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个啼妆,泪犹未止,破涕为笑,何其娇艳动人。”

江鶦笑而不语。ri子在这样的笑影里来了又走,di du与清晏临近,许多民风小吃如出一辙,宫中的生活比任何时候都来得zi you,赤ri炎炎很快到来,闲暇时他们去街头巷尾买一碗紫苏饮,熙瑞总能想出特殊的法子来在短时间内将它变冰,夜晚他们乘舟泛游乾湖,那是圣皇听取了一些堪舆术士进言后花重金命人在皇宫后面开凿出来的湖泊,青山墨水,枕余脉借运势,新竣不久,长干果真风调雨顺了几年,朝政军事也一片祥和。

唯一每况愈下的可能只有圣皇的身体,自从太后薨逝,皇帝也渐露颓迹,他不再关心朝堂上的争执,也很少在意和锦国交界的边关又传出了什么样的流言,每ri只是在宫中静息,看ri升ri落,云起云飞,甚至于,等待南去的鸟儿回来它们的旧巢,不经意地在年轻妃子的臂弯中露出孩童一样满足的笑颜。

在安详的心境中皇帝又拿起了枯置许久的毛笔开始练字,他的书法越来越出神入化,他常常沉思很久,直到笔墨快要干涸才写下一个字,写完后立刻晾起,让吹过荷塘的清风细细鉴赏,那些绢缎代替了清越轩的垂纱在风中翻舞,成为皇宫里不带世俗之气的一重仙境。

江鶦多次来到清越轩陪皇帝对弈,每每听到“太子妃到”,皇帝哪怕再专注都会赶紧把头一抬,笑着迎上来,递过来的有时候是一幅字画,有时候是一首苦思出来的短歌,江鶦细细展开那些装裱jing美的卷轴沉阅,她能一眼从中看出一颗心已经衰老的事实,却不忍心说出,形似赞夸的安慰之词仿佛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毕竟谁都有老去的一天。

下棋就不那么容易了,其实要赢要输都并非难事,难的是和局,皇帝斟酌落子,她更须千思万虑。好在两个人心思都不在下棋上面,主要是聊天,从一只飞鸟,一朵荷花说开去,话题绵延不绝,浑然不知困乏。

有时候他们棋下到一半,熙瑞过来了,三个人就一起琢磨棋局,研习字画,皇帝不知是老迈还是忘我,有时苦思一步棋竟能长达数个时辰,江鶦笑着说:“要不然,父皇这步还是重来吧?”

皇帝猛地一惊,“不行不行,棋局如战场,岂有重头之理,我一定能想出来,你们若是无聊就先到一边去玩,年轻人总有话可说。”

江鶦只好和熙瑞走开去,沿着湖堤缓行。

“你说父皇多久能想出来?”

“不会太久的,他又不在乎输赢。”

两人四处随意走了走便回到清越轩,皇帝在软榻上睡着了,那盘棋原封不动地放在石桌上,江鶦和熙瑞相视一笑,熙瑞不动声sè地指了指盘中一点,江鶦略作思索,又指一处,二人就这样哑然无声地虚空落子,不知过去多久,都呵呵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