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凉凉,秋风习习!

楚玉郎穿着宝蓝色的坎肩长衫,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天山雪狐皮草围脖,头顶着金镶玉的紫金郡王冠,两束金色飘带垂在胸口,俏生生、白嫩嫩的脸蛋上带着睡意,玲珑的大眼珠子却精神有力,微微一笑,就跟泛着雾气的江水一样,朦胧灵动。

猫儿撩起轿帘,楚玉郎就怀里抱着一个紫金暖香炉从轿中走出来,小手一伸,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粉莹的脸颊上更像是泛若河畔中出淤泥而不染的碧莲,盈盈美动,翩若惊鸿。

富贵无比的延平王,雍容华贵的小白兔;就这样一从轿子里钻出来,立马引来了无数人的观摩;要知道,楚玉郎虽然在京城里是响当当的混混太保,可是,他去的地方一项是烟花柳巷的小秦宫,可曾来了这柳色馆中找兔爷儿乐呵?

所以,当柳色馆中的老板凤绾从龟奴的嘴里听到了楚玉郎的名字后,立马从软榻上跳下来,出彩的脸上带着一股子阴柔气,向上吊的丹凤眼里咕噜噜的闪现出晶光灿灿的光彩,精明的嘿嘿一笑,对着一边的龟奴问:“莫不是这延平王爷女人玩够了,现在想找男人玩儿?”

龟奴是个见风使舵的混蛋,一张跟橘子皮似的脸上留下了小时候得天花后的坑洞,一笑,就跟老橘子皮被蜜蜂叮了一般,道:“定是这样,延平王爷跟王妃大婚也几个月了,中间被皇上派出去查案,现今回来定是想要这些通透灵动的人好好开心;大当家,要小的将子衿叫起来接客吗?”

凤绾抹了把自己白皙的脸,颇为深思熟虑的点点头:“叫起来,穿的好些,再告诉他,要是王爷点他,万不可扫了兴致

!”龟奴领了命一蹦一跳的蹦跶到三楼准备叫醒柳色馆的头牌子衿;而凤绾则是风流潇洒的摇晃着一把玉叶折扇,一步一摇晃的走下楼;来到门口,看见那粉雕玉琢的人儿就像迷失在丛林中的小羔羊一样天真无害的朝着他这边看过来。

纵然是见过无数妙龄兔儿爷的凤绾也差点迷失在楚玉郎的眼波中,深深地吸了口气,亲自上前,双手拱礼,儒雅柔静的说道:“王爷大驾,柳色馆真是添彩不少!”

楚玉郎踹着紫金暖香炉,缩在白色的围脖中懒洋洋的一片,看着眼前出类拔萃的男子,又听他对自己的称呼,就知道他是这里的当家人;细细一观,还真是一个妙龄生趣的妙人儿。

微微一笑,楚玉郎弯着那双漂亮的眼神,道:“凤大当家亲自出来相迎,本王也是荣幸至极。”

凤绾被楚玉郎这样一哄抬,满心欢悦;做他们这一行的,就是干些让人瞧不起的事儿;但是现在的人就是贱,明明这种贱人贱活儿的生意是人人唾弃的,可就是有成千上万个自以为很高尚的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外表一副雍容华贵、不喑尘乱的清高摸样,可是一进这风月场所,衣服一脱还不是**着喊好,撩着嗓子喊棒。

要不说,下流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不承认自己下流!

楚玉郎是京城达官贵人中难得的一位肯低下身子跟风月场所的人称兄道弟的富贵人,所以,在这一行里,楚玉郎的品行是出了名的好;不管是在小秦宫还是在月霓裳里,姑娘们只要一有空,都会伺候这位金贵的主子,一来是楚玉郎的相貌光是看着就讨喜,二来是跟他在一起,根本想不到自己就是个妓子,他尊重这些看似卑微的人,喜欢那些露骨风情的美人,疼惜她们如府中的贵妾、随侍一般

现今凤绾被楚玉郎这样随和的一句话一说,欢喜的眨了眨眼睛,走上前,便主动挽住了楚玉郎的臂弯,一边朝着柳色馆里引进,一边问着:“王爷前来,可是有中意的妙伶?”

