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意颓然的跌坐在床榻上,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秋心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绾意伏在**,发丝四散,止不住的呜咽从她口中发出,床榻吱呀吱呀的发出有规律的震动。

“公主?”秋心小心翼翼的朝着床榻走去。

“出去!”

低哑而压抑的声音从被褥里面传出,秋心顿住脚步,再次唤了一句:“公主!”

“你先出去!”绾意渐渐平复自己的心绪,试图让人看不出变化,很是平静的开口。

秋心满脸困惑的退了出去。

绾意听到不远处传来关门声,这才从被褥间露出小脸出来,顾不得一身疼痛,咬紧牙关从**起来,穿上衣物,待整理好一切,这次朝门外唤道:“进来吧!”

绾意端坐在书桌旁,手里摩挲着那一方绣帕和一纸信笺,神色莫变。

“公主!”秋心躬身行礼。

“战天戈来了!”绾意冷着一张惨白的脸,眸光流转间便是一方笃定。

秋心看着,知道自己瞒不住了,遂点头称“是”。

“让他小心点,他的行踪已然暴露,还是趁早回栖凤吧!”绾意面无表情的开口,显然他们已经落入敌人的圈套。

“什么?”秋心大惊失色,神情凝重。“公主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你只要告诉他一句话,想要活命就乖乖滚回栖凤!”绾意知道自己的迁怒,但是无论如何,若不是战天戈突然跑出来,她和流云祈羽之间也不会闹成这样,所以一时间语气便不是那般的好。

“公主有什么话,还是亲自跟陛下说吧!”秋心虽然惊讶于绾意的态度,但是自己毕竟是下人,有些事不便发问,只是沉默的从袖中取出陛下亲笔信函,递给绾意,“这是陛下让秋心亲自交到公主手上的。”

绾意接过信笺,打开一看,说不震撼那是不可能的。

秋心见她如此模样,忍不住开口问:“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吧!”绾意将流云祈羽交给绾意的信笺和秋心递上的信笺一起递给秋心。

秋心一脸茫然的打开,随后神情凝重的问道:“公主,这是何人交给您的?”只见那两人信笺上赫然写着同样的一行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两张信笺的字体显然是一样的,很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在哪里,带有我去吧!”绾意放空神色,沉默的望着窗外的一片清脆,原来再美的世外桃源,都经不住命运的摧残。

秋心亦是沉默的点着头,有些心疼得看着眼前淡漠如烟的女子,只觉得人生不过是场闹剧。

凤雏楼

美人乡,英雄冢,这凤雏楼乃是天遥大陆有名的销金屋,它背后的老板不详,却能在这一国帝都屹立不倒,成为王子皇孙众星捧月的青楼。

说起这凤雏楼的姑娘哪个不竖起大拇指,绾意行走在护城河边,前方灯火通明,热闹才刚刚开始,为妓者有三俗,一俗为打扮俗,毕竟这世界早已不是如花盛行的时代。二俗为声音俗,一位叫卖,与牲畜何异。三俗为眼神俗,风尘亦有多情客,从来都是文人雅士留一曲风流挽歌的地方,有眼光的女子又怎会放过这机会?

如今看了云都的花街柳巷,绾意不得不惊叹,原来古代的色-情交易竟然是如此高雅的地方。景象宜人,恍然入了文人墨客笔下的爱情圣地,浪漫而多情,优雅而高调。

长长的护城河上三十六画舫并排而立,画舫两边高楼林立,据说这画舫每日都有姑娘坐镇,适合那些个不受拘束,只想谈情说爱,放松心情的人,因此较之两岸高楼不由的安静了许多。

绾意与秋心一身男子装扮,倒有些不伦不类,两人瘦削的外表显然引来一阵好奇,但却并没有什么不顺畅之类。因为这花街经常会出现一些女扮男装的女子,只会了掩藏身份,在人群中结识好的姻缘。

绾意一袭雪色长袍,上绣苍竹几许,袖口,领口织以纷繁复杂的金丝藤蔓,外罩一些白纱,发丝绾起,手握风骨折扇,一派风流公子哥的派头。而她身旁的秋心,一身青衣童子打扮,脸上清清冷冷,无任何表情,看似弱不禁风,但是那一双眼,濯濯升华,眸光流转间,散发着迫人的气势。

