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若薇正在摩拳擦掌准备跟夏桀大干一场,却瞥见小河还跪在原地。她的心有一瞬间的抽痛,这个看似平凡的小宫女为了让满足果果的心愿,不远万里从夏国到安国,就这份恒心已经让她钦佩,如今却在那受罚,在若薇看来小河是没什么错的。但是在夏桀眼里,下河根本罪无可赦。

若薇于心不忍,软下语气恳求道:“可否让小河先起来?”

夏桀不动声色的望过去,半晌,他道:“想让本王不追究,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如何了!”

天机子是天下所有君王梦寐以求的谋士,却因为淡泊名利鲜少露面,而他一生也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若薇,一个段微,段微的本事他早已听闻,所以他很想见识下若薇的。而他这么做并不过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从他手里得到东西,那便要靠自己的本事来取。

在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以前,他不会对这个人有太多的纵容

听出夏桀的为难,若薇低头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是不是只要赢了你,就可以不再追究?”

这里的不再追究不仅仅是小河,还包括她自己。

“本王金口玉言!可如果你输了……”

“如果输了,一切凭你处置!”若薇说的斩钉截铁。

夏桀慢慢的抬起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的去观察一个人,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夏桀搅动着棋盅里的棋子,见若薇脸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绝,他笑问:“你与小河不过萍水相逢,万一输掉,本王真的要你侍寝,那怎么办?”

若薇惊愕的抬起头,谈来谈去怎么又谈到侍寝这件事上了?

“夏王不是说不缺女人么?”若薇带着嘲讽的语气回敬道。

夏桀玩味的笑了,丝毫没有因为若薇的冲撞而生气,他道:“那只是刚刚!”

若薇恨不得将手边的棋盘砸到他脸上。但她很快按捺下心中翻腾的怒气,跟这种男人生气根本犯不着。

“废话少说。棋局上见高下!”若薇恨恨的夺过他手里的黑棋:“我喜欢黑的!”

执黑棋可先下,这不仅仅是契机更是战略,从而拿到主导权。

夏桀不与她计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一步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因为这一步直接影响到最后的结局。

若薇很快想好如何走这一步。

夏桀不紧不慢跟在若薇后面将白子按在棋盘上。

一子定乾坤!好霸气的下法。若薇眯起眼,原本自信满满的心变得有些慌乱。

夏桀八风不动的端坐在那,他轻而易举的捕捉到若薇眼底的那份不安,微笑道:“自古有言,急于求胜者,多败

!”

“下你的棋吧!”若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一场棋下了很久,从傍晚下到入夜,两人依旧难分高下,若薇进退有致,夏桀攻守严密,下到最后每投一子都要分外小心,月色浓郁,光芒冷淡一切静谧无声,这两人如此专注于棋盘,赵德当然不敢打扰,就连送水的小厮都远远将茶水搁在地上,然后安静的离开。

空气泛着泥土的湿润,若薇的裙摆已经湿了,而她脸上却是汗,从未有过的惊心动魄,就算跟老头子下棋也不见得如同现在这般吃力。

而夏桀对于这局棋也从刚开始的敷衍变成全神贯注,他是喜欢下棋的,可自从登基当了皇帝之后,夏国棋圣陈子云都不敢赢他,对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弃子认输,弄得他兴致缺缺。

可现在不一样,眼前这个女人拼了命的跟他较量,完全不在乎他的身份。

月光落在她脸上,晶莹的汗珠闪闪动人,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好像两把小刷子,白净美丽的手指紧紧捏着棋子,秀气的眉头深锁,一心扑在黑白交错的棋子上。

夏桀向后仰了仰,换了一个角度看若薇,按照道理说,若薇跟在天机子身边那么多年,应该心思深沉,谨慎小心才是,可有时候偏偏露出一副毫不设防的表情,跟她下了那么久,每一回她都拼劲全力,两人旗鼓相当,他竟然抵抗的十分吃力。

若薇也开始头疼,没想到夏桀棋艺如此精湛,甚至比天机子还善于攻略,她想快点解决夏桀那是不可能了。

若薇捏着棋子迟迟不下,隔着桌子,夏桀见她眉头深锁一副为难的样子,突然觉得可爱的紧。

他用棋子轻轻敲击着棋盘:“怎么了?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还没想好?”

