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

好浓烈的杀气!

饶是绾意于和亲几经生死,辗转浮沉于乱世狼烟之中,堪破富贵荣华,也不禁看到这双眸中盛满的火色而胆战心惊。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魔化了男人,素衣纤尘,玉带飘飞,眉若清远山峦,面若秀水芙蕖,身姿飘渺,宛若飞仙,偏生着那么一双火色妖瞳,碎了一颗琉璃心。

她明明在那一片火色中看到了挣扎无辜的苦痛,却只能默默站在一旁,心口微微刺痛着,该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让那个谪仙一般的流云意轩魔化成如此模样。那眼里是夜寂露冷,风萧月溶,人已逝,思相依,隐忍挣扎,浓烈淡漠,最后都化作阶前老树下,风舞枯叶,雨乱秋荷的悲凉。

忘了,断了,想了,念了,谁为谁相思树下种相思?谁为谁寂寞梧桐锁清秋?倒不如那一袅烟云,散了,乱了,从此寂静无踪!

可偏生执念如斯,留不住,忘不了,最后只能蓦然转身。

流云意轩的突然离开使得气氛一下子陷入了低沉之中。本是喜气洋洋的庆生宴会如今这般收场,绾意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刚欲请辞离开却被身后的声响阻止了到口的别词。

“吱吱吱!”某肥团子粉嫩的爪子指着雪羽冰梨椅的某处。

“丝丝丝!”某青丝蛇一根不赞同的摇着尾巴。

“吱吱……吱吱……”某肥团子龇牙瞪眼坚持己见。

“丝丝……丝!!!”某一根露出毒牙誓言威胁。

……

众人被这一鼠一蛇特有的吱吱丝丝绕的团团转,终于两个小家伙停止了争吵,默默无语的盯着某处失神。团子哥那肥肥的臀部对着这一屋的王子皇孙名门贵胄,细条条的尾巴翘着,怀里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蜜罐,粉嫩嫩的爪子伸进伸出,悠哉游哉的斜倚在一角,看向一根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来,我啥事不管!”

它两手一摊,拍拍臀部伸进蜜罐,把这艰难的事情留给茫然无错的一根同志,纤细的蛇身高高立起,灵动的蛇头左扭扭又扭扭,看看你看看我,最后还是猫着纤细的腰身,讨好似的游到咱们团子大人的面前,又是好一阵的吱吱丝丝,最后只见咱们团子哥蜜罐一扔,屁股一撅,朝椅子上一躺,索性来个不管不顾。

一根气的脸都青了(貌似原来就是青的),虽然那三角头上看不出神色,绾意眼前却能自动幻出一根生动形象的表情,牙一咬,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嗖嗖的游到某团子的面前,青绿色的蛇身一下子打成一个蝴蝶结,一下子弯曲成拱桥,摆动出滑稽逗趣的姿势,看的绾意哭笑不得。

可是某团子显然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湿亮亮的分不清是蜜糖还是口水的爪子随意的指着自己胀胀的皮球肚,那模样真像地主家的大老爷,而一根妹妹很不幸就成了任人欺凌的小可怜。委屈得翘起自己的尾巴,尖尖的尾端不停在那一团雪球上扫过来,扫过去。越扫脸上的神情也是狰狞,突然长长的尾巴高高提起,啪的一声狠狠的抽像某只舒服的大老爷。

吱!!!

某团子炸毛了!龇牙咧嘴的弹了起来,瞪着一双晶亮的黑玉珠子,粉嫩的爪子高高举起,作势就要朝一根妹妹扑过去。

此时的一根也是憋了一肚子气,身形急速扭动,尖细的蛇尾对准某只的右脸,刷的就是一下,三角眼望着绾意,趾高气扬的对着团子哥发出一阵大义凛然的丝丝声。

绾意一阵愕然,怎么感觉那三角眼闪现的光芒是那么的不怀好意呢?绾意来不及多想,就被脚下动静吓的跳下了下来。

原来就在绾意失神思索之时,雪羽冰梨椅上的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嗖嗖的飞了起来,落在绾意的两脚边,顺着两条**下的素色裤腿钻了进去,滑腻的触觉,毛茸茸的搔痒贴着沁凉的肌肤直直往上攀爬。

绾意那两弯青山秀眉不自觉扭成山峦叠嶂,一股恶寒从脑后生起。虽然这两个小家伙看起来可爱无比,但是绾意很难忘记这青丝可是一条货真价实的毒蛇,况且在她的印象里,老鼠就该是在地沟里钻来钻去,满身污渍,全身病毒。现在两个病毒携带体,都钻进她的身体里面,绾意虽是面上一片冷清,可这心里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这两个小家伙一个不小心,牙口一开……

绾意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窘迫,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等死的过程,那种一颗心悬在喉咙口,扑通扑通,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脱出来。还有瞬身那急速流淌的血液一个劲的朝脑门上窜,身体就像是被失了魔咒似的,动弹不得。