楚玉郎长这么大,第一次出入柳色馆,不免有些好奇的东瞅瞅西望望,并不是他以前多么粗浅寡闻,而是他这副样子,若是出现在这里,并会被一些外面的豪客看作是这里的伶人;被调戏了也便罢了,可是若被欺辱了,那他这辈子就别想再抬起头做男人了;所以每次走到这里,楚玉郎就会绕条道儿,反倒是时间长了,便忽略了此处的繁华与热闹。

“没有相熟的人,只是今晚闲来无事,就出来走走!大当家,这柳色馆里的头牌是哪位美人?”楚玉郎看着这杯盏相迎,生意热闹富足的场面,不免微微惊讶了一把;怪不得这柳色馆声名享誉在外,原来这里面是这等豪华热闹的场景,简直就堪比第二个小秦宫。

只是,若是将这里的男儿换成是娇灵灵的美人,他会舒服很多。

凤绾掩着折扇偷掖着笑,看着跟在身边的这位主子,心里也满生欢喜,那一眉一眼中透露出的好奇,一颦一笑中的淡淡娇喊之气,还真是让这位王爷在众位皇孙中格外的出类拔萃。

“我们这里的子衿挺不错,会唱小曲儿,也会走酒水,琴棋书画更不在话下;王爷要见见吗?”

楚玉郎深深锁了下眉,是子衿?不是御天涵?!

轻咳了一声,楚玉郎就走上楼梯,走进一间宽敞的香阁中,随便坐在靠近窗户的软榻上,微微一靠,放下手里的暖香炉,道:“除了子衿,再没有其他人吗?”

凤绾被楚玉郎这声问的有些奇怪,脱口而出:“王爷可是想要在我这里找什么人?”

楚玉郎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被这久经商场的凤绾看出来,他也是个爽快人,不想有什么隐瞒:“大当家,不知你们这里近些天可来了什么好货?”

凤绾大致猜出了楚玉郎的意图,心里失落着到嘴里的金主子就这样飞走了,但还是不敢怠慢的回着话:“王爷说笑了,柳色馆莫说这两天没有新人进入,就是这半年来,都没有让我看得上的伶人领进门

。”

说着,凤绾不禁有些骄傲;要不说这京城柳色馆的盛名宏大,进来的人都是顶尖尖的人物,没有个好相貌,没有些手艺活儿,还真很难在这里混下去。

楚玉郎这厢有些意兴阑珊,本想着以小师弟的相貌,有可能真的会被一些江湖上的老手骗到柳色馆里卖了当美伶,现今一听这方说罢,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兴趣就这样散了。

猫儿看出王爷的心意,走上前,剥了一瓣橘子送上,劝着说:“爷,您也别着急,王妃出去找了,很快就能把小师弟带回来。”

楚玉郎淬了好几口,瞧着猫儿的脑袋,死鸭子嘴硬:“你哪只眼睛看见爷担心了,爷都说了,爷来这里是偷窥那混蛋被豪客压的,在我面前嚣张,还谋算着骗走爷的媳妇,他不想活了!抽死他!”

坐在一边的凤绾被楚玉郎这话逗得扑哧一笑,眼神涟涟,带着深深地笑意,虽然没有猜出延平王究竟是为何骂人,但是也大概能看得出楚玉郎是在吃一股子风流醋,“王爷,您与王妃伉俪情深,王爷又刚破获大案回来,王妃一路协同,夫妻和睦,哪里是有人想要拆散就能拆散的!”

楚玉郎被这样一说,心里顿时爽了,吃下一口橘子,哼哼唧唧着说:“你还真别说,我家那凶婆娘忒听话,又好使唤;爷说往东走,她就不敢往西;谁的话她都不听,就听本王的话!”

凤绾知道延平王是小孩子脾气,现在又是这副乐悠悠的模样,跟刚才的眉头深锁俨然判若两人,心里一喜,更加喜欢跟这个心肠耿直的王爷说话,“夫唱妇随,王爷和王妃真乃京城夫妻楷模!”

楚玉郎嘿嘿一笑,被这样夸奖,他还真有些受不了了:“别介!爷还不想当什么楷模,毕竟混蛋当久了,一下当了榜样,害怕半夜从**摔下来!”

凤绾被逗笑,掩嘴,想到楚玉郎心里记挂的事儿,不免宽心疏导:“王爷放心吧,如果我们这里来了什么绝顶的人,不管是不是王爷要找的人,我都会让龟奴将此人的画像递给王爷瞧瞧!”

楚玉郎要的就是这句话,只是没想到这凤绾是这般通透的人,他还没有提起,人家都明白了一二;要不跟聪明人说话就省事呢!

