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蝶真个是伤心了的试想李二若是有了三长两短蕊蝶便是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旁的人早就把蕊蝶当成了无欲无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并且是世间唯一的真神从来也没有想到蕊蝶竟然会如同个孩子一般的嚎啕大哭。正个是叫那些白莲妖人尤其是杆子队这些个蕊蝶狂热信徒无所适从楞楞呆呆的了好半晌子才会问味过来圣母此般的情形可不能叫外人见到……

在白莲妖人和杆子队咋咋呼呼的呼喊声中把所有不相干的人等撵了个干净就是这些圣母的狂热信徒也不好靠近的了。

看蕊蝶伏在身边不住的哭泣李二心头反而的轻松了许多这才是蕊蝶这才是真正的蕊蝶这才是一个蕊蝶这般年岁的女子应有之举动。

在李二看来永远的面无表情永远高高在上的所谓白莲圣母绝对没有面前的蕊蝶来的真实!

直到蕊蝶泣的痛快哭的罢了将鼻涕眼泪在李二肩头抹了又抹……

蕊蝶虽是不便言语却是暗暗的拿定了心思以后说甚也不能和恩公分开的这天杀的世道说不准就会生甚么不可预知的祸事哩!何况恩公足是心慈面软说不准就叫那个恶人给利用了的呐!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蕊蝶还真的是寸步不离死死的陪伴着。自打见到蕊蝶终于展露出以前那种女孩子的神态之后李二也没有撵开蕊蝶意思反而是趁了这个机会给蕊蝶说道一些个道理……

“蕊蝶你晓得么?世间众人俱为平等没有谁比别人更加的高贵人呐一生下来就是平等的何必强要分出个高低贵贱?”

“蕊蝶你晓得么?这些个灾民本是良善。只不过是被世道逼的没有了法子……”

虽然李二每说一句蕊蝶就是重重的点头表示已经知道李二却是明白蕊蝶根本就不能理解众生平等的含义。

其实李二也不是要给蕊蝶灌输这些思想也知道她很难明白这些东西也不是要她明白的。

因为李二最是清楚尽管有很多地事情蕊蝶是不明白而且永远也不会明白。但是只要是自己说出来的事情她一定是会照做的。

并非是“可使蕊蝶由之而不可使蕊蝶知之”对于李二的言语蕊蝶实在是只由之而不知之。但凡是恩公的言语蕊蝶认为根本就不必去思考只要照做就是。虽然就是在做完之后蕊蝶也不明白其中所蕴含的深意。

根本就不必明白的!

对于这些李二感觉是个不错地开始毕竟蕊蝶能够听得进去以目前蕊蝶的影响来看绝对是个不错的进展。对于蕊蝶本人亦或是灾民而言会有莫大的好处。

只不过李二所不清楚的是蕊蝶之所以能够听得进去。并非是因为她真地认同这些个道理而是因为这些道理是李二讲出来的而已。就算是李二大言日从西出这样荒谬的事情蕊蝶也是同样的坚信不疑换做旁人就是说出再多的至理名言蕊蝶也不会听下只言半句地。

巧燕呢喃黄鹂频唤满地绽红遍山披翠山路两旁野花放蕊小水阴阳嫩柳芽新烟光淡淡日色熏熏春日已经是无可阻挡的来到。

天后愈的暖和。厚重臃肿地夹袄比甲再也穿不住的由于白昼的逐渐拉长灾民每日亦可以多行十里八里的路程。

因为气温的变幻许多的灾民开始害了疾患每经过一个比较寒意的夜晚。早晨起来时候便有许多人病倒那些个年轻力壮的情况还好些。至于老幼体弱者……

每日都有人倒下倒在迁徙地途中再也站不起来再也到不了梦想中的乐土。

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来的灾区开始爆大规模的瘟疫没有跟随出来的那些灾民只能眼睁睁地坐以待毙。

在那个时代由于卫生条件和科学技术的落后面对这样地灾难只有迁徙或者等死……

还好这些灾民的疾患大多是因为体弱的缘故再加上气温转变这个诱因素所引起的疾病虽然每日都有近三位数的死亡数字和灾区比起来已经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灾民的行进比不得军队很是杂乱无序生生的把队伍拉开了十数里的路程。

