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意幽幽的从水晶冰棺中做了一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会儿,额头上传来阵阵眩晕,耳边还不断回响这听到的一切,一时间恍若游走在现实和梦境之中。坐在水晶冰棺之中,小半个身体露出,待眩晕感渐渐消退,绾意这才能好好的打量这一切。

夜已深沉,巨大的阴影洒在头顶,许是躺的久了,绾意攀爬着出了水晶冰棺。开始四处走动起来,透过光洁的水晶石壁,影影绰绰的倒影出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一袭曳地纯白纱裙,内里穿着粉色抹胸,抹胸上绣着纷繁复杂的图文,似花非花,似叶非叶,亦不是戏水鸳鸯,很是怪异。长发垂地,一根柳色丝带轻轻束起,时不时有一缕半缕调皮的跳到面额上,刮刮秀气的小鼻子,抚弄温软如玉的唇瓣。袅娜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步两步,三四步,步步生莲。

绾意顺着水晶石壁绕了一个圈,一抹忧色浮上脸颊,这偌大的圣殿居然没有一道门!之前明明看到众人进来滴,可是现在再去看一层厚厚的水幕生生的阻挡了绾意的脚步,一醒来,她就觉得静的诡异,堂堂圣殿竟然无人把守,若自己真是那个他们口中的圣女也就罢了。明知她是个“假冒伪劣产品”居然还这么松懈,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又在圣殿中晃了一圈,仔细摸索,时不时敲敲墙壁,尤其是在水幕周围摸索得更是细致,可惜的一无所获!绾意不禁有些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绢丝宽袖被她抹至手腕,半是无奈的靠在水晶冰棺一端,秀足百无聊赖的轻点着地面,歪着脑袋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只见绾意像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从地面上跳了起来,小跑着朝冰棺的另一头跑去,就在快要接触她看到的某物时,一根银针细如雨丝,直直的穿破水波荡漾的水幕,最终没入绾意的后脑。身体像是失了一般的飞花,袅娜着飘然落地。而那荡漾的水波上逐渐倒映着一张山石嶙峋,诡异崎岖的脸。

绾意醒来的时候,身体就像是飘飞的落花,逐着那无情的流水,被那一波波微弱的水波冲击着,洗刷着。整个身体攀附在一根粗壮的枯木之上,湿透的长发好似那一条条墨蛇紧紧的贴在秀色清冷的面额上。身上穿的是那件坠崖前被那无情的荆棘割得残部不堪的锦缎华服。许是经过流水的洗涤,那上面的污渍渐渐被洗去,又恢复了它纯白无暇的面容。

刺目的阳光无情照射着,绾意忍不住侧过头去。此时的她在碧水中央,浑身虚弱无力,想要游上岸去,却发现长时间的浸泡,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只是随波逐流,希冀有人发现水中的自己。

忍不住扯动嘴角,最牵动脸上的伤口,丝的一声,想要伸手抚摸,有些惨白的手却在悬在半空中,透过那凌乱的墨发。入眼的是那一片空无的眸光,依旧是晶莹剔透,宛若琉璃,在水波的浸染之下更增添了一些楚楚动人的柔弱之美。只是在那一湾碧水中,往日是的冷清淡漠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困扰,若有所失。

绾意不知道这种情绪是怎么来,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是那段经历又像是被人生生抹去似的,脑海中只有一片白色空茫,看不透,摸不着,好像是在做梦一般,梦中的自己在那一片漾漾水波中,冰冷恐惧将她缭绕。

南攻城三人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搜寻,终于来到的殇崖底端,入眼的是湍急如瀑布般的河流,那河流深不可测,凶险重重。他们心里都清楚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了下来,就算不死,也受不住河流的冲击。三人心里都清楚绾意凶多吉少,很有可能早已葬身鱼腹之中,但是他们都执拗的相信绾意还活着。

顺着河流的沿岸,一路上不时受到凶猛的鱼兽袭击,几经周折,他们早已筋疲力尽,却因着心中的信念麻木的朝前走。自从绾意坠崖之后,南攻城就没有再说一句话,一口气屠杀了追上来的云鹰战队,气急攻心之下,血脉逆转,差点走火入魔。可他却在醒来的那一刻,便一言不发的开始寻找绾意。

刚开始对于他这样没日没夜,不吃不喝的寻找,李大张渊还劝着,几次劝说无效后,他们便知道自己一直敬佩的铮铮铁汉阴谋诡计杀不了他,刀枪剑戟伤不了他,却彻底的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中!