楚玉郎嘿嘿着笑,正待这时,门口的龟奴带着子衿走进来,凤绾已经知道楚玉郎来不是为了寻乐,便刚要将人带下去,楚玉郎却阻止,站起来,从袖子里掏了掏,抓出一把银票,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数字,随便往那子衿的怀里一塞,然后对上凤大当家睁大的眼睛,说:“当做是给大当家的谢礼,出来认了个朋友,以后常聚着喝酒

。”

凤绾一愣,看着楚玉郎宛若春风和煦般的笑容,在那缕缕轻笑中,他突然感觉鼻头有些酸,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同样愣住的子衿,重重的点点头!

作为一个男人,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都是顶梁柱,都是可以让女人相信,让家人依靠的桥梁;可是,作为一个被当做宠物的伶人,却是连妓子都不如的下贱货色;柳色馆,虽然在这里面的妙人极尽受人追捧,可是,换而言之,一个被当做玩物的男人,在享受着豪客宠爱的同时,他已经被剥夺了尊严,就像是地上的烂泥,只是穿了一层华丽的衣服而已。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外表光鲜但内心卑微着的;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一个人对着他们说出“朋友”的字眼,更没有一个人对他们露出这么纯真,不带任何**占有的笑容。

见凤绾不说话,楚玉郎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再一想,就明白了:“本王爷真是糊涂了,你们晚上开门做生意,白天自然是要休息的;要你们出来喝酒,岂不是难为了大伙儿;不过没事,大不了本王以后有时间了来这里喝喝酒,听听小曲儿;只是……”楚玉郎顿了顿,看着睡眼惺忪,但依然俊美动人的子衿,道:“本王只喜欢女人,没有这些劳什子爱好!”

凤绾扑哧一笑了,看着子衿怀里的一沓银票,走上前,随便抽出了几张,然后将剩下的票子塞回楚玉郎的手里,道:“王爷,是凤绾粗陋,玷污了视听,下次不会了;不过,既然是朋友,下次王爷来就不要带银票了;这次凤绾先收些茶水钱,剩下的您收好!”

楚玉郎从小就在街面上晃荡,十三岁去青楼,第一晚就豪放的包下当年艳动京师的四大美人寻欢作乐,一炮成功,从此扣上第一流氓的高帽子;见惯了风月场所的金钱交易,何曾见过送出去的银子又被退回来的情况?

这次,换楚玉郎微微一愣,在看见凤绾眼里的坦诚后,哈哈一笑,收起银票,又揉成团团塞进怀里,心情舒畅的拍着凤绾的肩膀,道:“好小子,老子交你这个朋友!”

几经寒暄,已经是月挂中天!

凤绾拿出柳色馆十年佳酿招待楚玉郎,硬是那这只小白兔灌的小脸粉红,姿色动人;楚玉郎也是高兴,一边听着子衿唱小曲儿,一边轻啄着嘴边的酒香,打了个嗝,心满意足的揉着肚子,醉眼朦胧的哼唧:“凤绾,时候不早了;我媳妇出去找小师弟应该也快回来了,我要回去等她

!”

凤绾缓缓站起身,招呼外面的龟奴进来,叫醒靠在椅子上熟睡的猫儿,道:“王爷,您下次再来,我就拿出上等花雕招待你!”

楚玉郎大喜:“当真?那我也带着我媳妇来,成不?”

凤绾有些错愕:“王妃可以出现在这里吗?”

楚玉郎随意的甩甩手,道:“本王那婆娘,就是个假男人;见到细腿大胸脯的大姑娘比我还欢喜,与其带她去小秦宫找堵,还不如到凤绾你这里喝酒看美人;都一样!”

凤绾早就听闻那延平王妃是个母老虎,今晚一听楚玉郎这样说,顿时了然神会;点头之际,就扶着楚玉郎走出香阁。

却不知,正巧那几个东蛮武士一身光鲜的出现在这柳色馆中;那群混蛋中间,有一个人眼尖,刚巧看见被凤绾扶出来的楚玉郎,一时间看的眼神发直,嘴角差点滴出口水。

就看那厮对着他们其中的一个像是头头的男人低语了几声,男子抬头,就将楚玉郎的醉态尽数看在眼里;刚捞在怀中的伶人被那粗鲁的汉子一把甩开,双眼发直的搓着掌心就朝着二楼楼口奔去,只想堵住楚玉郎。

这头,龟奴在前面开路,猫儿在后面拿着楚玉郎的白色狐皮围脖,端着那精巧细致的紫金香炉,中间,凤绾扶着楚玉郎一路跌跌撞撞的就往下走。

却不想,刚走了几步,眼前的路就被几个粗壮大汉挡住!

