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荆襄一地突然间变得冷起来,时至二月初九,早已开春了却天降大雪,连续三天不停,白天还好一些,可是到了夜晚却冷得让人难以忍受,当真到了呵水成冰的地步,可是就是这样的夜里向着豫章郡城大路上三匹快马飞驰而行,向着豫章急急赶去。

马上的正是刘琮、普元、张世平三人,本来刘琮准备在荆州留到三月再回豫章,正月十日王威的大军北上,二十日刘琦的人马南下,只是刘琦的人马到了江夏之后就被大雪给堵住了,无法再前进,刘琮知道行兵但有不慎就有泼天大祸,想听到他正式进军取胜之后再走,在他的记忆里,蔡瑁出兵荆南,二月到岳州,张羡就急忧而死,随后韩玄、金旋两个举家而降,张羡的儿子张怿畏罪而死,荆南平定,所以刘琮并不着急,可是让他万想不到的是二月初二,庐江太守刘勋委族弟刘邕为水军校尉,率大将庞延、阴化趁夜渡江,破豫章水军,斩裨将匡琦,夺下柴桑,接应袁术部下四大天王之一的‘天王’张勋过江,分兵两路,水陆并进直取豫章。

军情紧急,刘琮怕蔡夫人拦截,只作书辞别了刘表和蔡夫人,就带了普元、张世平二人连夜出了荆州向回赶,把韩若、魏平、武安国(黄叙先一步和黄忠回豫章,而王岳则随王威北上襄阳了。)等人留在荆州,让他们慢慢坐船往回走,只是大雪弥漫,他们几时能赶回去就不知道了。

眼看前方就到了豫章城了,就听一哨人马向着这面飞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麴勇,远远的看到刘琮三人惊喜的叫道:“是主公吗?”

刘琮催马过去,叫道:“麴小将军,你怎么在这里?”麴勇道:“邓芝长史下令倚城待敌,怕敌军突袭,于是派了几路军马出来巡哨,我就是出来巡查的。”

刘琮沉声:“现在袁术的人马到了哪里了?”麴勇招呼了人马一边向回走,一边道:“张勋那厮好生历害,人马所过连下数处关口,董康、李凯二人战败回走,现在他们离着豫章只有二百里,被我大伯堵在了万山口,不能前进。”

刘琮皱着眉头道:“为什么不派人马与他们决战?”麴勇道:“敌军水军强大,进驻鄱阳湖,兵锋直指豫章郡城,我们的水军**连败,船只损失殆尽,没有办法,邓长史怕袁术的主力借水军进攻豫章,只好留大部人马在豫章,防着他们的水军。”

刘琮沉思片刻道:“那你父亲怎么说?”麴勇犹豫片刻,道:“我父亲也同意邓长史的意见。”

刘琮看出麴勇有话没说,他想了想并没有再追问,只是低头赶路,将到豫章城下,邓芝等人得到消息之后,急忙出城,把刘琮他们给接进了城中。

刘琮他们三个走了四天一夜,不单人是冷的,就连马也是冻得直哆嗦,邓芝早早就命煮下了热姜汤,让刘琮他们几个喝透,本来还打算让刘琮休息一下,可是刘琮执意不肯,没有办法邓芝只好招集众将,商议军情。

此次军议,由于黄忠还在南部平蛮,而韩若、魏平两个还没有回来,所以豫章众官只有邓芝、诸葛玄、诸葛瑾、苏双、麴义五人,刘琮坐下之后,想了想,又让人把高顺给喊了过来。

众人刚一坐稳,诸葛瑾便起身道:“使君,瑾有负所托,水军一战既溃,请使君责罚。”

刘琮疲惫的摇了摇头,道:“子瑜先生,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我们豫章的水军一直战力不强,要不是我不肯向蔡瑁低头,他怎么都会分一部水军给我们,那我们也就不会败得这么惨了!”

