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向妖『妇』讨债

天耀帝并不曾下跪,而是直挺挺的隔着一层薄薄的海天一『色』玄青纱仇恨的望着太后。这个妖『妇』,像『穴』居于深山老林的蛇妖一般时不时总从洞『穴』中吐『露』出红信子『舔』上他一口。

“皇帝来了。”

赵太后安静的坐于结珠帘帐中,她对皇帝不恭的行为并不在意,淡淡道:“坐罢!”

天耀帝一动不动伫立于纱帘外,一年到头,任他怎么避,也总避不过这一天,每一年的年关将至,他必须要到慈宁宫向她请安。

“皇上是越大越与哀家生分了,哀家记得刚嫁进锦宫的那会儿,皇上常常到哀家的寝宫来玩儿,那个时候可真令人怀念,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

“那只会令朕感到恶心。”

望着赵太后一幅俨如慈母般慈祥温和的笑容,天耀帝只觉有只爪子在他的心上抓挠,明明其痛无比,却无从上『药』,只能隔着皮肉一寸一寸忍受那种无法痊愈的折磨。

“皇上都主政这么些年了,怎么这『性』子还是那么暴躁,不是打宫女,就是整治奴才,哀家记得你的时候很温顺的,可会心痛人了,这越大似乎就越糊涂了。”

赵太后索『性』站起身移着莲步走到天耀帝的跟前,她与他,一个目光如水、一个目光灼灼,狠狠撞在一起,瞬间水火不容。

若非当中隔着一层薄薄的玄青纱,浑身炽热的天耀帝恨不能亲手掐死她,掐死这个女人,掐死他的继母。

“皇上,哀家似乎都能感到你身上的唳气喷涌到哀家的脸上了。”

赵太后索『性』拨开玄青纱,盈盈款款走到天耀帝的跟前。她的身量娇小,需仰面才能看清天耀帝的龙颜,她笑了笑:“哀家十六岁嫁给先皇为继皇,那个时候皇上还没哀家高呢!哀家记得你刚到哀家的心口。”

她伸出手拉着天耀帝的搁到绣有卜片的胸前,天耀帝像被雷劈重一般连忙摔开,冷脸道:“请太后娘娘保持体统,男女授受不亲。”

“哀家与皇上是母子,圣人道心无旁驽,皇上为何心中有这么多的杂念!!!”

见天耀帝绷直了身子像一把蓄势带发的利弓,赵太后微微退了一步,仍就坐回宝座,她漫不经心的从鎏金嵌宝石金盘里捧起一盅热茶,只静静吃茶。

天耀帝满脸紫胀,明明是赵太后举止轻浮,到头来还成了他的不是。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令人感到厌恶,漂亮的女人就像『色』彩鲜艳的毒花,手一沾上就休想跑掉。

他这前头二十几年是栽在赵太手的手里,他要讨债,向这个妖『妇』讨回他应得的。

“太后既然将主理六宫的大权交给皇后,为何擅自册封林氏的位分。”

“林氏伺候皇上有功,理应受到嘉奖。”

“对于权欲你就这么在意么?连这么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要兴风作浪、引起风波。”

赵太后不以为然,她微微抬了抬眼皮子,淡淡道:

“笑话不是?说到权欲,依哀家看来皇上恨不能将哀家和皇后从这锦宫里撵了出去,从此以后大权独揽,唯皇上独尊。”

“朕贵为九五至尊,理所应当。”

“别忘了你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

天耀帝紫胀的脸几近成赫石『色』,每每赵太后一说起他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心中便充斥着耻辱:“朕再跟你说一次,朕的皇位来得堂堂正正,容不得你红口白牙、信口雌黄。”

“皇上,你将你的继母搂在怀中,当着你父皇的面恣意轻薄,这也叫堂堂正正!!!若非是皇上『**』『乱』宫闱,先皇又怎么可能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你闭嘴,明明是你给朕下了『药』,朕那时只有十二岁,朕怎么可能懂得男女之事,你嫌父皇年迈,想要独揽朝庭大权,便在朕给你请安之际在茶水里下了春『药』。”

天耀帝气得青筋暴跳,手拳攥得咯咯作响。那一年,他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赵太后是在他九岁那年进宫的。

那年冬天,天气异常寒冷,九岁的天耀帝还只是太子,生母昭宪皇后薨逝,六宫无主,后位空缺,先帝便召赵太后入宫。

十六岁的赵太后年轻貌美,『性』情温婉,很快得到先帝全部的宠爱。

“太子,你过来,这是你的母后。”

“不是漂亮姐姐么?”

生母昭宪皇后薨逝之后,天耀帝常常思母含悲,先帝为了安抚太子,召了召手叫进赵太后,以期能她能给予他满满的母爱。

天耀帝在先帝的怀抱中看到一个宛若天仙美丽的少女,众星捧月的向他走来。他更看到他的父皇,眼中满是赵太后的美『色』,一向威严的父皇,笑逐颜开,紧紧握着赵太后柔软的玉手:

“她是你的母后,是朕的妻子。”

“皇后,过来见过太子。”

“这便是太子殿下么?”

赵太后吹气如兰,温柔文静的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就像酿得黄霜霜的甜酒,只轻轻一嗅,便令人陶醉,天耀帝年幼心熟,沉浸于赵太后美丽温柔的笑容中。

即使眼下这般恨她,想起当年第一次初见,他还是怀念那一回他与她的相见。

“太子殿下,本宫带你去放纸鸢好不好?”

“可以么?”

“为什么不呢?”

赵太后牵着天耀帝的手,甫一离了先帝的跟前,便像撒欢的孩子,拉着天耀帝在碧瓦红墙下奔跑。

天『色』苍青,整个锦宫庄重而沉郁。

年轻美丽的皇后,与俊美聪颖的太子,形同母子,更俨如一对稚龄姐弟,森严的锦宫渐渐有了活气。满天飞雪里,年轻的皇后轻轻握着太子手,手中轻摇着飘逸的纸鸢。

“皇后娘娘,您为什么不放凤凰,偏偏要放这只白鹄呢?”

羽白的纸鸢在风雪里飘摇,寒冷的北风吹散了皇后的鬓角的碎发,她眉目含情,眼角含笑:“因为本宫最大的心愿就是像这样一只飞得高高的白鹄,可以自由自在的。”

“宫庭的四角天空是不是困住了皇后娘娘。”

太子虽然年少,经历丧母之痛后,渐渐懂得人事。

“太子和本宫的心愿是一样的么?”

皇后眉目低垂,明眸秋水,太子在年轻的皇后中看到自己清澈的倒映,他无比真的向她说道:“我常常做梦,梦到身后长出一对翅膀,带着我飞啊!飞啊!一直飞向遥远的云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