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去的滋味

一个玩世不恭,阴阳怪气的外人。

“臭丫头,可是你说的。”

见赵无忌挡在头里,林兢远急中生智,一个大踏步,上前拎起满脸是血的语书,眼下他是动不了她,可拿语书来威胁她不比这会子拼个鱼死网破更有用么?

“赵无忌,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救你弟弟?”

赵无忌如石化一般,双眼冻成冰雕:“凭什么?凭着当初你那样欺骗我,凭着从头到尾你与天耀帝沆瀣一气合着来算计我。”

“她还是那样小的一个小孩子。”

林语婷无奈的向赵无忌跪下了,泣道:“我欠你的,会偿还给你的。”

见她这般眼泪汪汪跪在他的跟前不住求他,不住磕头,磕得额前血迹斑斑,赵无忌只觉五脏六腑似被下了『药』满是绞痛,一喘息便连着心窝子犯痛。

为着她这一句空『荡』『荡』的如飞絮般的恳求,仿佛是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她当初进宫处处受人拿捏,处处受人欺负的情形。

她总是那样楚楚可怜,又楚楚动人。

总是令他一次又一次狠不下心,忍不下心将她丢弃。

就在赵无忌迈出步子命侍卫上前去逮捕林兢远之际,那林兢远吹了吹花白的胡子,星星点点深遂如幽冥般的眸子精光一闪,冷笑道:

“为着这样一个贱人,你就要跟我翻脸?”

“贱人?”

赵无忌与林语婷同时一怔,一个怀揣复杂,一个如五雷轰顶。

“她跟天耀帝睡过了,若她对他无情,又怎会屈意承欢被册封为正三品婕妤。从头到尾,她就不曾以诚待你,为了她,你就要跟我绝裂,把这锦绣江山拱手让人?”

见赵无忌似被雨打过一般,愁容惨淡,满脸紫胀,林兢远深觉这挑拨离间之际这么快就见效了。要怪,就只怪他在太意。

要怪,就怪他这个女儿还真以本事,把这前前后后的男子都给笼络住了。

“无忌,不要听他的,无忌,你要相信我。”

眼见赵无忌缩回手,失魂落魄杵在原地,林语婷浑身冰凉,如克化一般将要瘫在地上。可她不能倒下啊,纵使眼下她的辩解如此苍白,纵使在他来看她是这么虚浮,她也有争上一争的。

为了语书,也为了赵无忌不再错上那么一步。

“你就少在跟前吹枕旁风罢!别忘了,你的老情人适才那样摔语书,想将他往死里掼。”

“无忌,我愿意相信你是一时意气,你不是狠心的人,更不是歹毒的人。”

见林兢远费尽心机,瓦解赵无忌成功,又要来动摇她,她上前抓着赵无忌的手,巴巴的望着他,回头是岸,回头是岸。

“一时意气?”

赵无忌愣了下,见林语婷巴巴的望着她,那水泠泠的眸子目光盈动,低声下气带着恳请,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她奋不顾身的。

可眼下,他又是为什么要再为她做这些?

“凭什么?就凭着你对我一次次的欺骗与利用,就凭着你只不过仗着我喜欢你?”

“无忌!!!”

是啊,她又是凭什么,她又有什么资格一次又次要求他。她无措的望了一脸寒霜的赵无忌,又惘然的忘了忘在林兢远手中挣扎的林语书。

弟弟满脸是血,除了两排洁白牙齿,整个人像从血泊里捞起来一般。而林兢远似乎不并曾有一丝要放过他的意思,单手掐着语书的膊子掐得两只眼睛凹了进去,吐出长长的舌头。

“虎毒不食子,你竟然……”

林语婷似失心疯一般,冲撞着就要扑了过去替语书受死,奈何赵无忌铁青着一张脸牢牢将她束缚在身旁,将她困得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很痛苦,看着她生不如死的样子,他的心里也不见得好受。

可是,许是这奇异的刺痛,忽然令他觉得他曾经的痛也算不得什么。他不就是被她剜去胸前的一块肉么,可这回,他知道她被剜去的心头的一块肉。

这算不算是扯平了?从此以后,她林语婷也和他赵无忌一般,带着一生无法抹去的伤痕,迩后,彼此蔚藉,他甚至勾着唇角浅浅的笑了一笑。

薄薄的嘴唇那么一抿,就像官场里捧着茶碗般轻描淡写抿上一抿。

林语婷只觉整个血脉如逆涌一般:“赵无忌,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不能阻我去救自己的亲弟弟。”

赵无忌干笑了两声:“你也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失去的滋味——”

林语婷眨了眨了泪如雨下的眸子,听得“咔嚓”一声,语书的脖子被林兢远拧断了。林兢远手一松,林语书就像四面风刮落的一片树叶飘飘『荡』『荡』落了下。

“咚”的一声,整个身子砸在坚硬的石地上。

“不——”

“语书——”

眼睁睁的,那么无能无力,眼睁睁的,就看着亲人自相残杀,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年幼的弟弟惨死在自己的跟前。

好黑,眼前『迷』『迷』糊糊的一团,真的好黑。

林语婷眨了眨凝滞的眸子,看不见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看不见了。还有耳畔,适才呼天抢地一般语书的求救声,林兢远残酷的冷笑声,还有赵无忌冷漠的奚落声。

“我也要你尝尝失去的滋味。”

失去的滋味……林语婷喃喃念了一句,只觉一口腥甜涌了上来,“哇”的一声,呕出满口鲜血,便再也听不到了,也再也看不到了。

见林语婷瘫在地上,林兢远掸了掸衣袖就要上前拎起她,赵无忌瞪了林兢远一眼,发狠道:“你不许动她。”

“动她?”

失去人『性』的林兢远摇了摇头,委琐的说道:“也是,她这具**子我是答应了要点给你的。”

“林兢远,你令我感到恶心。滚——”

“赵无忌,何必对你的同类如此唾弃,别以我不知道,想必慈宁宫再过一时片刻就会被你炸成一片焦土,你将天耀帝弄去慈宁宫,只是为送这对野鸳鸯双双上黄泉。”

“既然你都知道了——”

赵无忌望了望锦宫的北面,一道绚丽的烟花划破了夜空的宁静。“砰”的一声,想是那烟花开得极艳,底下红光流转,他冷笑了两声,待这红光燃烬,便是引爆整个慈宁宫之际。

任谁都知道太后今儿召皇帝下罪己诏,臣工们只当他这对所谓的母子斗的你死我活,心生报复,将对方『逼』上绝路,是无可知道事实的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