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坤放开她,等着她的解释,谁知道玉珏没把他当一回事,整理一下衣裙坐下,把洪免叫过去继续教他看账目。

易坤呆愣着站在一旁,他活生生再次被忽视了,这女人,算她狠。

刘清似乎知道易坤的感受,知趣地把他拉走,“姑爷,还是别打扰大小姐了,你想知道什么我来慢慢告诉你。”然后把他拉进屋子里面,把院子留给玉珏和洪免,大小姐说里面太阴暗,才特地把桌椅搬出外面院子的。

易坤为了知道事情真相,自然乖乖跟着走,玉珏肯定是不会告诉他什么的,能从刘清嘴里知道点什么就算万幸。

一坐下,他就写:那男人是谁?

“他叫洪免,是洪掌柜的儿子。”

易坤又写:洪掌柜又是谁?

“洪掌柜是长安清月坊的掌柜呀。”刘清摇头叹气,这未来姑爷太无知了,这样不行,他一定尽快让他知晓殷家的大事小事。

再次听到清月坊,易坤开始有兴趣了,或许这是一个了解玉珏的好机会,于是他写下:清月坊,殷玉珏,所有事,全都告诉我。

反正他无聊,就当听听说书吧。

刘清一脸为难:“啊,那可就说来话长,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易坤一瞪,刘清说:“好好,反正你快要嫁进殷家了,是应该把殷家的事跟你说清楚。”

于是,刘清开始从小时候自他有记忆以来,对殷家四姐妹的成长和对殷家的所有了解都一一告诉了易坤,顺便跟他说明了洪免的事。

“其实大小姐当初一收到举报洪掌柜的匿名信,就已经心生怀疑,若是说洪掌柜以前是被同僚排挤,那他在长安不可能有新对手,因为大小姐把长安的事全权交给他负责,可以说他是一人独大。”

“这次来长安,一来是受洪掌柜之邀来证明他的清白,大小姐也想查出这个神秘的匿名人。二来嘛,就是被三位夫人逼着来找如意郎君的。”

“经过大小姐一番分析,她要我留意洪掌柜的家人,我就去深入调查洪家。”

刘清说起这事很兴奋,原来偷偷跟踪人、查探真相是那么刺激的事。

“后来终于查到,寄匿名信的人居然是洪掌柜的儿子。”

刘清当初还不敢相信,哪有儿子会诬告亲爹的道理,当他把结果告诉玉珏时,她一点都不意外,好像早就料到了。

之后,玉珏把洪免单独约出来谈话,才了解事情的来由。

原来洪掌柜只有洪免一个儿子,对他很看重,从小送他去私塾读书,后来有托人重金为他求得长安一个退隐的翰林学士当老师,一心希望他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洪掌柜的妻子卧病在床多年,丈夫每日忙着在面公干,儿子又在长安拜师求学。洪夫人只能一个人在家,只有奴仆日夜相对,长久的寂寞更让她郁郁寡欢,日渐消瘦。

洪免是个很有孝心的人,提过几次要留在家照顾母亲都被洪掌柜怒骂拒绝,洪免恳求他爹多点抽时间陪她,洪掌柜答应下来,却总是因为事务繁忙而忘记。

于是洪免又一次回苏州探亲之时,不忍心看母亲活在对父亲的思念中,想了个烂招,写匿名信给洪掌柜当时的东家,洪掌柜果然被辞退了。

由于洪掌柜是被做假账的罪名开除的,所以苏州没有老板愿意再留用他。于是他在家闲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好陪着夫人。洪免对爹满怀愧疚,但是看到娘脸上久违的笑容又觉得自己的做法虽然有悖德,但是顺了情义。

其实洪掌柜作为苏州首席帐房,能力是公认的,这些年的薪酬也够洪家下辈子衣食无忧的。所以洪免才放心地回长安继续求学。

后来,玉珏请洪掌柜出山替她执掌清月坊分店,洪掌柜会答应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多点机会与儿子相聚。跟夫人商量过后,才不辞长途跋涉的辛苦,与行动不便的夫人来到长安定居。

而洪免却误会洪掌柜是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才狠心不顾娘的身体,远路奔波劳苦。后来又见洪掌柜故态复萌,再次冷落忽视娘亲,才故技重施,以为可以让殷家辞退洪掌柜。

玉珏知道真相,被他对洪夫人的孝心感动,不过也明确告诉他,这样对洪掌柜很不公平。

在玉珏的劝解调和之下,洪免鼓起勇气向洪掌柜坦露心声,说出自己两次的错误之举,还说出自己很想学管账。

洪掌柜虽然原谅儿子的“诬告”,但是一时没办法转变观念,还是觉得儿子考取功名比较实在,不同意洪免弃从商,还说他不是管账的料。

洪免于是求玉珏给他机会尝试,玉珏才开始和刘清轮流教导他。

“其实大小姐从八岁就开始跟老爷学算帐,厉害着呢,我也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这洪免不愧为洪掌柜的儿子,算帐还是挺有天分的,大小姐教了几次,他基本就会看账本了。”

刘清不得不佩服他的快速学习能力,也许洪免是个下一个洪掌柜也说不定。

“大小姐看人的眼光很准的。大小姐肯用心指导的人,必定是可用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