索性还有一双眼珠子间或一轮,证明她还有一丝人气。清亮得眸带着一丝希冀望着流云笙歌等人,浓重的失望再次笼罩在心田,人性原是这么不堪一击。

早在那察觉到那青丝蛇和白老鼠有所行动之时,流云笙歌一行便不自觉的退了几步,看着绾意在一片危险当中,他们却一个也没有出手相救。凤红鸾等人的一脸漠然,流云加贺的幸灾乐祸,最精彩的莫过于这一国太子。

流云笙歌此时的情绪很是复杂,凭他的武功虽然动不了那两个小家伙,但是却绝对有能力在它们动手之前拉开绾意,但是他却什么也没错,任由绾意陷入如此困境。清轮孤月,漫漫生辉的脸上笑意盎然,嘴角的梨涡浅痕似那古木年轮,悠远神秘,一如这一国太子。

而这时绾意的胸口突然窜出一白衣青两个脑袋,素色的斜襟口绣着朵朵盛开的梨花,缠绕的丝线错落有致,几许曼青的藤蔓衬着那馨白的花瓣,显得生机勃勃。

它们一人倚在一边,胸前的柔软,源源不断的暖气的依偎下微眯着小眼睛,慵懒得一阵吱吱丝丝。绾意满头黑线,敢情这两个小家伙把她胸口当窝了,还真是映衬了那句“蛇鼠一窝”。怒火蹭蹭蹭往上冒,眯着一双琉璃眸,对上某只不安分得肥团子。绾意心中小声嘀咕,一根她是不敢招惹,可是这肥团子……

杀气腾腾!

动如雷霆,快如闪电,纤细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胸口爪子……

吱!!!

某只肥嘟嘟的团子便很不幸运的捏在绾意手中,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秀丽的唇瓣轻轻翘起,明动的水眸盈-满温润的波光,清晰得倒影着某个小家伙无辜卖萌的表情。

眸如春水,眼带含春,若是风流蕴藉的少年郎,风-骚客定会为这楚楚动人的萌态动容,而绾意却是嘴角不自然一阵抽搐,受不了出言威胁:“你若是再这幅德行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掐死,别忘了你只是一只耗子!”

耳边传来某团子哀怨的吱吱叫,绾意无语,不得不妥协:“说罢,你想怎样?”

黑玉珠子蹭的亮如星辰,团子哥挥舞着粉嫩的小细爪子,左吱吱右吱吱,吱得绾意满头黑线。

团子似乎也意识绾意的一头雾水,有些哀怨的转头看向悠哉游哉的一根。风水轮流转,农奴翻身做主人,这回终于轮到一根妹妹当家作主了。只见它三角头悠扬的一甩,兜在绾意衣裳里面的小细腰妖娆的扭动,细嫩的身子顺着袖口游到绾意手腕上,卷起。

细尾勾着绾意,身子却使劲得朝前伸延,那神情像是在拉扯绾意前往什么地方似的,可惜当的力气太小了,脑袋伸了半天,连绾意的手臂也拖不起来。这时,被绾意捏住的团子骨碌碌转着两颗黑玉珠子,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趁着绾意一个不注意,身体一缩,嗖的飞了出去,蹲在地上看着悬空忙碌的一根,黑玉珠子转得老快,一只小粉爪子憨豆似的咬在那两个大门牙上。

“丝丝!”一根张大檀口,血红的蛇信丝丝的吞吐着,对着地上发呆的团子就是一阵丝丝乱叫,像是再说“死耗子,还不快来帮忙!”

只见团子哥爪子朝边上一抓,先前散落在地的大红交颈鸳鸯“披风”便风姿飒爽的包裹着它极度超重的身体,小腿一个踢腾,稳稳的落在一根的背上。

咚!

之前还能高昂的头颅拉扯绾意的一根被那突如其来的重物一压,身体不受控制得往下垂落,若不是尾巴稳稳系在绾意的手腕上恐怖就要跌落在地了。而某个想要耍威风的肥团子则很不幸的再次成为皮球,在地上滚了几圈,十分委屈的翘起粉嫩爪子,对着安然无恙的一根一阵口水飞溅。

“这两个畜生可真有意思,那模样像是在拉公主去看什么东西似的?”

两个小家伙像是听懂了流云漠渊说它们是畜生似的,本来还在“内战”的两只,枪头一转,对着流云漠渊就是一阵吱吱丝丝。

“三哥说的不错,那两个小家伙跟在十四弟身边久了,早已通的人性,它们如此这般必是有什么事,公主何必随了它们!”修长秀丽的两指轻轻一捋垂落胸前的黑玉发丝,流云笙歌端着那张招牌笑脸,满是兴味的看着她一人两畜生的动作。

“好吧!你们两个小家伙想让我看什么?”绾意妥协,倒不是因为流云笙歌的话,而是自己确实被这两个小家伙勾引出了少有的好奇心,熟不知,这一少有的好奇心却将她的命运紧紧与某个男人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