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光照,万籁升平。

当青光一线从地平线上乍亮的时候,庸庸扰扰的长安街道上,数百名军机营的狼头军整齐待发,就看路人依次散开,将宽阔平展的道路让出来,狼头军身着红色战衣,身披银色战甲,铮铮男儿肩扛胳膊长短的火枪,表情肃穆,双眼炯炯正视前方,竟无一人出声

如此大规模的街道游走,真可谓是天宝五年以来的第一次。

而就在人群长吁短叹,不明这军机营中的狼头军怎会在街道上示众时,就看一座八人抬的青帐软轿出现在青光乍现的初阳下。

高抬软轿的人身着明黄色的裘衣大褂,银色铠甲与狼头军并无二致,各个身佩长剑、孔武有力的腰躯和粗壮有力的身板将这顶少说也有二百来斤中的青帐软轿抬的四平八稳,有些见过世面的百姓认出这抬着软轿的男丁壮汉乃是荣亲王手下的虎狼军,当虎狼军和狼头军的名号传响起来;煞那,惊煞了一路的京城百姓,个个揣测这轿中之人究竟坐的是谁?

能惊动军机营中的狼头军在前开道,能让威震六国的虎狼军抬轿迎送;这坐在轿中的人……

难道是传说中的……

新兆尹大人,延平王爷!

街头百姓人声鼎沸了,交头接耳、羡慕嫉妒恨的人比比皆是。

大街上人影窜动,在街道一边的混沌摊上,一个娇灵灵的小姑娘和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子齐齐坐在长凳上埋头吃混沌。

小喜听着越来越高亢的讨论声,回头看向人群,擦了把嘴,对着大口吃着混沌的乔羽说:“小姐,王爷这么做会不会太高调了。”

乔羽吃着茴香馅的混沌,满嘴爽口清香,清朗含笑的眼睛隐隐看向那顶青色软轿,又喝了口面汤,心情颇好的解释:“玉郎说这叫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敲山震虎就是这样。”

乔羽虽然并不太明白这个下马威有没有用,但是,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在人群中,一些特殊打扮的家丁们各个脸色乍变,根据家丁的穿着,可以大致判定是一些侯爵王爷府中的小厮。

看着那些人古怪的脸色,乔羽抿嘴浅笑,拍了拍小喜的头,和声细语的说:“快些吃,别让王爷等急了

。”

小喜羞怯一笑,连连应是。

当楚玉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京兆尹大牢前时,迎候在外的大头带着一众衙役已经恭顺的站在大堂门口;瞧着那气势如虹、步伐整齐的狼头军和虎狼军,大头他们早就吓得双腿哆嗦,在楚玉郎还未下轿时,就已经跪在地上,高呼王爷千岁。

楚玉郎不负众望,在众人的翘首企盼中手拿玉骨折扇,一身暗红色的官服长袍出现在京兆尹大堂前;就看那用作办案的大堂中,一副‘明镜高悬’的款匾额醒目的挂在房垣上;楚玉郎双手负于身后,一张清润玉白的脸颊微微一抬,高傲的敛起双目,说:

“把这幅匾额拆了。”

众人皆惊,不明这延平王爷为何要拆自家招牌。

可是楚玉郎接下来的一句话,足足震慑全场:“换成‘青天在世’挂上去。”

此话一落,就听被狼头军挡在堂外的百姓解释拍手叫好,各个就像是看足戏的戏瘾子,大呼过瘾。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叫好声,楚玉郎的满足感得到了很高的膨胀;果然,这头一仗打的漂亮。

楚玉郎这辈子,坐过石凳子、玉凳子、木头凳子、竹凳子,甚至连皇帝金銮殿上的龙椅都在小时候调皮爬上去撒了泡尿;独独没有坐过官凳子;这不,当一身官服的他坐在那红木靠背端方高凳上,手中的惊堂木啪的一拍;大头带着众位衙役手持杀威棒喝声‘威武’;狼头军各个肩扛火枪,威风淋漓的站于大堂之上;霎时,镇住了在外喧喧嚷嚷的围观百姓,撑起了这京兆府尹的庄肃大堂。

王爷一手玩转玉骨折扇,一手惊拍惊堂木,媚眼如丝、娇唇薄启,喝道:“来人,带贾掌柜上堂。”

随之一声‘威武’又被衙役喊得响亮;紧接着,就看数名衙役从外堂带进一个手脚都夹着镣铐的胖掌柜,就看那人油头粉面、肚满肠肥,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在抬眼看见楚玉郎时,忙叩头呼礼,好不狗腿怕死。

楚玉郎眼瞳嫌恶之色一闪而过,可是俏生生的脸上依然花开烂漫,笑容可掬:“咦?我说你们这帮兔崽子,爷要你们把贾掌柜请来,你们怎么把爷的贵宾绑成了肥猪带上来了?快点松绑

!”

此话一出,一堂哄笑。

楚玉郎眼睛一瞪,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衙役们看着自家的新官老爷,大早上哥几个明明接到王爷的传话,将这贾仁义贾掌柜绑上堂;可现今王爷怎么说话不算话,一口怪罪到他们头上?

