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姗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会妇人,白色棉质t恤,蓝色的牛仔裤,扎个马尾辫,很有活力。

见叶紫姗不说,那个女人继续说道:“妹妹,你现在醒了,那你说说,你是哪里人,我们好送你回去。”

我是哪里人?

叶紫姗拼命地想,除了头疼,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也许是刚才那个噩梦的原因,叶紫姗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她有点瑟缩地向床脚退去。

“哎呀,妈,你看大雷弄的这是什么事。”白t恤年轻妇女一瞧啥也问不出来,就愁眉苦脸的冲屋外喊。

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穿着花布衫,怀里抱着也就两岁大的小姑娘从屋外走来进来。

年轻妇女继续说道:“这下好了,一问三不知,砸手里了。妈,你说咋办?”

“大雷也是好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那么一个实在人,当时着急救人,那想到要拍照片,留个证据啥的。”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缩在床角的叶紫姗,眼睛里既有厌恶也有怜惜。

厌恶的是,他们也是做小本生意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烂事,没有证据,担心这女的家人,讹诈他们,这好不容易醒了,却像个傻子一样。

怜惜的是,小姑娘长的眉清目秀,衣装气质皆不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如今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说什么来着。那天,大雷给我打电话,我就告诉他,不是他惹的事,就不要管,他非得管,我让他拍照,等这个女的家人来了,也有个证据。可你儿子却一根筋,非要先救人不可。

这算救的哪门子人,不敢往医院里送,拉到家里,还是个孕妇,小产,这好歹我二姨是妇产科的,在医院能说得上话,否则非得出人命不可。”年轻妇女显然很气愤。

“大雷怎么了,我儿子哪里不好了,不是他一根筋,你能进刘家的门。他人善良,老实,整天被你欺负着,你还不知足,当着外人面说他的不对,他那里委屈你了啊,好吃好穿不说,每个月给你妈的零花钱有多少,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中年妇女一听儿媳妇竟敢埋怨她引以为豪的儿子,那还了得。

“妈~我没有说大雷不好的意思,你看看,咱们现在好心救了人,但谁能作证啊,在二姨那欠了一堆药费,每日还要给她弄好吃的补身子,现在人醒了,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不砸咱们手里了吗?”年轻妇女一看中年妇女火了,立刻软了下来。

中年妇女也是个明理的人,儿媳妇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当时儿子到市区谈生意,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一辆车摔在了道旁,下车一看,一个弱的女人倒在方向盘上,气息很微弱,他本想报警,但本能驱使他,要先救人。

本来是要送医院的,但媳妇说了,不能送,再给放回去,少管闲事。但大雷这次没听媳妇的,直接把人带回来了家,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亲戚是大夫,拖关系,送到医院,不会被查出来,只要这个女人醒来了,一切都可以说清了。

然而,这位被儿子救回来的女人是醒了,只是,她眉宇间的胆怯和恐惧,说明,她在害怕。

“小萌,带糖糖出去溜溜,我和这位姑娘谈谈。”中年妇女支走了儿媳妇和孙女。

可就在年轻妇女要拉着女儿的手出屋时,叶紫姗却从**跳了下来,赤脚跑到糖糖身边,一把将糖糖搂在怀里,哭道:“儿子,我的儿子,妈妈不会离开你,不会,永远也不会……”

她的这一举动,吓坏了屋子里其他两个人,糖糖也哇哇大哭起来,叶紫姗搂的太紧,孩子几乎上不来气。

“妈~赶紧让大雷回来,这女人是疯了,赶快给弄走。”年轻妇女气呼呼地从叶紫姗怀里抢过孩子,并狠狠地将叶紫姗推倒在地上。

“大雷忙着呢,有事晚上回来再说,你先带孩子出去。”

中年妇女拉住又要上去抢孩子的叶紫姗,呼喝。

房门砰的一声关了,彻底从叶紫姗的视线里隔开了小姑娘委屈害怕的脸蛋,她用力地伸出双手,在中年妇女的紧箍双臂中挣扎,“儿子,不要离开妈妈,不要……”

话音未落,叶紫姗瘫软在冷冰冰地地砖上,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

“姑娘,饿了吧,来,喝点鸡汤,你身子虚,要多补补。”

中年妇女,也就是这家最高“司令官”,端着一碗热乎乎,香气袭人,让人胃口打开的鸡汤坐在叶紫姗身边,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

睡了一觉,冷静下来的叶紫姗,摇了摇头,她不想吃。

她是谁,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他们救了她,那她出了什么事,他们口中的小产又是怎么回事?