龟奴是个灵透的伙计,看见眼前的几位爷一个个彪悍的紧,又瞧着眼熟,眼珠子转了转,便想到前几天这几位爷刚在柳色馆中包了雅间,叫了楼里不少伶人前去伺候;可谁知这几位花钱的主子是些混账货色,不光玩还带着打,硬是把几个漂亮的伶人折磨的好几天下不来床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在这条道上混的人,不怕花钱不给钱的嫖客,就怕生猛活虎的畜生;漂亮的美人在**被折磨的要死要活,几天休息下来,不光身体受损,生意也缺了不少;所以,对于这群只知道泄欲的畜生,大家几乎都是避而远之

可不成想,这几位大爷玩伶人玩上了瘾,今晚又来光顾生意了?

龟奴忙上前搭话,对着几位东蛮武士笑声陪说:“几位爷想要找伶人,楼下请,奴才这就找几个伶人照顾几位爷,保管让几位爷玩的尽兴。”

龟奴盘算着,等会儿在一楼找几个**的好手,耐得住打,耐得住折磨的高手伺候,毕竟这几位主子都是肯花钱的金主子,没必要讲送上门的恩客谢绝了。

但东蛮武士一眼就瞧上了楚玉郎,哪里肯放手;就看其中的一个说大周方言比较溜的男子手膀子一甩,就指着楚玉郎,豪气万丈的说道:“我们兄弟几个看上了这位美人,给你们的老板说,今晚我们就要他!”

龟奴一回头,吓得脸色苍白,嘴角打颤!

奶奶的,这几位豪客感情都是外来人,居然敢点延平王的牌子?

凤绾本在陪着有些醉意的楚玉郎说话,却不想听见那一声粗嗓子,微微一蹙眉,抬起头就看着眼前这几名穿着光亮,但却浑身上下都带着粗狂气息的男子;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声音一沉,对着龟奴,道:“随便找几个人伺候,王爷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龟奴见大当家发了话,哪里敢不听;忙想着法儿的招呼这位大爷,凤绾扶着楚玉郎就上楼,准备从侧门离开。

但不想这几位东蛮武士看见美人要离开,自然不会让到嘴的肥肉就这样溜了!

就看见一个身材还算瘦弱的男子飞身而起,踩着楼梯上的扶手在空中打了几个滚儿,“砰”的一声就截住凤绾回去的路,双手一伸,嘴角带着**意恶心的笑,一张嘴,一口蹩嘴的大周腔调:“别走!我们大哥要美人留下来。”

说着,那名男子就从怀里掏出三锭金元宝,砰砰砰的一个一个的扔在地上,金元宝顺着楼梯骨碌碌的滚到龟奴的脚边,印衬着亮如白昼的柳色馆,差点晃瞎了龟奴的那双狗眼睛。

一楼大厅,本是喧闹的气氛因为楼梯上突然发生的状况瞬时变得安静下来;就看不少认出楚玉郎的豪客们都搂着怀里的伶人,一边喝着美人手里的酒,一边笑嘻嘻的隔岸观火

猫儿这时候也发觉了情况不对劲儿,看着那几名彪悍的大汉,又瞧着有些醉意的王爷,吓得都快哭了,一把冲上前,抓着楚玉郎的手臂,摇晃着喊:“爷!快醒醒!有人要调戏你了!”

楚玉郎的脑袋正醉得晕头转向,听见猫儿这一嗓子,顿时睁大了眼睛;在幽云州楚云香想要上他的事实让他列为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惨痛回忆,现今好不容易来了趟柳色馆,却不想又被人惦记上了?

就看着这个醉酒的小白兔慢慢的抬起头,腿脚有些不稳当的晃了晃,还好凤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楚玉郎的腰,担心的看着醉眼惺忪的王爷,小声劝说:“王爷,你先走,我用些钱打发了这群豪客!”