大头是个聪快人,忙用手里的刀柄捅了捅身边的兄弟,压低声音说:“哥几个别愣着了,咱跟混混王说不清道理。”

小衙役听出大头的意思,忙解开贾掌柜身上的镣铐。

贾掌柜先才还跟小妾在被窝里缠绵,却不想被冲进来的衙役吓得双腿发软,小妾更是吓得连衣裙都来不及穿直接luo奔;早就听说这延平王爷任命为新京兆尹奉旨督办私盐私矿之事,想来是自己手里的那档子龌龊事被捅出去,难以无力回天;却不想与王爷碰面,不是大棍大夹伺候,而是立刻松绑,就差沏茶倒水。

早有传闻,延平王爷不过是个混小子,吃喝嫖赌很有本事,办案查人却是个睁眼瞎;想到这里,贾掌柜立刻平复了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脏,油脸一笑,满口的黄牙毕露。

楚玉郎瞧着那满口黄牙还有那牙齿上的白色牙花,恶心的直揉肚子,斜睨着贾掌柜,说:“贾掌柜可是这京城中的富户,短短七年时间就坐拥金山银山,好不富贵流油啊。”

贾掌柜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虽然面相生的恶心,但这心思却九曲十八弯,要多灵透有多灵透;忙陪着笑,回答:“奴才只是做些小门小户的生意,得我朝之福,发了些小财。”

“小财?若贾掌柜的身家是小财,那本王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了。”楚玉郎睨着贾掌柜那张油脸,不屑的开口。

贾掌柜听出楚玉郎话中的意思,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臃肿的身体胖乎乎的滚到桌案前,将银票尽数孝敬到楚玉郎面前,压低声音,一脸讨好:“王爷,您辛苦了;这点小意思,您先收着,奴才家里有一套商周时期的金鼎鸾凤酒盏,王爷刚刚大婚,奴才正好借花献佛送给您和王妃。”

楚玉郎根本就银票不感兴趣,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却不想这一声回答,却让围观在外的百姓唏嘘不已,而贾掌柜却心花怒放

乔羽混迹在百姓之中,看见夫君明目张胆的收取贿赂,眉峰一簇,却不想周围传来几个百姓的讨论声。

“王爷是不是太胡闹了,居然当众收取贿赂?”

“胡闹?我看是皇上胡闹,让延平王当了京兆尹。”

“是啊,这以后我们若是有了冤屈,可向何人诉苦呦!”

乔羽听着百姓之言,又抬头看向坐在高堂之上的楚玉郎,眉心越蹙越紧,甚至连站在一边的小喜都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

楚玉郎对于下面的讨论声根本不当回事,只是开口,接着询问:“贾掌柜有什么发财之道?可与本王探讨探讨?”

楚玉郎三句不离发财之语,句句都是钱钱钱,气的围观的百姓怨声道起,要不是狼头军虎躯一震,喝住了大声闹腾的百姓,恐怕这府衙就要发生血案了。

现在,大伙儿总算明白为何这升堂要狼头军坐镇,原来是王爷敛财怕死,狼头军助威保命。

贾掌柜完全无视身后的怨骂,老鼠一般的豆豆眼欢活的乱转,道:“王爷贵言,奴才小本小经营,只有俩小钱,发不了什么大财。”

楚玉郎看出从贾掌柜中是套不出话了,而堂外的百姓怨声载道,这样下去,实为不妥!

于是,就看先才还满面春风和煦的王爷突然变脸无情,一把就将手里的惊堂木扔出去,狠狠地摔在贾掌柜那张油脸上;然后小腰一震,怒言喝声:“好你个狗奴才,让你给本王指条发财之道你都不肯,看爷不揍你。”

贾掌柜被惊堂木敲的头脑发晕,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不明白这王爷是抽了什么疯。

“来呀,给我狠狠打,在那肥肥的pi股上,狠狠地打!”楚玉郎怒气难平的摇着折扇,侧着身子坐在宽背靠椅上,好一副舒服惬意的模样。

衙役抄起杀威棒就在贾掌柜的屁股上噼里啪啦的打起来,顿时,杀猪般的呼痛声和堂外围观的百姓都嘶嘶的抽着凉气,看着那大腿般粗的杀威棒高高抬起、重重落下,各个都吓白了脸

贾掌柜呼声救命:“王爷,求您饶了奴才吧!”

楚玉郎摇着折扇,“饶命可以,只要你把自己店里的私盐来处给爷说明白了,爷就饶了你这条狗命。”

贾掌柜一听这话,立马闭嘴了;豆大的汗珠从油脸上滚下来,pi股上火辣辣的疼痛灼烧着她肥胖的身躯。

这时,大伙儿总算明白;原来王爷不是光会贪财敛物,更会用头脑风暴侦讯案情。

楚玉郎看那贾掌柜不吭声,手里的折扇遮住眼睛,整个身子缩成了一个圆团团,娇呼乍起:“哎呦,爷怕血!”

此话一出,衙役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杀威棒重重的朝着贾掌柜的pi股上狠狠地抽打;不消片刻,血迹隐现,空气中腾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贾掌柜气若游丝,口吐鲜血的看着躲在扇子后一脸讥笑的延平王,呜呼了几声后,终于晕厥过去。

楚玉郎看着那倒在地上一身血污的贾掌柜,叫来大头,指了指放在桌案上的一沓银票,说:“贾掌柜当众贿赂朝廷命官,现今查实,抄家查办。”

大头看着王爷面前的银票,一双眼睛瞪圆睁大;这次,他是服了如此鬼才的王爷。

堂下百姓更是在听见楚玉郎的话语后,先前的责骂的斥怒立刻烟消云散,各个称之神奇。

楚玉郎完全无视大家的赞美,看着愣在眼前的大头,小声附和在大头的耳边,压低声音,双眼贼溜溜的转了两圈,说:“刚才贾掌柜说他家里有一套商周时期的金鼎鸾凤盏,给爷送到王府里。”

大头梗着脖子,刚正不阿:“爷,那是赃物。”

楚玉郎无赖,双手环胸,说的趾高气昂:“屁话,那是爷放在那狗奴才家里的宝贝。”

大头一脸黑线,王爷,你真够无耻的!

本站,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