若薇的手指有些发酸,抬起头看向夏桀:“中场休息!”

夏桀明显有着胜券在握的自信,轻轻颔首:“去吧!”

若薇站起来绕过夏桀,走到小河面前,将赵府仆人送过来的瓜果茶水点心一股脑的端到她面前:“都跪了那么久了,吃点东西

!”

小河虚弱的抬起头看向若薇,眼前这个主子陌生而熟悉,熟悉的是每次遇见困难,主子都会奋不顾身的将她护在身后,这份恩情她永生难忘,可陌生的是,以前的主子哪里敢这样与夏王对峙。当她看见若薇脑门上的汗,心里一阵愧疚,一把抓住若薇的衣袖:“主子,要不咱认输吧,小河命贱,随便夏王如何发落!”

若薇在她面前蹲下,认真而严肃的说道:“这世上人命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说完,若薇草草灌了几口茶,又捏了一块糕点含在嘴里,马不停蹄的回到座位上。

若薇深呼吸一口气,看向棋盘。

棋局上两人虽然还未分出胜负,但是从局面上来看,夏桀占了优势,他后发制人,步步紧逼,将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字长蛇阵’硬生生断成几节,令其无法首尾呼应。

若薇擦了擦流进眼睛里的汗,几口吞下糕点,粉色的糕点屑还粘在唇瓣上来不及擦。

捏起一颗黑子缓缓放在夏桀入侵的白子旁边。

夏桀眯起眼,这一招就是她想了半个时辰的结果?明显的,他有些失望,自己已经掌握住全局,她再如何也不能翻腾起多大的浪来。

“若薇,胜负快要分晓!”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诱惑。

若薇冷哼:“夏王就这么肯定?”

夏桀并不忙着辩解,他喜欢用事实说话。

只见他孤傲的勾起唇,捏起一颗白子居高临下的扣在棋盘中央,一瞬间,局面斗转星移,若薇明显处于劣势。

夏桀食指挑起落在肩膀上的发丝,带着几分怜悯的语气叹道:“若薇,还要继续么?”

若薇一张脸白的有些过分,汗水顺着发髻滴落在棋盘上,小手紧紧扣在石桌边缘。但她眼底却是坚定不移。夏桀冷哼,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现在我还有口气在,为何不继续?”

只见她咬着唇,捏起一枚黑棋,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走错了便是万劫不复,走对了便会柳暗花明

吧嗒一声脆响,黑色的棋子铿锵落在夏桀的白子圈阵中央。

夏桀豁然站起来,鹰隼般的目光不敢置信的定格在棋盘上。

原本盘踞在棋盘中央的出水蛟龙的一双眼睛被若薇夺了去。龙无眼,安能掀起风浪?

为了不给夏桀一点喘息的机会,若薇紧跟着逼近对方,不留一丝余地,手段雷厉风行,招招狠辣。走的每一步都是绝对的杀机。

夏桀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下棋如人生,被逼急的人果然不可小窥。

最后一子落下,若薇已经完全虚脱,无力的坐在凳子上,手腕上的随心铃不断的变换各种颜色,清晰的展示着若薇此时的心情。

骄傲、喜悦、轻松、自豪……

但只有若薇自己知道,这一战她胜的是多么的吃力。

夏桀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他弯下腰俯视着眼前满脸是汗的若薇,轻启薄唇,淡淡道:“若薇,你赢了!”

今夜他彻底看清楚这个人。外面看似毛躁,内心却强大无比,面对强敌不屈不挠,勇于奋进。

若薇轻轻舒了一口气:“可以让小河起来了么?”

夏桀点点头,若薇连忙站起来准备去扶小河,却被夏桀拉住臂膀:“等等!”

“嗯?你想反悔?”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量,若薇提高警惕瞪着他。

夏桀没有说话,抬起手向她伸过去。、

若薇愣了愣,下意识闪躲他的手,无奈手腕被他抓住,如何都挣脱不开。

“你要做什么?”若薇惊叫一声

夏桀轻轻松松将若薇拉近,另一只手不容置疑的伸向她的嘴角。

若薇瞪大眼,睫毛轻轻颤动一下,感受到他粗粝的拇指轻轻划过自己的嘴角,那一瞬间,她呆滞了!

