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要杀要剐随便你

总算说到了正题,赵无双理直气壮,她才来这么一会儿,凭什么说是她耽搁他上朝,他背地里要了林语婷却撕去了彤史,还和林语婷那个贱人合伙一起诳骗她,他安得到底是什么心。

“若非是琳妃妹妹的提点,臣妾只恐待慢了皇上的新宠!!!”

“原来是琳妃告诉你的,看来你们俩还真是姐妹情长。”

天耀帝出言讥讽,若非是琳妃,赵无双知道了一定高兴得了不得,绝不会来这里兴师问罪的。她之所以来见他,只不过是因为身为皇后的她,对一切一无所知,似乎像是被摒弃了。

“对,朕那晚误睡了她!!!”

“误睡了她?”

“朕喝多了,把她当成了皇后,又或者,是琳妃,可不能当真,睡过之后很快就摞脑后了,若皇后觉得吃亏,朕还你便是,没有彤史,一切就当不曾发生过。”

“还臣妾便是?”

这是九五至尊说的话么?赵无双顿时懵了。

贵为天家,自是一言九鼎,就算不想认这个帐,那也无碍,她也不想天耀帝给林语婷那个小狐狸精名份,只是天耀帝的所言所为实在太不成个体统。

“对啊!还你了,朕玩儿腻了,不如还给皇后让她好好伺候你,也顺道——”

天耀帝走向赵无双,碧纱窗幽幽绿影笼罩在他俊朗的形容上,赵无双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似笑非笑道:“也顺道,跟国舅爷眉目传情,暗通曲款。”

“皇上,请您保持体统,最近您的行为真是越来越令人匪夷所思。”

“皇后,你是在教训朕么?”

赵无双迎面撞上天耀帝的眼睛,他明明笑着,可他的笑容令她感到危险,她咬着樱唇,迟疑道:“若皇上当宠幸林语婷的事情不曾发生,那么臣妾也只能将她按宫规处死。”

“哦?”

她居然舍得处死林语婷,她千方百计将这个代孕娘塞到他的身边,不就是想借腹生子么?看来牵涉到赵无忌这个赵氏家门的顶梁柱,赵无双要断腕保全他了。

“正是,一个宫女没有彤史,又已非完璧,视同通『奸』罪,应处以绞刑。”

赵无双恨极了,一腔怨气无处可泄,这回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没捞到半点好处,连天耀帝也盯上了赵无忌与林语婷。贱人,真是贱人,连她养的一条狗也不如。

留她何用!!!

“皇后看着办罢!她本来就是你昭阳宫中的人,杀了剐了,朕只当不晓得便是!!!”

天耀帝招手叫进高庸才,他拍了拍了皇后小巧的肩头:“朕要去上朝了,皇后悠着点,快点把她砍了,以泄心中的怨气。”

“皇上别以为只有您是金口玉言,臣妾也是覆水难收的——”

赵无双使劲绞着丝帕,一阵裂锦声闪过,她的明眸闪过杀气:“传旨六宫……”

乾西六所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声,碧珠“咣啷”一声撞开窄窄的房门,大口喘气道:“皇后娘娘打发宫女长带人来抓你,语婷,这是怎么回事?”

林语婷一个伶俐转过身,“咚”的一声跪在青砖上,她拉着碧珠的手哀求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像我这样的人,兴许死了是一种解脱,只一件事,求你,求你了,碧珠。”

“这可真是急死人了,你快说呀!”

“告诉无忌,被『逼』就范,我亦无奈,就当花不曾开过,人亦不曾相识过。”

林语婷话音刚落宫女长领着壮实的宫女里三层、外三层将她住的屋子围得水泄不通,宫女长叉腰道:“传皇后娘娘口谕,宫女林语婷『**』秽宫闱,已非完璧,今日午时处以绞刑。”

“我知道了。”

不顾碧珠满脸担忧之『色』,林语婷盈盈站起身,她理了理秀发,依旧保持着天耀帝对她的妆扮,她的目光平静,淡语道:

“宫女长不必架着我,我跟你们走,死之前给我留一点薄面罢!锦宫里多少宫女,先后丢了『性』命。”

她想要保持着那么一丝美丽与尊严,难得一见的美丽与尊严,就算是天耀帝打赏给她的,可这有什么干系!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

他给她描画了一朵莲花,兴许,她便是一朵莲花。

也许只有这么一次像个人样,她渴望能够堂堂正正、从容不迫走向死亡。

宫女们闻言,先是面面相觑,嘴上虽不松口,到底也有些兔死狐悲之状。说到底,为奴为婢,终究很难有好下场。

“你——”

宫女长原欲开口训斥她,但见跟着同来的宫女保持沉默,又见林语婷安静如厮,极其配合,一来二去倒是不好开口了,更兼这宫女曾替她搬过画册,未若卖个人情给她,黄泉路上,也不必『逼』人太甚。

“既然你都明白,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午时三刻,灰蒙蒙的天空愈觉沉郁。接连下了月余的雪珠儿虽然歇住了,厚厚的积雪仍压在宫墙上,压在枝桠上,压在赵无忌的心坎上。

碧珠适才慌慌张张跪来找他,她告诉他,皇后要以通『奸』罪处死林语婷。她将她临行前最后的话代给他,望着碧珠急切讨示下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真不应该再去理会与林语婷有关的只言片语了,该看的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也看到了。她那样下贱的跪在天耀帝胯腹中间,她……

他一静下来,脑海里满是『**』秽不堪的画面。

不堪,破碎而不堪。

“国舅爷,若去晚了那就迟了。”

“皇后的圣意,我也不能够。”

“就算是见最后一面,据奴婢看来林姑娘也了无生趣的意思。”

“了无生趣?”

赵无忌紧紧皱着浓黑的眉头,眉心挤出一道细线,天煞的,他感到心烦意『乱』。从未曾有过的心烦意『乱』,既然作了决定,他便不能够不能够再去想。

“各人自有各人命,来世她若能托生到好人家,也未尝不是她的造化。”

活得这么卑贱,真不如死了算了!!!

赵无忌将心一横,抬脚离开。他壮实的身影绕过雪松,触及枝桠,满树飞雪晶莹洁白、簌簌而落,像极了她水泠泠的眼睛。

不论是深陷入囹圄,还是湮没在锦宫的繁华之中,又或者是在天耀帝的『**』威之下。

始终不改,是她清冷的神情,冰凉的眉目。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