面上的事,都由麴兄来作,我则以家父的名义,去拜见袁绍,暗中走门路营救麴义将军。”

麴仁点头道:“全听二公子吩咐。”随后扯过麴勇,驻吩一番,跟着和麴礼也不休息,立刻出了客栈,赶回北方前线去了。

刘琮又向麴勇道:“公子住在这里,从明天起,按着你们原定的计划,拜访审配等人,让他们知道你们来了,而你的叔伯还没有到,好让他们有一个错觉,接着骗你的叔伯过来,以保证这段时间,他们不会伤害麴义将军。”

麴勇得了麴仁的吩咐,对这个小他四岁的未来主公不敢不敬,小心的道:“子毅全听公子安排。”

刘琮回身向武安国道:“我们去驿馆住,然后给主管冀州的审配先生下贴,请求拜见袁渤海。”武安国答应一声,急忙出去带马,刘琮又驻咐麴勇,一定管住店家的嘴,千万不要让他们把自己和麴勇他们见面的事说出去。

麴勇连声应了,道:“这里的店家是我父亲的一个亲兵,受伤没有办法上战场了,这才回来开的店,他对我父亲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刘琮这才放心,带着董白、武安国离开了客栈,入住驿馆,等着拜会四世三公的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