夏桀用拇指抹去她嘴角残留的糕点屑,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的小脸,当看见若薇呆呆盯着他的时候,夏桀莞尔一笑,低沉问道:“你以为本王要做什么?”

她以为……脸蛋瞬间红了。

“无聊!”若薇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而她身后是夏桀一连串爽而朗霸道的笑声。

——调皮的分割线——

月色清凉,就连呼吸间的空气都带着水渍。

夏桀的子嗣突如其来进入安国皇宫这件事已经在下午的时候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说夏桀要小殿下前来安国是为了认祖归宗的。

传闻夏桀在六年前曾带走安国最小的公主,可惜那位小公主命薄,产子时不慎消香玉损,留下夏凌轩一人在世上。说也奇怪,夏桀后宫三千,却只有这么一个后裔。

“想不到夏桀竟也是一枚多情种!”容恒闭着眼睛,躺在华丽的靠椅上,在他头顶是一片开的如火如荼的枫叶,一撮银丝隐藏在黑发间,显得异常耀眼。月光从血红的枫叶照射而下,笼罩在他身上,暗红色的袍子像流淌的血液般鲜艳,将他承托的无比艳丽。

段微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然:“跟容王比起来,夏桀还是稍微逊色的!”

面对段微语气中的嘲讽,容恒不但不生气,反而心情大好:“接着说!”

容恒体内的恶劣因子令人防不胜防,他的脾气一如他的人,阴晴不定,让人捉不住一丝头绪。

段微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惹恼他。大胆说道:“夏王对亡妻恋而不舍,可容王您却是对别人的女人恋恋不忘

!”

“你是在说我对若薇的情谊是非分之想吗?”

“最起码您已经有了王妃人选!回去之后便要大婚!如果这事传回容国,恐生异变!”段微一本正经道。其实他也懒得管容恒后宫之事,只是这一次他要娶的人非同小可,乃是容国大将军楚非凡的女儿,楚然。

大将军楚非凡是先帝身边的亲信,先帝将容国一半的兵权交予他保管,当时容恒继位时才17岁,楚非凡便以帝王年幼这个借口迟迟不肯交出兵权,这些年来,容恒一直想方设法削弱楚非凡的势力,奈何此人固如磐石,如何都动不得。就在半年前,楚非凡突然松口愿意交出兵权,但条件是要容恒迎娶自己的女儿楚然为正妃妃。在容国,做了正牌王妃三年后便可晋升为皇后,且终生不得废。

此番回去便是要迎娶那位素未蒙面的大将军之女。

听见段微这么说,容恒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极为阴狠:“这事楚非凡知道又如何?”

“怎讲?”

容恒笑得十分美丽:“因为他的女儿早已不是处子!”

试问,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还能如何?就算楚非凡心有不甘,也得老老实实的交出兵权。

“不可能,您的毒前些日子才解……”如果容恒已经得到楚然,那楚然必死无疑。

此番话却得到容恒的嗤笑:“一个硬塞给本王的女人,你觉得本王会心甘情愿的碰她?”

段微眯起眼审视着容恒:“容王的意思是……”

“本王答应娶她为妃,却并未答应要善待她!”

临行前,他已经将楚然赏给了手下的十多名影卫轮番玩弄直到她怀孕为止,等十月怀胎过后,他再亲自验证孩子的身份,到时候他便以楚然不贞之名将她废除。

“那若薇呢?”段微问道。难不成这也是假的?

容恒抬了抬下巴,望向天空:“段微,如果你想让你的仇人心如刀绞,夜不能寐,你会如何做呢?”

“我会杀了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

!”段微不假思索的回答。没有什么比失去亲人更加伤心欲绝的了。

容恒轻笑:“我却觉得杀了他们不如将他们从仇人的身边夺走!”