楚玉郎一把推开凤绾,也听不进去耳边的劝说,晃悠着不听话的两条腿,走到猫儿身边,拿起自己的紫金香炉,然后又晃荡着身子,一步一步靠近那名看似瘦弱的男子身边,脸颊粉红,灵眸闪烁,着实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寂在小王爷的俊美之中。

“是你,要调戏爷?”楚玉郎大着舌头,咽了口口水,慢慢问。

瘦弱男子何曾想过被这样的一个美人搭话,一时间差点冲口而出的东蛮语让他硬生生的咽下来,然后,说着蹩脚的大周话,道:“美人要多少银子才肯陪我们大哥睡一晚?”说着,男子就欲伸手想要摸一下楚玉郎那张白嫩嫩的小脸蛋;可是,就待他刚伸出手,在还未靠近那张白嫩的脸颊时——

砰——

啊——

楚玉郎扬起手里的紫金香炉,朝着男子的脑袋狠狠地拍去!

就看那紫金香炉重重的砸在男子的头上,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男子黝黑的头皮慢慢滑下,楚玉郎眼神一冷,又抬起一脚朝着男子战栗的身子猛地一踹,虽然没有媳妇的威力,但还是男子疼的躬下身,捂着小腹哀嚎。

楚玉郎本就借着酒劲儿发疯,现在看见那股子鲜血淋下来,更是刺激了他的神经,斜睨着眼睛,冷眼看着敢嫖他的男人痛苦的捂着小腹嗷嗷叫,嗓子一喝,大声咆哮:“操你大爷!敢打老子的主意,爷要你断子绝孙!”

一嗓子吼下来,楚玉郎就又借力踢翻男子躬下来的腰背,也不知是喝了酒动作变得快了,还是小兔子真是被惹毛了,接下来的一脚结结实实的踩在男子的裤裆口,疼的男子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弓起身抱着楚玉郎的大腿鬼嚎鬼叫

猫儿何曾看过小王爷这般威猛过,果然,跟过王妃的人就是不一样;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王爷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小王爷,雄风飒飒,迷煞了无数菲林的心。

站在楼梯口的东蛮武士看见自己的兄弟这般被人欺负,想要嫖楚玉郎的心情已经被放到一边,个个摩拳擦掌,早就忘记了黑袍人的警告,冲上前就要按住楚玉郎;凤绾毕竟是江湖上混过的人,看见有人想要闹场,大喝一声,就看见数十名打手突然出现,个个手里抱着一腿多粗的大gun子,喊着叫着冲上来朝准那几名东蛮武士打去。

就看,这本是欢声笑语的场所瞬时变成了打场,不少前来看戏的看客都吓得缩着脖子,吊着嗓子就要往外跑;一时间,柳色馆中,桌子椅子掀翻一地,瓜子果仁滚得到处都是,酒杯茶盏乒乒乓乓的乱响,蜡烛灯笼不知又被哪个孙子扯下来烧着了吊挂在门栏上的锦稠。

瞬时!又看——

柳色馆中,火光冲天,喊打喊杀声滔滔不绝的的传来。

楚玉郎被猫儿拉住,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王爷到现在还犯浑的眼睛,猫儿哭了:“爷!闯祸了!”

“是!他们闯祸了!他们死定了!”说着,楚玉郎就把拉起袖子往外冲,手里沾了血的紫金香炉还被他高高的扬起,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模样。

猫儿死死地拽着意气风发的楚玉郎,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爷!不是他们死定了,是我们!我们死定了!”

因为猫儿看见那几名大汉的身手何其了得,身上还藏着凶器,看见冲上来的打手,抽出身上的短刀就狠狠地劈下去,一刀下去,鲜血迸溅,染红了那一身华丽的服装,再一脚踹上去,打手高高的被踢起来,又重重的摔下去,口吐鲜血、眼瞳暴突,双腿一蹬,就撒手人寰。

楚玉郎还在酒劲上,双眼犯晕,双腿乱晃,要是以前他看见这架势,定会吓得哆嗦着躲起来,哪像现在这般喊打喊杀着往上窜;所以说酒这东西,不光能乱性,还能让人争着抢着去送命。

凤绾看出这群人来势汹汹,由打手的护卫下躲到楚玉郎身边,看这小王爷双眼猩红,骂骂咧咧,抓住猫儿,着急的催促:“快带你家主子走,躲到隔壁巷子里,或者跑到对墙小秦宫里呆着;千万不要让王爷被他们抓走了

!”