绾意也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久,只是感觉意识越来越虚弱,这河水越来越湍急,迷迷糊糊中透过细碎的眼缝感觉到前方的危险,浑身霎时一颤。一双迷蒙的眼骇然睁的老大,此刻终于体会到古人诗中“蜀道青天不可上,横飞白练三千丈”“十丈旋流万堆雪,惊天如看广陵涛”的震撼。惊心动魄,热血沸腾,只见眼前江水湍急,浪高数米,水落石出,形成陡坎跌水,落差竟达十几米,江水犹如脱弦之箭,飞流直下。

“大鱼不能上,鸬鹚不能下”,船舶至此,还每每遇险,何况是人呢?突来的死亡恐惧深深的笼罩在绾意的心头。眼见自己薄弱的身躯在湍急流水的冲击下直直的朝着那险滩飞奔而去,绾意吓的几欲魂飞魄散。一种对生命的无力感让绾意颓然的闭上眼。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似是铁链磨擦山石发出的声音,绾意张开眼,刹那间呼吸停滞,一双水色琉璃眸闪现着惊艳,希望,喜悦,本是空无一物的眸深深的倒映着那从天而降的绝艳身姿。

雾色朦胧一树风,水色烟淼入云霄,凭天一跃惊天见,恰似佛前辗转中。

刹那间,恍如天人再现。只见那半空中一道火色流光,如同天外陨石坠落,一手执起那条巨蟒般的粗大铁链,踏着雾野流风,轻点碧波水漾,在空中舞动着惊世绝艳的舞蹈。

绾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眼见那绝艳的身姿从猩红一点,逐渐变得清晰,从来没有人能把红色穿的那般的妖娆妩媚,而且还是一个男子。就在绾意呆住的刹那,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脱离水间,融入那一幅绝艳奢华的画卷中。

近在眼前的清冷妖娆,明明该有烈焰燃烧般的热情,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清冷一片,那眉,那眼,那鼻,那唇,遥远的好似九天之外的一个梦,轻轻碰触一下,就要消失不见。冰冷的好似那九霄之上的寒冰世界,冻结了所有的热情。

突然那好像冰封的眉眼像是感知绾意心中的想法似的,开始在她眼前绽放。绾意屏住呼吸,该用什么样的词眼来形容这个画面,冰与火的对抗,矛盾冲突中最完美的协调,华丽的好似忘川河岸的曼珠沙华,绝艳中透着哀伤凄美的韵味。那一双眉眼,精致,却空洞,宛若透过茫茫的时空寻不到天涯彼岸的相随,于是便弃了,空了……

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耳边流水拍击礁石的啪啪声响,铁链摩擦石壁的刺刺声音,他们都视而无睹,两相依,常相离,是惊艳最是殇。

南攻城一行人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的画面,完美和谐的让人不忍去惊扰。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他们的故事里连空气都是多余!只是……南攻城眼神微眯,绝艳的红,这世间能把红色穿的如此惊艳的男子除了那个有着天下王之称的铁血将军流云祈羽还会有谁!只是他的突然出来,又将给公主带来怎样的危机!南攻城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看到绾意痴迷的目光,红衣妖娆的流云祈羽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意,那本该空洞无一的眼眸中掩藏着得波涛汹涌又岂是绾意能够看得清的!似是看到岸边的南攻城一行人,眼波翻转,在两人荡到山石壁的时候,足下一个猛点,动如流星,身体急速的朝着南攻城所在的地反飞去。

一个下抛,腰间的手臂随后抽离,绾意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陡然降落。而岸边的南攻城早在流云祈羽松手的那一刻,便施展轻功,朝上飞去,稳稳的接住绾意下落的身体。

在漂浮了几天几夜的绾意终于接触到熟悉的地面,劫后余生的喜悦化作浓浓的感激,凝望着那急速远去的火影,直至消失不见。

而淡出绾意视线的流云祈羽足下几个轻点便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那里萧毅安斜倚在一块光滑的的山石上,一脸调侃的说道:“怎么着我们的大英雄回来啦!谁曾想沙场上有着铁血君王之称的天下王流云祈羽居然会打扮的这么烧包,就为了来个英雄救美,难得啊难得!”

流云祈羽嘴边挂着一抹妖娆的笑意,也不理他,径直走到正在吃草的马边,纵身一跃,留下一句,“好戏要开罗了,我就先去看戏,作为副将兼军师,你就去白玉城督战吧!放心,作为好兄弟,我会去凤雏楼跟泠月姑娘好好解释解释的!”

留下萧毅安气急败坏的骂爹声,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