说道这里,容恒的笑容依旧和蔼可亲,仿佛刚才那番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

段微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有些惋惜罢了,那个女人怎么说都是他的师妹,如今却莫名其妙卷入这场男人的纷争,成为弈之厉邪的陪葬品。

“本王答应你,决不伤她便是!”容恒懒洋洋的支着脑袋看着段微。

“容王上不伤她对我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段微说的一脸漠然。

容恒弯起唇,有些好奇:“段微,我真好奇,你有在乎的东西吗?”

段微没有说话,他的眼望向璀璨的夜空,眼底却渐渐荡漾出一层模糊的光芒。那光芒虽然黯淡渺小,容恒却看的清清楚楚,能让段微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呢?

过了许久,容恒看了看天色,把玩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这么晚了,若薇该回来了吧!”

若薇确实已经回来,不过她有些意外弈之厉邪居然还在等她。

夏桀很守本分,将她送回迎宾殿之后便带着小河离开,途中再也没有为难她半分。

今夜她真的很累,与夏桀对弈那一场已经耗费她太多的心力,现在只想扑到**好好睡一觉,但见弈之厉邪脸色有些阴郁,若薇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看月亮,没有月圆啊?不是说只有月圆之夜那家伙才会蹦出来么?

若薇走近,却看见纪云一身狼狈的跪在弈之厉邪旁边,单薄的衣衫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看来是才受过刑罚。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纪云小心的抬头看了看若薇,眼神带着一丝愧疚。

这时候弈之厉邪沉稳的开口:“若薇,夏桀的儿子是你带走对不对?”

若薇心里咯噔一下,迎接到纪云愧疚的目光,一下明了起来

纪云并不知情,他只是出于好心帮忙隐瞒,谁知道果果进宫巧遇纪云,上前与他打招呼,这才漏了馅。

见若薇沉默,弈之厉邪有些恼怒,一把抓住她的手,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掐碎:“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本王!若薇,你想过后果么?”

他恼的不是若薇私自扣留夏桀的儿子,而是她居然有办法怂恿他的手下一起隐瞒他!今日惩罚纪云也是变相的告诫若薇,他的仁慈与忍让也是有限度的。

若薇直直盯着他,透过月色她清楚的看见弈之厉邪眼底散发的不悦与阴狠,他的骄傲不容许任何人对他有隐瞒,所以才会惩罚纪云。

“事情是我做的,你罚纪云做什么!”若薇用力抽回手,有些愤恨道。

弈之厉邪冷哼:“本王没忘记与你有过约定,不得对你体罚!”

言下之意便是纪云代替她受罚。

若薇岂会听不出。她狠狠的瞪着弈之厉邪,亏他还记得那个该死的约定,如果真能遵守那就将她体内的毒解了啊!

见纪云满身伤痕,跪在那脸色苍白,若薇咬咬唇:“纪云要跪多久?”

“一夜!”

“那好,我替他跪半夜。”说完,若薇撩起裙摆直直跪在纪云身边。

纪云诧异的看着若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弈之厉邪深呼吸一口气,甩袖离去,留下冷酷的两个字:“随你!”

见人走远,若薇左右看看没人,立刻靠近纪云小声询问:“怎么样,还好吧?”

纪云已经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只有摇头:“不碍事的,倒是你,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夏王手段多么厉害,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如今事情败露,说不定会影响弈国与夏国之间的友谊,这才是最头痛的

。万一夏桀真的要追究,就是奕王也难以保住她!

听见纪云的话,若薇的脸忽然红了,今夜夏桀送她回来,临行前为她拢紧衣衫,她愣在那好一会才回神。

甩甩头,若薇回给纪云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夏桀不会再追究了!”

“真的?”纪云吃惊的问道。但他更加好奇若薇是用什么办法令夏桀妥协的。

若薇立刻换上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

说道她是如何跟夏桀玩命的下棋,说道如何艰险的赢得胜利,然后又说道自己如何如何的聪明机智。当然还包括她大展雄风将那个赵甜儿好好教训一番的过程。叫纪云听的一愣一愣的。

不知不觉两人由原本跪着的姿势变成跪坐,然后又变成坐着,本来纪云死活不肯的,奈何若薇的理由太过诱人,她说,反正弈之厉邪也看不到,你跪着不如坐着。

纪云说不过,只好跟着她一同坐在地上。

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弈之厉邪看的一清二楚。

他叹口气,有些挫败。

自问对若薇已经上了十二分心,后宫嫔妃无数,却没有一个令他如此头痛,想尽办法拴住她,到头来,她却跟自己的手下打成一片。

性格憨厚的纪云被若薇逗的连连大笑,一笑就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只得一边吸气一边笑。

“哎呀……我的腿麻了!”若薇歪坐在一旁,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纪云一副‘你再装’的模样,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再逗我了!”