猫儿吓得不停点头,脸上吊着两行泪,白净的小脸早就哭成一团,拉着楚玉郎的手臂就往外拽。

楚玉郎酒劲上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住;猛地窜起身,一把推开猫儿和凤绾;喊着跳着就从拐角蹦跶出来;双手高举,手里的紫金香炉被他举到头顶,对着凶神恶煞的东蛮武士,咆哮:“干你一群连毛都张不齐的乌龟王八蛋,爷是延平王,当朝保定帝的亲弟弟,荣亲王的亲儿子,虎狼军的少主子,帝皇军的大哥;你们这群混蛋王八蛋,敢在爷的地盘上撒野,爷要帝皇军一个一个的轮了你,要你们这群带把的混蛋十天半月都下不来床!”

楚玉郎喊完,就憋着那张涨红的小脸蛋,将高高举在头顶的紫金香炉“砰”的一声扔在地上,香炉在地板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炉中的香料尽洒,本是冲蚀着血腥味的柳色馆中,顿时飘起了淡淡的一股洌香。

东蛮武士听到楚玉郎的话,都愣住了!

柳色馆的打手听见延平王站出来给他们撑腰,棒子下的更狠了!

豪客伶人听见楚玉郎的话,都张着嘴巴差点晕倒了!

果然,延平王就是牛啊!不管是出来嫖还是被人嫖,永远都是那么高调!自报家门的这一招,的确是能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东蛮武士从震惊中慢慢回过味儿来,看着楚玉郎那张白净的小脸蛋,就听见那个带头大哥对着其他几个人说了几句鸟语,叽里咕噜的一通过后,那群大汉突然唰的一声脱掉外衣,在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大汉个个光着膀子,粗狂的身材,彪悍的肌肉,还有那纹理清晰的青筋顿时暴露在火光中;大汉一个个咧着嘴、瞪着眼,双眼痛恨的看着站在二楼拐角的楚玉郎,熊熊烈火此刻在他们的眼里都显得极为渺小,那一张张布满络腮胡子大脸就跟出没在密林中的黑熊一样,狰狞张狂,低吼一声,有宛若苍狼一般,让人心生敬畏。

柳色馆中,火光冲天!

红色的火光中,三四名大汉坦胸露乳的手握弯月大刀,他们腿粗力壮,膘肥体胖,大刀所到之处血色溅起,大脚踩踏过后,倒在地上的打手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肉泥

血腥,再次蔓起!

楚玉郎被血气冲的直打喷嚏,从酒醉中慢慢清醒!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宛若修罗地狱一般时,冷汗,瞬时布满了整个手心!

猫儿已经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失了神,凤绾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双眼发直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打手倒在地上,柳色馆在一片火光中,悄悄的唱着悲怆的惋歌!

楚玉郎傻了!

当他看见那几名大汉胳膊上的雄鹰图案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大周!

大周边境固若金汤,大周京师更是有狼虎军和帝皇军连连把守,为什么会有东蛮人闯入?为什么东蛮人能像大周人一样在这里出现?

是边境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大周内部,出了内鬼了!

“兄弟们!咱们今天要宰一头大羊!楚如风战场上杀我部族勇士,砍我部族妇孺,千百条鬼魂死不瞑目,东蛮王子万岁!东蛮勇士万岁!东蛮定要入主中原,杀死所有大周猪狗;楚如风的儿子,拿下他的脑袋祭旗!”

“楚如风血债血偿,杀了他儿子!要他断子绝孙!”

“杀了他,砍成十段八段!要楚如风悔恨终生!”

“杀……!”

“杀……!”

“杀……!”

楚玉郎听着那一声声的喊杀,看着那一双双猩红如血的眼睛;就像是看见地狱中的厉鬼,吓得一步、一步的向后退!

突然,脚底下打滑,踩上了一根gun子,楚玉郎一声呼痛,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手皮被擦破了,鲜血一一点一点的渗出皮肤!

忽然,又看一个带着火星的木gun从一楼飞上来,重重的打在楚玉郎的双腿关节处,楚玉郎惨叫一声,华丽的衣衫上瞬时沾上火星,熊熊烈火,霎时带着铺天盖地之势朝着楚玉郎蜷缩的身体扑来

翻滚!求救!嘶痛!惨叫!

楚玉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好痛,扑不灭的大火不断地朝他烧来,宝蓝色的靴子被烧着了,长衫被烧着了,大火,甚至已经烧到了衣袖上!

“阿羽——阿羽——!”

眼泪,已经模糊了那双布满了恐慌的眼睛,楚玉郎大喊着,喊着他在这个时候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可是,不管他怎么叫,怎么喊,可是身体上的痛依然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已经快要让他晕厥过去的痛意,让他只有凄厉的喊叫、痛苦的滚动;皮肤火烧火烧的,双手上的乌黑和衣服的焦味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猫儿听见楚玉郎的呼救,转过身,就看见王爷在漫天的大火中滚动着;凄厉的喊叫着,猫儿奋不顾身的扑上去,自己衣衫也被火星点燃了,但已来不及扑救,因为他要救王爷,要救王爷!