她依稀中,脑海里有个孩子的脸,是儿子,脸蛋很模糊,她努力地想看清,却总是有什么蒙着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

“多少吃点,这小产和生孩子是一样的,身体养不好,以后会做病的。”中年妇女很耐心地劝说。

“阿姨,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了?”

叶紫姗猛然抓住中年妇女的手臂,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满满的恳求。

“行,但你的先把这碗汤喝了。”中年妇女心疼啊,这小丫头,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冰冷冰冷的,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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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紫姗唇角微微一翘,接过中年妇女手中的碗,咕噜咕噜,大口的喝着。

“烫,慢点,烫…….”中年妇女急忙提醒。

但叶紫姗急于知道答案,因为喝的太快,多余的汤汁从她的唇角流出,中年妇女连忙找纸巾擦拭,说实在的,儿媳妇当年做月子,她都没这么伺候过。

但眼前这个小丫头,太招人疼了。

“阿姨,喝完了,您说吧。”叶紫姗笑了,很美,如同灿烂的星辰。

中年妇女也没卖关子,详细地把儿子给她讲述的过程讲给叶紫姗听,当然,她主动略过,儿媳妇说的那些医药费,营养费什么的。

儿子饭店生意越来越好,不就靠的是他们刘家待人真诚,不欺不哄顾客吗,再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积攒福德,也是一件好事,这是用钱买不来的。

“阿姨,谢谢你们!”叶紫姗握着刘妈的手,哽咽。

如果不是她的儿子救的及时,她当时一定会因失血过多而亡,刘家,是她的恩人。

“好了,不提这事了,你在这好好养病,慢慢地回想你的家人,想起来,我们好送你回去。”刘妈劝说,她虽然没经过这种事,但也知道,强逼不是法子。

还有一点让刘妈欣慰的,这丫头,并没怀疑是她儿子撞了她,但人心隔肚皮啊,她肚子里真正的想法,她怎么能知道。

“阿姨,我的车,你不是说大雷哥是从车里救我出来的吗,那麻烦大雷哥找找我的车在哪,我的家人一定也在找我,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我的车了。”

叶紫姗失忆了,但她依然很聪明,很快就想到,用车作为线索,找她的家人。

然而,刘妈却笑着摇了摇头,难为情道:“丫头,你别怪刘妈想多了,如今这社会,什么人都有。大雷救你的时候,什么证据也没留下来。如今你也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况,如果你的家人一口咬定,是大雷的车撞了你呢,我们也是有理说不清啊。

如今,只能等你想起来,可以完全证明我儿子,的确是出于好心,救了你,我们才能安心的把你交给你的家人。”

刘妈能说这样的话,叶紫姗知道,她也是个很坦荡的人。

“刘妈,我保证,我的家人只会感谢你们,绝对不会怀疑的。”叶紫姗握着刘妈的手,语气很肯定。

但,刘妈还是不同意,只是让叶紫姗早点休息,先养好身子,别的,以后再说。

刘妈出去了,很有心的带上了门,叶紫姗起初一阵感动,她的命真好,遇到了好人,但她又听到了似乎是锁门的声,心又凉了半截。

其实,站在刘家的位置上,她也能想通。

为什么,她什么事都能记起,就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

叶紫姗合眸,静心,认真地想,可是,除了一道刺眼的光灼的她脑袋疼,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的孩子?

纤细的五指不由地放在了腹部,她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她开车是要去哪?为什么那么晚还要独自一人开车,在国道上疾驶?

孩子没了,孩子的父亲是谁?是她的丈夫吗?

她已经结婚了,但为什么无名指上没有婚戒?

她的失踪,丈夫是不是很着急,他报警了吗?报警了,为什么还找不到自己?

或许,她压根就没有结婚,那孩子又是哪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仿若一颗颗炸弹,在她脑袋里炸开了花,好疼,好晕。

细长的十指深深地插入乌黑的发丝中,也许,正如刘妈所说,她需要慢慢地回想,不能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