若薇咬着唇,快要哭出来了:“是……是真的啊!”

“我不……”纪云话未说完,便直挺挺的倒下了。

若薇大惊,可随即却落入一袭温暖的怀抱中。那人双手有力,将她紧紧圈在怀里,足尖一点便蹿上屋顶。

若薇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大吼:“容恒……”

这家伙半夜不睡觉居然跑到弈之厉邪的寝宫带走她,这人有没有脑子啊

容恒圈着若薇的腰,身体轻灵的她几乎没什么重量,他猛的一点足尖,又飞上旁边的一颗大树上,稀稀拉拉的树叶勉强遮住他们两人的身体。

容恒将若薇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而他则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

“你发什么疯啊!”若薇一得到自由便开始发飙,可她无论怎么凶他,容恒照旧是一脸醉人的笑容,让人生不起气来。

若薇本来就有些累,不想再花费精力与他浪费口水,便任由他抱着,其实他身上除了结实的肌肉有些硬之外,靠着还是满舒服的,刚刚坐在冰冷的石板上那么久屁股都坐冷了,如今坐在他腿上,还别说,真享受。

“腿还麻么?”容恒盯着她的脸,邪恶的问道。而他的手却沿着她的小腿攀爬,若薇一惊,本想反抗,却感觉到他的手轻柔的捏着自己的小腿,原本麻麻的感觉稍微有些好转。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情在心中百转千回。

她从未与男人靠的那么近,这种感觉与纪云的不同,她与纪云属于朋友,但是对容恒……虽然也算朋友,但总觉得好像比朋友多了一点东西。到底多了什么呢?

容恒侧头见若薇眉头深锁,忽然凑到她耳边呵气:“想什么呢?小东西!”

若薇冷不丁打了个激灵,目光与容恒对视,那双深邃无底的眼眸仿佛被人施了魔法,望进去便会深陷。容恒绝对有诱惑女人的资本,他的一颦一笑能轻而易举让天下间的女子为之倾倒。

“容恒!”若薇的声音忽然小了,像一只猫咪似地轻唤。

“恩?”容恒低哑的回应着。

“我好像快要掉下去了……啊……”

若薇没有掉下去,而是被容恒拦腰抱起,改为双腿大张的跨坐在他身上。

他的手有力的托住她的腰

“这样还会掉下去么?”容恒轻轻贴在她耳边说道。

这个姿势……会不会有点太震撼了?虽然不会掉下去,但是……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怎么不对劲呢?”

“我们好像……”若薇环着容恒的脖子,后面的话却没有声音了。

因为容恒的唇已经封住她的唇瓣,温热的触感令她大脑一片空白。容恒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他霸道按住她的脑袋,特有的强烈气息在她口中萦绕,吮吸着她水嫩的的唇瓣。

她那清晰而甜美的味道,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妙,还要令人着迷。

容恒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不该如此痴迷,不该如此沉溺。他本来只是想将若薇从弈之厉邪身边夺走,好打压弈之厉邪的锐气,他可从未想过要认真。

浪荡的君王怎会对一个女人认真呢?

可不知怎么的,在见识过她的美好之后,他却欲罢不能!

“容……”若薇一张嘴便给了容恒机会,滚烫的舌忽的蹿进她口中,勾起她甜美的丁香小舌一阵狂狼的吮吸,在**经验丰富的他对付若薇这种小菜鸟那是绰绰有余,热气一层层的攀升,若薇脑子里像被灌了浆糊一般,直到容恒的吻一点一点的收敛时,她才回过神来。

“本王的技术如何?”