猫儿哭喊着,撕咬着缠住王爷的衣衫!他要快些帮着王爷把着火的衣服脱掉!

“爷!爷!你别怕!别怕!”

“猫儿,痛!好痛!”楚玉郎哭喊着,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火,可是,为什么不灭,为什么就扑不灭!

眼泪,夹杂着痛苦,还有无尽的恐惧,不断地袭卷着楚玉郎脆弱的神经。

凤绾蹬蹬蹬的跑回二楼房间,再冲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端着一盆清水!

哗的一声——

水珠顺着楚玉郎的头顶浇下去!

大火尽灭,但已经被烧伤的楚玉郎却在一声呼痛中,彻底昏厥过去!

猫儿的双手已经被烧伤了,双眼发红,眼神发颤的跪在楚玉郎身边,不停地摇晃着,不停地喊着!

凤绾一把揪起只顾着哭的猫儿,啪啪啪的甩了几巴掌,狠狠地抽打着猫儿发呆的脸上,然后大喝一声,美丽的容颜上布满了焦急:“你快跑

!快跑!”

“可是,我家王爷……王爷……!”猫儿颤抖着手,看着身上已经被烧的发红的王爷,他不知道王爷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王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刚才的火好大!好大!

“快去找荣亲王来,快去找虎狼军!只有他们才能救王爷!快跑,快去求救!是东蛮人!是东蛮人来了!”

说完,凤绾就一把拖起楚玉郎,当着猫儿的面将楚玉郎拖进房间里,四下张望,发现放在最隐秘角落的柜子,砰的一声打开柜门,将那已经昏厥的人藏在墙角的柜子里。

凤绾清楚地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东蛮人会如此痛恨楚玉郎,因为他是楚如风的儿子,那个大周的不败战将,楚如风的独生儿子,那个几乎将东蛮赶尽杀绝,差点遭到灭族之险的楚如风的儿子!

对于东蛮人来说,楚如风就是个噩梦,他能能征善战,他杀戮无情,他是战场上的夜叉,是战场上的修罗;在他的眼里,只有活人和死人,只有敌人和朋友;而很显然,东蛮人则是楚如风这辈子永远的敌人!而东蛮人则是在骨髓里已经将这个大周的英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楚玉郎刚才的表露身份已经让这几个东蛮人发了疯,柳色馆位于烟花柳巷的最北边,一般时候巡城御史是不会派兵在此处巡逻的;想要救楚玉郎,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一个人逃出去,找人救命!

现在,唯有将楚玉郎先藏在这里,不管这弱不禁风的人儿此刻是生是死,不管他是痛是好,他都必须窝在柜子里,祈求最后的苟活!

凤绾将楚玉郎安排妥当后,转过身就看见猫儿又发傻的只顾着流泪,心里一横,揪着猫儿领子又是赏了几个巴掌,抽的猫儿晕头转向,疼痛不已!凤绾顾不得猫儿的呼痛,看着楼下面的火光,看着还在跟大手拼杀的东蛮人,恨恨的瞪了一眼,抓着猫儿的肩膀,狠狠的说:“你要记住这间房子,要记住王爷被藏的地方,快去叫人来!快去!”

说完,凤绾就将猫儿拖到窗户边,啪的一声打开窗栏,看着楼底下的几个麻袋,心里一喜,对着猫儿谆谆教导着:“乖猫儿,王爷被火烧了,他应该伤得很重,你要快点带人来,快点找御医救他;还有,告诉王爷,我很高兴认识他这个朋友!”

猫儿不明白凤绾的意思,一把抓住凤绾的手,落泪:“凤当家,你呢?你要我出去找人,那你要干什么去?”

凤绾吸了吸鼻子,坚强的一笑:“刚才楼下的东蛮人应该看见王爷被火烧的样子,我们现在需要一个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争取营救王爷的时间

!”

猫儿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我不要!凤当家,你要替王爷死吗?”

“我不会死的,如果你动作快的话,我也许还能活下来!”

猫儿呼吸一滞:“我不要!凤当家,还是要猫儿替王爷死吧!”