刘三嘏便是在队伍的最后走的筋疲力尽趁了歇息的间隙席地而坐卸下肩头上的七弦琴解开蓝布套子引商按宫奏出一曲大唐时候的《清平调》。

这《清平调》本是唐时诗仙太白所创为宫廷所喜特意的谱上曲目成为后世曲中经典。最是讲究个清和平静安神定心若是焚上一炉暖香捧了半盏热茶闻得这清平之调最是能够平心静气舒缓心境。

刘三嘏在这七弦琴上的功夫极高又擅长音律之学虽是在旷野之中随手奏出亦是能达舒缓伸展之意。

那梅香便在刘三嘏身侧五七尺之处如闻天籁一般的听了面上神色由忧虑而转为平静紧张焦虑的身心逐渐的放松不一刻的功夫竟然靠了老柳睡的熟了。

刘三嘏刻意的将调子放的更缓十分上心的轻拨慢弄最后一个滑音慢慢的抚出看那叫做梅香的女子已是闭目小息伸掌按住犹在颤动的琴弦……

琴音一住那梅香猛然睁眼好似在恐惧甚么可怕的物件一般惊骇的左右环视确信周遭没有什么危险之后犹豫了好半晌子方才小心的靠了过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刘大老爷能……能不能把这曲目再奏一回的哩?”

刘三嘏微微一笑也不言语手指再展奏的还是那《清平调》。

梅香十分受用不大的功夫竟然真的睡着了的嘴角微微翘起好似梦到甚么美好的事情……

可怜的人儿!刘三嘏心底一个叹息。

自打刘十三对梅香下黑手将她套进布袋扔在河水之中以后虽是为李二所救没有丢了性命却是性情大变的。

这梅香知道自己行刺李二为众人所恶唯恐别人暗中加害整日里不得安宁从来也不敢放心的吃食唯恐又被人毒杀。即便是睡觉也不得安稳不是梦见被人追杀就是唯恐别人在黑暗之中加害整日活在恐惧之中。

刘十三看的分明知道这胆小怕死的女人不久就要彻底的崩溃故意虚张声势的派人骚扰更加使得梅香寝食难安。

梅香已经陷入那种“受虐”的境地时常的自我暗示有人要加害自己。刘十三更是抓住了她的这个脆弱心理不时的吓唬她一下。如此一来不需要太多的时间这个可怜的女人就会在恐惧之中疯狂实在是杀人不见血的好手段。若是梅香就被这么折磨的死了也怪不得旁人因为刘十三确实没有再对她下手只是经常的表露出那种意思罢了。

每到黑夜之中梅香便是陷入恐惧唯恐阴影之中闪出致命的物件儿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要害自己但是那种强烈的自我暗示折磨着她已经是心力交瘁不堪再负。虽是感觉没有了什么生趣梅香这等女子实在拿不出自我了断的勇气正是那种对于生存的渴望使得梅香一直在忍受这种折磨。

作为一个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的女子生存下去是最大梦想不会考虑许多因为她只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女人。

几声夜枭鸣叫就能使得梅香尖叫狂缩在角落里瑟瑟抖动整个晚上心里只期盼着这黑夜赶紧的过去黎明赶快的到来。

刘三嘏偶然见到此般的情形大动恻隐旋即奏出那《清平调》舒缓梅香的心绪。

几日功夫梅香便是察觉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刘大老爷是这万千人之中唯一没有恶意的尤其是他缩奏的曲子最是能够安定人心。只要闻得那曲子便是能故忘却甚么致命的危险甚至能够安然入睡的。

在接下来的数日当中每当梅香陷入自己所营造的那种深深恐惧而不可自拔的时候每当梅香被这种死亡的恐惧折磨的要疯狂的时候刘三嘏便是奏响那《清平调》为其排解。

也只有在刘三嘏弹奏曲目的时候梅香才能够回复正常才能够感觉到生存的过程不是只有恐惧和无尽的黑暗。

接连的十数日下来梅香甚至能够克服心里那种对别人的恐惧甚至敢于和刘三嘏靠近说话了的。

在为梅香弹奏平心静气曲调时候刘三嘏的心情也是愉悦的只有在这个时候刘三嘏才能体会到一个女子对自己的依赖。

最为一个男子有个女子为之依赖从来就是种很美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那美貌如花艳丽无匹的耶律玉容所不能给与的正是因为梅香才使得刘三嘏认识到自己的价值。

男人和女人之间最最重要的不是容貌。

自有种温暖在这个同样温暖的春天在二人心头萌生成长。

梅香壮着胆子看了自己的脚尖小声说道:“刘大老爷真真的是巧手以前就是专一的乐师么?”

“我?以前?是呐……我以前就是乐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