若薇惊悚的看着他,小脸浮现一层淡淡的粉红,可随即便转为铁青:“容恒……你个王八蛋!”

她非常生气,这个男人还不知道吻过多少女人,竟然来碰她……

若薇跨坐在他身上小拳头一下一下的捶着他的肩膀,容恒闭着眼睛迎接着她雨点般的击打。若薇没有内力,就算拼劲所有的力气也伤不了他。手腕上的铃铛由粉红变成血红色。

“好了好了,亲都亲过了,你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容恒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再打下去。

“脚还麻么?”话题转移的十分快速,快的令若薇都不知道如何应答。

若薇猛的一跃,跳上另外一根树杈上,与容恒拉开距离。

“看来你又生龙活虎了!”容恒支着一条腿仰头看她。

那错落不一的树叶将若薇遮挡起来。容恒拨开树枝,将若薇暴露在他眼中。

若薇瞪着他,腮膀子气鼓鼓的。

“别气了,本王过几日便要离开安国,以后都见不到了!”

“真好笑,离开就离开,这跟你占我便宜有什么直接关系么?”若薇哗啦又将树叶重新遮挡起来。

容恒看着她并不言语。

对于**方面他向来不太在意,起初被身体里的毒素所迫,不得已要用女人的身体来缓解,可他所抱过的女人中却没有哪一个是他心甘情愿。马上回国之后又要被迫娶一个陌生的女子为妃……好像他的人生就是在被迫中度过的。

“若薇……”容恒仰望着她,声音低迷而落寞。

哗啦,树叶被分开,若薇从上面探出来一张脸:“干什么?”

凶巴巴的嘴脸却在接触到他的眼眸时僵住了。

往日光彩照人的帝王沉静的坐在树上仰望她,迷人的双眼却载满了寂寞。

月光落在他身上好像一层冰。

此时此刻,他眼中的光彩好像一瞬间失去了颜色。

若薇怔了怔,傻子都看出来容恒今天心情有些低落。

若薇跳到他身边,小心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喂,给你占了便宜的是我哎,要哭丧着脸的也该是我哎

!”

容恒垂下眼帘,他在回忆刚刚说的话,当他说道过几日便要离开时,语气不由得变得低落,离别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却有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甚至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是不是对这场恶作剧太过投入导致,但他清楚,在吻她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情不自禁。

“若薇,我们就这么坐一会吧!”

这一夜他扯掉了身上嚣张的刺,褪去了高高在上的荣耀,摘掉了所有的伪装,化身为一个平凡的人,这么做只想跟一个不讨厌的女人在一棵树上静静的坐着。至于其他的,就别去想了吧!

若薇揉了揉眼睛,有些好笑:“你有心事啊?”

“没有!”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心里确实不痛快,但是等他重踏上回程的路途时,这一切都会变的同尘埃般无足轻重。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真的没有?”若薇挑眉,凑近他。

“没有!”容恒别过头。

“真的没有么?”

无论容恒如何换视角都能看见若薇那张带着挑衅的笑脸。

僵持了好一会,容恒被逼的无可奈何,有些微怒:“你烦不烦?”

“我烦?你居然说我烦?我还没追究你大半夜把我拽到树上陪你吹冷风呢……”

“那你现在可以走啊!”容恒恶劣至极。

若薇瞪了他一眼,哼气:“走就走!”

正欲跳下树,却被某人从后面猛的拉住,容恒用力一拽,将若薇重新捞回自己的怀抱。

“不许走!”他霸道的宣告。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理会若薇的无理,但是现在他真的需要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就算她不能分摊他的苦恼,坐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他只是不想一个人罢了

若薇没有动,她在等!

容恒阖上眸子,长长的叹口气:“我回去之后就要大婚!”

“恭喜!”

“可我不喜欢她!”

若薇愣了愣,这就是传说中的政治婚姻?换句话说,在安国的这些帝王后宫中,又有几个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呢?俗话说的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美人与江山便是鱼跟熊掌的关系。

“你都没看过人家怎么知道不喜欢呢?”