凤绾心里一痛,看着这哭的糊里糊涂的小跟班,在眼泪中,笑了:“猫儿有这份心,王爷会很高兴的!只是猫儿,你是王爷身边的亲信,你的求救比我更有说服力,我们不能耽搁了,还好今天我和王爷穿的衣服颜色很相近,而且,我和他的身型也极为相似,远远的看过去会被人误认的机会很大!”

说到这里,就听见外面砰的一声炸响,似乎是挂在大厅的大灯笼落在地上的声音!

凤绾心里一紧,摇晃着猫儿的肩膀,怒斥:“别在这里哭哭啼啼了,你要留着力气,救王爷知道吗?!”

说着,猫儿就被凤绾猛地从二楼的窗户上推下去,“砰”的一声,猫儿重重的栽倒在放在后院的麻袋上;脑子被摔得晕头转向,当他在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凤绾对他灿烂的一笑,那笑容,是那样的悲壮、美丽!

猫儿看着那片火光冲天的窗户,狠狠的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过身,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掉一滴眼泪,拖着被摔折的腿,杵着一根随手捡起来的木gun,就朝着院子外面跑去!

看着猫儿投身在夜幕中的黑影,凤绾转过身!

看着最后一个打手倒下,眼神一暗,走出房间!

然后,看着楼下火光中宛若鬼魅一般的身影,转过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带着他希望的柜子,捡起地上的火把,燃起身上的衣服!

火光

!瞬时冲起来!脸上带着笑,他冲下了楼梯!

凤绾拼尽所有的力气在一楼疯狂的跑着,对着那火光中的鬼魅人影,大喊:“爷是荣亲王的儿子!爷是保定帝的亲弟弟!爷是虎狼军的少主子!爷是,楚玉郎!东蛮贼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大火,烧起了那个纤细的身影,吞没了那张绝色的容颜!

在一声一声的悲怆嘶吼中,渐渐将那个昔日风华绝代的男子,彻底毁灭!

这厢!

猫儿拖着残断的腿吃力的跑动着,砰的一声摔倒,那就再爬起来!再摔倒,那就再爬起来!

他要救王爷!一定要救王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他又一次摔倒在地上的时候,眼皮却越来越重,为什么身体越来越沉,为什么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砰的一声!

猫儿在好不容易杵着木gun子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却又狠狠地、重重地摔倒在地!

嘴边的血渍,一点一点的流出来,耷拉下来的眼皮,几乎让他快要合眼!

不可以!不可以睡着,不可以闭上眼睛!王爷还藏在柜子里!王爷被火烧了,还需要救治!还有凤绾,那个嘴角带着和煦笑容的男子,他是不是也要死了!

太医!老王爷!虎狼军!王妃!莫雷!李总管!

快来呀——快来救救王爷!救救凤绾!

猫儿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喊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当他再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夜色,舔着干涩的嘴唇在快要昏厥的最后一刻!

他好像看见一个身型很熟悉的人背着一块猪肉走过来!

那个人,身上挂着禁宫腰牌,腰上别着一把长剑,嘴角噙着一根狗尾巴草,散漫的笑容,出现在那张刚毅的脸颊上

是李总管吗?好像是李总管!

李总管身上怎么背着一块猪肉?哦!李总管说他老爹是卖猪肉的,老娘是山大王的女儿!

是李总管吧!一定是李总管!

猫儿疯狂的喘息着,拼着最后的一口力气,看着那越来越走近的人,慢慢瞪大了眼睛,然后在那个人的脚步快要擦身而去的时候,猛地伸出手,死死地抱住那个人的脚,那个人许是没想到半夜会碰见了一个脏东西抱着他,吓得嗷幺幺的一声喊叫,在低下身看着那团脏东西的时候!

愣住了!

“猫儿?”

李廷峰睁大了眼睛!

猫儿紧紧地扒着李廷峰的靴子,抬起头,指着身后的火光,声音虚弱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柜子!”

------题外话------

哎呦呦~

飙泪的某漫!

人家才知道小区的电缆要休三天,今天还是下午才来的电~敲打~!鞭抽~!滴蜡~轮了那该死的电表箱!

在今天的最后一刻,某漫将这一章送上!

捂脸,某漫接着码字去!明天要是还是下午来电,那某漫今天晚上就熬夜,争取在下午一来电,就给大家传上去啊!

哔哔小喇叭:

某漫托出红心送给姐妹们,这两天鞭抽电表箱!委屈各位姐妹们了!(捂脸,大家~爱老虎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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