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长愣了一愣,“王爷应该和住持在一起。”

执事僧引江鶦来到门口,屋里,玉书早已睡熟,江鶦在床沿坐下,静静凝视着,仿佛看不够一样,目光不移,眼也不眨,直到有人进来,才慢慢回头。

“卑职已经查问过,神威军和神武军都在山下驻扎,留守皇城的只有龙武军和神策军。”

江鶦略微思吟:“龙武军本职是维护皇城治安,大可以巡夜的名义派出,分散戍守街巷,如此一来只余神策,十卫禁军中,以神策兵力最强,而且全军上下又只听命于摄政王一人,连枢密院的兵符也无法调动,颇有些麻烦。”

曲清皱眉道:“卑职本以为摄政王一定会带神策随行,毕竟这支禁军追随他多年,部将都是心腹,谁知……”

江鶦摇一摇头,“临时改留神策,一定是因为江琮的缘故。”

曲清敛神一想,试探说:“若是如此,恐怕只有想点办法让世子出宫了。”

江鶦一怔,断然拒绝:“不行!他身体很弱,必须静养,根本不能挪动。”

曲清跪下苦劝:“太后明鉴,如果不能引开神策,等于夺宫无望,大家多ri来的努力付诸东流,多少人将因此丧命,皇上也难逃此劫,事已至此,求太后三思!”

江鶦突地一惊,回头看向榻上的儿子,许久没有说话。

曲清轻唤数声,她才缓缓转过来,烛影在她脸上晃动,一如飘摇难定的决心。

“……好,我想法子带他出宫,明天是元元宵节,燃放烟花宫灯的人一定很多,为免混淆,改以烽火和狼烟为号吧。”

曲清领命而去,江鶦又坐了一会儿,觉着到了不得不走的时辰,终于站起来。佛瞻寺的长廊上一片昏暗,江鶦跨出来时隐约意识到什么,但退回去已不可能,心里不知该怎么面对,索xing抬起头,直直朝来人望去,迟疑半晌,轻轻喊了一声:“父亲。”

“我听说你来了,就过来看看。”江寄水向屋里一望,“玉书睡了?”

“嗯。”

“一切都很平安,你放心。”

“嗯。”江鶦低下头去,不看他的眼睛,要面对的不是他,而是整个现实,“江琮……也很好,您放心。”

“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江鶦摇摇头,黯然地别开眼去,“父亲……连父亲也没有办法救他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这沉默令人难以忍受,江鶦抬起眼,却发现江寄水没有看她,记忆中继父一直有着鹰一样犀利的眼,温文平静却能穿透一切,从不曾像现在这样,也有混浊暗淡的时刻,良久,江寄水淡淡一笑。

“生死有命,我能为他做的还不如你多。回去吧。路上小心。”

江鶦颤抖了一下,有泫然yu泣的感觉,她不知道冥冥中究竟是什么一手铸成了敌对的结果,可笑的是利用和背叛后,他们却还能这样温柔真诚地关心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