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隐瞒。”

“不必再说了,你的立场我明白。”江鶦止笑,摇头,把锦帕纳入怀中,“谢谢你专程送来,等你踏出这里,你我就是敌人,再见面时不要怪我不念过去情分。”

秦少辜道:“我能不能多留一会儿?”

江鶦神sè轻动,没有拒绝。

秦少辜又道:“现在我们还是朋友吧?”

江鶦抬眼望过去,见他一心一意等自己回答,迟疑片刻,微微颔首,“嗯。”

“你还愿意为我吹箫一曲吗?”

江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沉默。半晌后抬起头来,眼中是回忆散尽后的平静,“那支箫,已经摔碎了。”

秦少辜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迷茫中想起一事,忙从腰带上解下佩刀,“对了,这个还你。”

江鶦一眼扫过,认出那是月乌,心里最柔软却又最伤痛的一处突然被猝不及防地深深触动,泪水差一点盈眶。然而她只是静静望着那不过尺余长的古朴短刃,许久许久,才单手接了,放在一旁案上。

一支供烛燃到了尽头,“噗”一声熄灭,秦少辜转眼去看了看,轻声说:“我该走了。”

“嗯。”

“踏出这个门,我就是你的敌人。”

江鶦抬起头,定定望着他,“是。”

秦少辜却微微一笑,神情像是欣慰,又像是悲伤,“而你永远也不会是我的敌人。”

江鶦怔住,然后回复平静,慢慢转过身去,时间仿佛凝滞了一样,许久,背后飘起一丝轻风,殿中再度无声无息。江鶦抽一支新的供烛,凑到火苗上将它点燃,烛身被灼热侵蚀,很快流下泪来,她下意识抚过自己的脸颊,却是干的。江鶦微微一笑,过去把门窗阖上,以防夜风吹熄了这些蜡烛。

战争不会因为悲伤停歇片刻,守灵期间,两军再度交锋,墨河失守,接着是芍溪、折鼎关、闵寻等地,圣军一退再退,锦军也元气大伤,因为暗杀组织五侯府的缘故,接连折损数员大将,一度到了阵前无人挂帅的地步。

京城同样动荡不安。新君以三岁稚龄继位,摄政王独揽大权,太后江鶦长居佛瞻寺,不问朝政。

ri子一晃到了盛夏,江鶦自竹林中散心归来,刚坐下便有执事僧通报,说宫里来了使臣,已经久候多时。

“让他进来吧。”江鶦心不在地焉展开经卷。

来人跨入禅房,毕恭毕敬垂手而立,“诏书已经颁布,祭天仪典订在下月初六,王爷希望太后能够出席。”

江鶦运劲于腕上,一笔一笔慢条斯理地抄着,不曾间断,也不见加快,使者忍不住轻轻掀起眼皮望去,目光正巧落在江鶦修长脖颈上,肌肤被阳光一照,牡丹花瓣一样洁白。从宽袍大袖里伸出的皓腕纤手,尾指微微翘起,指甲尖长饱满,有珍珠般的荧光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