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孩子没了……

御医跟着高庸才穿过雕花重门,迈过十二扇璃琉屏风,宫女像寻常一样拉下重重垂帘,并掺扶起林语婷,将红丝线系在她的手腕上,穿过垂帘引至御医手中。

天耀帝不在的时候,规矩自是要立的。

悬丝诊脉便是为了杜绝御医与后宫嫔妃私相授受,簪越伦常。

林语婷懂得这个规矩,她静静躺在香枕上,自今天早上天耀帝与她仓促行房,便觉腹中隐隐作痛,她不好张口跟御医说明首尾,可身子又的确不舒服。

她想了想,正寻着该如何编派一番话委婉告之御医,发觉身边的宫女哈欠连天,不多时竟然倒在龙床边上睡了过去。

林语婷惊得坐起身,匆忙罩上衣衫,但见垂帘内外,甚至侍立在一旁的高庸才也跟着睡了过去,独御医一个人吊儿朗当坐在垂帘外。

她惊道:“你是何人?”

那御医顽皮的一笑:“娘娘,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

林语婷循着声音仔细分辩,听上去怎么这么像司空雷鸣那个痞子。这司空雷鸣也不顾忌讳,径直撩开垂帘走到林语婷的跟前,他促狭的作了个揖,笑道:

“为了能进这南书房,我把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看样子,你将真太医劫住,易了容混进来。”

“娘娘真是越来越聪明。”

见司空雷鸣移过天耀帝素常坐在的太师椅,跷着二郎腿抖个不停,悠悠闲闲的样子,她不禁又问道:“你又动了手脚,把这些人『迷』晕了?”

“对啊,这功夫是最容易下的,一柱梦甜香,神不知鬼不觉。”

“可我怎么没事?”

“真聪明,你当然不能有事儿了,没注意到你喝到汤『药』吗?我在里头提前放了解『药』预备下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意欲何为?”

“急『性』了。”

司空雷鸣哂笑,倏地,他收起一脸顽皮相,正『色』道:“你可知,你怀有身孕了?”

“怎么,你心心念念的皇上没告诉你?”

“告诉我?”

“他居然没告诉你啊。”

司空雷鸣邪眯了眼,『露』出一幅兴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神情:“也是啊!这种事怎么说嘛,怎么问嘛!不知道肚子怀得是谁的种,不知道是喜是悲他怎么会告诉你呢?对不?”

林语婷闻言呆住了,她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小腹,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觉得精神不济,想要歇息,怪不得她总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未等林语婷作答,司空雷鸣如连珠炮一般又向林语婷抛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你还得好好感谢我。”

“感谢你?”

“对啊!他昨儿让御医给你配堕胎『药』,是我在『药』吊子里换掉了。看样子,那孩子是别人的哟!是谁的啊,你说说看嘛,是不是驸马爷的。他没对你发难吗?他居然还让你躺这儿?是不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啊!哈哈哈哈!”

司空雷鸣像市井里的三姑六婆一般多嘴扰『乱』林语婷的心智,他就等着大戏开锣看这两个人的好戏。该死的林语婷,扣上他未婚妻的帽子,让他颜面尽失,这回,他得把面子挣回来,事情,越搅和越『乱』,对,就让他们几个人继续『乱』下去。

他不止在这里添油加醋扰『乱』林语婷,他还要跑到赵无忌的跟前去说。

哈哈哈哈!

司空雷鸣拍案叫绝,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林语婷摁着心口,只觉思绪混『乱』。

天耀帝知道她怀孕了,却拿不准她怀孕的日子,他没有将她怀孕的事告诉他,暗中派御医在汤『药』里动手脚,结果,这『药』被无心窥到的司空雷鸣给换掉了。

然后,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他明知她怀有身孕了,今儿早晨还如此激烈的想要她。

这个时候,他想她,她的身子这样弱,那不是明摆着,与其是他想要她,不如说是他想要除却她腹中的胎儿了。

这一刻,她好恨,真的好恨。

她宁可肚子里怀的是赵无忌的孩子。

可惜,偏偏不是。

这孩子是天耀帝的,她可以肯定是他的,很有可能跟赵无忌那一夜,她就已经怀有天耀帝的孩子了。如果,司空雷鸣不告诉她,她便不会清醒过来。

是,天上的游龙又怎么可能跟地上的花草开花结果呢!

她与天耀帝,根本就是形同陌路,怎么可能并肩前行。亲生父亲千方百计要将自己的儿子当成孽种除去。

报应,这就是报应,

林语婷心底一酸那眼泪便簌簌掉下来,许是情绪受了极大的波动,又加之她的身体赢弱,她只觉下体涌出一股温热,瞬间湿了裙裾。

这司空雷鸣原是等着看林语婷手足无措,抓狂的样子。

却不曾想,她在惊闻内幕之后,除了沉默,便是沉默。

或许,她的怨恨都是在沉默中爆发吧!她这种又要当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的贱女人,他就是要落井下石,看她的好戏。

想到这里,司空雷鸣觉得好玩极了,又添话道:“你不必谢我,就当我还你在冰湖边救命之恩。我啊,最见不得女子被男子欺负,早些看透好啊,早作准备,将来偷天换日,说不定,你还能像那个什么,新封的淑妃那么风光,是不是?”

林语婷已经听不清司空雷鸣在她的耳边继续搬弄事非,她撑不住靠在大迎枕上,伸手『摸』了『摸』湿漉漉的中裙,掏出一看,血,嫣红的血。

鲜血,刺红了她的双眼。

林语婷一口气上不来,登时便晕了过去。

“喂!”

司空雷鸣吓了一大跳,她没这么紧要吧!

整个人,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晕了过去,实在是太离谱。可她纤小的玉指上沾着大滴血渍,司空雷鸣凑上前试了试她的鼻息。

气弱游丝,命在旦夕。

他这才有些后怕了,揭开丝缎被子一瞧,林语婷穿着的素纱单衣被鲜血染红,整个人就像浸在血泊中。

他吸了口凉气:“天呐!”

事情被他搞大了,他原只想找点乐子玩一下,没想到那林语婷气血攻心,孩子没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他不是御医啊,他哪里会看病。还有这一屋子人,全被他用“梦甜香”给『迷』倒了。林语婷的身上在持续出血,不断有鲜血溢出,汪在身下一瘫。

在这么下去,她会死,她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喂!小贱人,你别吓我。要找麻烦,你给那狗皇帝找去。”

司空雷鸣慌得了不得,这个时候,他要如何是好啊?他急得左脚跳,右脚跳,偏偏这偷梁上房,『摸』玉盗宝,他什么歪门邪道都学会了,就是不会行医啊!

深宫大院,他又不能够到处叫人。

这样一来,天耀帝不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么?

这该如何是好啊!

司空雷鸣活了这么些年,从不曾如此抓狂过。

娘的,他就是做不得一点坏事,一做坏事,总是把搂子捅大。不对,他不是做不得坏事,是每每想对这个小贱人做坏事,他便黔驴技穷,屡屡出差池。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