“喜欢与不喜欢,本王会不知道?”容恒的下颚抵在她肩膀上,有些不满道。

“喜欢可以改变的嘛,就像我一开始不怎么喜欢你,现在不照样跟你大晚上坐在这聊天么?还给你吃豆腐,任你抱!这都是会改变的!人也一样,也许你喜欢一个人,但是日子久了,经过岁月的蹉跎之后,突然又不喜欢了,这都很正常啊!”

“本王说过,立后之日,便是废除后宫之时,本王这一生只会爱皇后一人!永远不会改变!”容恒一字一句,说的异常认真。

若薇斜眼看着他:“别激动,我又不是说你花心,我只是将道理摆在你面前,不过……看你说的那么深情款款,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容恒深深的看着她。本想反驳说没有,可当他看见她殷红的唇瓣时,冰封的眼眸有些动摇。

他的心上人……

“两日后午时本王离开安国,你若是前来送本王,本王便告诉你是谁!”容恒说完,一转脸跳下树梢头也不回的走了,将若薇一人留在树梢上吹冷风。

“喂……喂你有毛病吧!”

“如果你不来,本王就将今日与你拥吻之事昭告天下!”

“……你敢!”若薇锤了下树干蛮横的恐吓,可哪里还有容恒的影子,想必他是走远了!嘿,跑的还真快!

“你看我敢不敢

!”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飘渺的声音。

“……”这都能听见!

若薇返回原地,天色已经渐渐露出鱼肚白,天的尽头出现一层碧青色,月亮照样明晃晃的挂在头顶,纪云照样软软的躺在地上,若薇倒抽一口气,连忙上前解开纪云的穴道,纪云迷迷茫茫的睁开眼:“我怎么睡着了?”

若薇连拖带拽的将纪云从地上拖起来:“好了我们已经跪了一夜马上就要天亮了,赶快回去睡觉吧!”

这一夜过的还真疯狂。

若薇与纪云前脚刚走,阴暗的矮树边缓缓露出一个人影,弈之厉邪走出阴暗的角落,清冷的月色打在他脸上,将他的容颜勾勒的无比阴寒。

容恒……没想到你如此居心叵测,竟想利用若薇来打击我。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你永远不会有皇后,你永远也不会有心爱的人,因为你不配拥有这些!

而我弈之厉邪想要的,如若得不到,那我情愿毁了她!

就如同得不到《推背图》,便想尽办法毁掉一样!

这一夜,很多东西都在无形中按部就班的发生着。

五国争霸,祸殃池鱼。

天下将因一人掀起血雨腥风,这一切,也只是开始!

冥冥中,都有注定!

若薇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如果不是饿了,她甚至能睡到第二天早晨。

这一天无疑是十分忙碌的一天,弈之厉邪原本计划明日出发回国,却因一件事而耽搁了,问了原因居然是夏桀今早派人来,邀请四国君主一同狩猎。所以将原定的计划稍后延迟一天。

若薇懒洋洋的靠在御花园内闭目养神,顺便晒晒太阳,明日一早听说要去狩猎,她得养好精神才是。

“若薇若薇!”耳边是一阵急促的声音。

若薇睁开眼,看见安敏不知何时来到这个凉亭,若薇连忙坐起来,安敏看着她,无奈的叹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给你,这是我们安国最好的疗伤药

!”

若薇兴高采烈的接过药瓶,拔开茅塞闻了闻,果然一阵扑鼻香。

“谢了!”安敏真够意思,叫他弄瓶药来,居然亲自送过来了。

“哎等等!”安敏叫住她。

“恩?”若薇好奇的转头,还有什么事么?

安敏踌躇半天,挤出几个字:“昨晚……夏桀没有为难你吧!”

若薇上下打量着安敏。

安敏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若薇故作疑惑状:“你怎么那么关心我呢?是不是有企图啊?难道说,你看上我了?”

安敏一听,脸都绿了:“若薇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看上你!”

“你为什么不能看上我呢?”

“我怎么可能看上你呢!”安敏几乎要跳起来了。

“给你不可能的理由啊!”

“我怎么可能看上自己亲妹妹!”安敏被逼的脱口而出。而他一说完,立刻一脸惊骇。

天啊,他刚刚都说什么了?

若薇眯起眼:“你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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