众人默然不语,诸葛瑾痛悔不休,苏双是做生意出身的,为人伶俐,急忙起身把诸葛瑾给扶了起来,道:“子瑜,使君不怪罪你,那你也就不必在如此自责了,自古以来胜负都是兵家常事,而且那只水军是刘勋拼了全部的实力拼凑起来的,也算得是劲旅了,我们战不过也是正常的,只是可惜了匡琦,不过我们给他报仇就是了,这责罚还是免了吧。”

苏双在这里年纪最大,诸葛玄尚比他还要小五岁,所以苏双以长者的身份替刘琮出面劝解诸葛瑾是再合适不过了。

诸葛瑾悔恨的起身退回到座位上,这一战不但是水军不济,也是他一直没有太过小心防范,在他看来袁术缺兵少粮,是不可能贸然前进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勋会不顾一切的撕破脸皮南下,几乎没怎么费力就突破了他们水军防线,使豫章暴露在对方的水军视线之内,这让他心里自然自责不已,不过刘琮却是知道,上一世周瑜占琚豫章之后,在鄱阳湖练水师,诸葛瑾曾经作为周瑜的参谋随侍左右,虽然那个时候诸葛瑾学到了周瑜的治军法门,但是他要没有一点水军操练的功底,周瑜也不会用他,所以诸葛瑾在他们这些人里可以说是矮子里的巨人了,除了他没有别人对水军更了解,刘琮只能把水军交给他。

刘琮平和一会,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但是身上的寒气仍然不可阻挡的漫延着,向着他的心口一点点的袭去,让他冷得轻微的哆嗦着,邓芝看在眼里,抬脚踢踢火盆,让它离刘琮更近一些。

刘琮轻声道:“陆上为什么也败得这么快?”麴义长叹一声,道:“义等只到袁术的人马在没有相应的粮草辎重的情况不能渡江,所以把各路防守的人马大都调回驯练,可是……唉,义所虑不周,有罪啊!”

邓芝道:“这个不怪麴将军,是我下令回来的,我们正月二十得到的探报还说袁术没有粮草,刘勋也只够用两月左右的粮草,可是……谁想到他竟然在一夜之间就筹到了相应的粮草,转头就扑过来了。”

刘琮冷笑一声道:“他们没有,可是曹操有,驻守淮北的朱灵、路招只要得到曹操的授意,自然就会资助给他们了。”

邓芝痛叫一声,拍腿叫道:“却把他们给忘了!说完痛恨的道:“都是芝料事不明,误了使君了!”豫章一系对刘琮的称呼很乱,南部旧将叫他二公子、二王子,北方将领叫他主公,诸葛玄觉得不妥,于是提意大家都改为称刘琮‘使君’,这一来不会引起刘表的反感,也不会落人口实,说刘琮要**到荆州以外去。

刘琮摆摆手道:“伯苗先生不必自责,我听说先生准备固城自守,这又是为了什么呢?”说完之后他怕邓芝多心,又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也知道我没有经验,就是随意一问。”

邓芝自然不敢随意对待,清理了一下思路道:“究其原因还是我们兵力不强的缘故,我豫章兵马以荆州军为主体,战力一直不强,袁术的人马虽弱,仍比我们的人马要强,我们这里比较强的就只有麴家军,和黑山军,本来十王寨的人马和刁麟翔的山越军也比较有战力,可是十王寨的人马和刁麟翔山越军去了南边平蛮,我们一时拉不回来,只有麴家的人马和黑山军不到五千人,一但调走,敌军大举进攻豫章,荆州军要是抗不住豫章失守,那豫章一郡都会崩溃,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所以芝以为只有固守豫章,袁术他们的粮草绝不可能太多,一但他们粮草耗尽退兵,那我们就可以随后击之。”

邓芝说完之后想到刚才说的曹操军粮之事,不由长叹一声,道:“现在看来,我们误判了曹操的意图,只能是从荆州搬兵了,使君既然已经和蔡家和作,那求蔡瑁发一只水军把刘勋的水军给逼死在鄱阳湖之中,我们自然就能腾出手来对付袁术的陆上人马了。”

诸葛玄也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老夫和伯苗都以为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了,所以就商量着收各军于豫章,请麴仁、麴礼两位将军拖住袁术军,以便我们能更好的守卫豫章。”

刘琮沉吟不语,目光在众人的面上划过,就见麴义的眼中流露过一道不以为然的神色,但却并没有说话,刘琮知道,邓芝和诸葛玄一个跟着自己的时间长,深得自己的信任,一个年高德重,是自己老师一般的人物,麴义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反对他们的意见,但是在这些人之中麴义才是真正指挥过大战的人物,其他人大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刘琮轻声道:“麴将军,你说说看?”麴义没有想到刘琮会点他,犹豫片刻道:“末将没有什么说的。”刘琮眉头微皱,道:“麴将军就这样不信任刘琮吗?”

麴义看到刘琮的眼中流过失望的神色,想到他为救自己一家所费的心力,于是一咬牙,起身道:“麴义以为,于其坐等袁术的人马汇合,不如我们抢先出手!”

刘琮眼中跳过一团火焰,身上的寒气都去了几分,沉声道:“请麴将军说明,琮;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