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似笑非笑地走近易坤旁边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直接跟他挑明:

“我想,你一直弄错了一件事,我是说要你跟我成婚,也许诺过会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甚至以后也可以为你纳妾,但是你没有任何谈条件的优势,因为这门婚约的主导者是我,规则是由我来定的。”

她把他写的协议书放回他面前,“至于你的这些条件,我不是不能接受,是不想接受,听明白了?”

她没有打算做一个让人满意的妻子,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讨他欢心。婚事之所以一拖再拖就是她的志趣不在闺阁,她不想被婚姻困住自己,让自己变成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人,要不然她早就在这些年求婚的公子中挑一个出嫁,他们随便一个都比易坤更有优势。只是,玉珏也知道,凭她的个性,完成婚事只是她觉得这是一个既定的过程,她还是会继续现在的生活方式,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些家世相当的人,家中规矩必定繁多,玉珏不想被礼节束缚。成婚之后即使夫君同意,公公婆婆也未必这么开明,所以她一直不嫁。所以易坤列出的那些贤惠妻子该做的事,她没有时间奉陪。

易坤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轻易答应,拿出他的第二张纸:你不答应,我就把事情原委告诉殷夫人。

玉珏摇摇头,“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你以为,世上就只剩你一个男人吗?我既然能买到你,当然也能买到另一个,心甘情愿的人定是不缺,所以你的这个要挟对我根本没有用。”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不劳而获的好处肯定会有人接受的,甘心吃软饭的男人还不容易找吗,而且肯定会比易坤好应付,至少会乖乖服从规则。

玉珏早就想清楚了,她不缺夫君,但是娘缺一个女婿。她成婚之后,娘就不用为她的婚事担心,璃儿也可以定亲出嫁,不会被她这个做大姐的晚婚耽误。

殷家姑爷最重要的不是作为她的丈夫,而是作为杜绝大家闲言碎语的身份。

既然如此,她当然要找一个会讨娘欢心的人,愿意配合她演戏的人。这个易坤太容易动怒,绝不是省事的主,以后进了殷家的门,恐怕常会惹麻烦。

若不是看在他心眼不坏,至少不是什么奸诈狡猾之徒,她早就另寻其他人选了。

留着他,只是因为她忙着查探洪掌柜之事,又忙着把洪免带上道,没有时间去物色新对象。

如果现在不让他看清现实,只怕他以后继续提些无聊的要求,她不想以后多生事端。

为了彻底让易坤死心,玉珏满不在乎地说:“易坤,我们的婚约不是建立在感情之上,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双方互利互惠的协议。我不是非你不可,所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其实,就算有媒妁之言,玉珏也不会要一个自己不愿意的人,要不然她当年也不会坚持退婚不嫁杨家。再加上这些年的商场历练,玉珏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总不会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当然家人的感受她是很在意的。

玉珏的这番话有如当头一棒,把易坤打醒了,他的自尊心被打击得很彻底,也意识到这女人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但是玉珏对他越冷淡越无情,他就越想看到她动情的样子。面对强劲的对手才有斗志,易坤下了决心,他一定要得到殷玉珏的心,让她眼里为他痴迷,对他俯首认输,等她离不开他的时候再狠狠抛弃她。

玉珏以为易坤听完这些话会暴跳如雷,但是他没有,反而若有所思地沉默很久。

“后天,我们启程回苏州,在那之前告诉我你的决定,要么跟我走,要么你自由。”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简单的道理,玉珏当然懂。

易坤又在纸上写:难道那一吻,你无动于衷?

玉珏愣了一下,神色有片刻游离,但她很快就转用了某人的一句话:“只是嘴唇碰嘴唇而已,有何好在意的。”

那是很多年前,绮蕊为了让她顺利退婚而在大庭广众中亲吻她后用来使她释怀的。

玉珏说完,出去找刘清和洪免,留他一个人在房里。

易坤眼神阴冷,只是嘴唇碰嘴唇而已,原来他曾为之有过片刻心动的轻轻一吻,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很好,殷玉珏,你,我要定了。

易坤在心里暗自发誓,为达目的,暂且忍辱。

于是,在两天之后,易坤坐上了回苏州的马车,与玉珏面对面坐着,一路上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玉珏。

两个人都各自谋划自己的未来,都有自信一切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但是,未来的不可预知才是人生的惊喜和乐趣所在,说知道这桩在不平等协议之下达成的婚约,在以后会发生什么有趣的变化。

马车笃笃前行,车内一片安静。

玉珏突然冒出个念头,其实这易坤不会说话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在她耳边吵扰。

这未来夫君,她还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