“秋心,他在哪里?”绾意低声问身旁的人,手上的折扇忽闪忽闪的,眸光在一众画舫见流转。

“主子便在这三十六画舫之中,说是来时,便能看到!”秋心恭顺的回答着。

绾意挑眉,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赞赏的微笑,看来这战天戈不是傻子,估计已经察觉到行踪败露,如今正搞神秘呢。如此想来,怕是只能坐以待毙,等着他们前来寻她。

“走吧!去前面的凤雏楼坐坐!”两人已经走到凤雏楼门前,看着蜂拥而上的人潮,不禁来了兴趣,不过想到那个让她醋意大飞的泠月,便失了兴趣。只是话已然说出口,秋心已经挤进人群,看样子是在拿牌子之类的东西。

“公子,我们走吧!”秋心额前滑落点点汗珠,手里拿着一个褐色竹牌,上面写着“芙蓉阁”三个大字。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凤雏楼,自动有人上前引路。

“两位公子,这边请!”那龟奴带着她们上了二楼,坐闪右闪,终于来到竹牌上所显示的“芙蓉阁”,绾意随意打量了一下,不大,但是很是雅致,最主要的视线良好,坐在里面不但能看到楼中央的歌舞表演,还能看到楼外画舫的动态。

“两位公子,这里便是芙蓉阁,可有中意的姑娘,需要小的唤来!”那龟奴挤着笑,两眼像是看到地上掉钱币一般泛着金光。

“随便吧!找个能弹琴唱曲便好!”绾意示意秋心递给他一锭银子,那龟奴立即笑的跟见到亲爹亲妈似的。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办,保管公子满意!”笑嘻嘻的退了下去。

“秋心你也坐吧!不必这么紧张!”

秋心默然无语的坐了下来,但是她浑身紧绷的样子不由得让绾意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所以打开茶盏,让整个芙蓉阁弥漫着茶香。

那龟奴着实迅速,不一会儿房门便响了起来,打开门,泠月一身芙蓉玉罩群,粉色诱人,眉眼含笑,越过开门的秋心,直直朝绾意走来。

“真不愧是凤雏楼,我不过找个弹琴唱曲的,竟然能把天下第一名伶泠月姑娘请来!”绾意也不知自己为何话里带酸,只是想起眼前的女子曾经与流云祈羽那般亲密的接触过,那些话便不受控制了说了出来。

泠月也不计较,莲步翩翩的走到桌旁,落座,一脸深意的看着绾意,突然扑哧一笑,“没想到公主这般开不得玩笑,泠月与祈王殿下不过点头之交,那日见公主与王爷站在一起着实一对璧人,只是明显缺少了些什么,便想着撮合撮合,遂跟公主开了个小玩笑,没想到公主的醋味这么大,竟然将泠月推下护城河,哎想必那日王爷定是被醋酸死了!”

绾意一阵窘然,想到那日的情景,眼前的女子声情并茂的喊着,说什么要以死明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那般幼稚,突然冲出人群,一脸阴沉的跑到她面前,二话没说,抬手一挥,只听得噗通一声,刚刚还唱做俱佳的泠月傻眼了,再冷水中扑腾了好一会儿,幸好泠月深谙水性,忽忽游上岸,除了受了风寒,在**折腾了大半个月,倒也没什么。

“姑娘说笑了,绾意年少无知,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泠月也是性情中人,虽然当时着实被绾意的举动吓着了,哪里想到端庄娴雅的安宁公主,居然那般火爆,这才明白这女子也是个性格内敛之人,爱一人便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只是这种对于爱情的洁癖,不知道是好是坏。

后来风寒好了,却听到绾意下嫁丞相百里凤熙,不免觉得遗憾,毕竟身为一个女人,她真切的感受到,她的那颗心里装着的一直都是祈王。

“如今想来,到底是造化弄人啊!公主和祈王如此一对璧人,竟然有缘相识相爱,却无缘相守,着实可惜!”泠月一阵叹息,想到自己与那人,痴心何用,怎奈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