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边疆小镇

一群身躯壮硕的外族男人追赶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姑娘,幸好她身形娇小,轻灵穿梭在人群中才没被追上。

绮蕊跑得快要断气,回头看不见追她的人了,刚停下来歇口气就被人围了起来。绮蕊哀嚎一声,这下完了,被捉回去不知道要受什么惩罚。

一个汉子上前抓住她纤细的手臂,绮蕊痛得呲牙咧嘴,用汉语叫骂着“混蛋,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那个外族男子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绮蕊笑着连连低头。心里却在咒骂:混蛋,她才不会乖乖回去接客当别人的泄欲工具。她很小就被拐卖到‘酒馆’,这里卖酒也卖色,其实就是中原的妓院。本来一直丑化自己的容貌掩藏得好好的,在妓院厨房一直当个下人。若不是有个变态的嫖客醉酒错进了厨房用水泼她,她的真实容貌才不会被萨娜瞧见。

绮蕊就想不明白了,明明萨娜开的‘酒馆’是专为他们族人服务的,他们不是认为女人长得壮硕丰满才漂亮的吗?萨娜为什么一定要她一个汉族姑娘去接客。反正绮蕊不想在这失去清白,她还想完成娘的心愿,存够钱就逃回中原去。

壮汉抓着绮蕊的手臂拖着她走,好像提着一只小猫一样不费力。绮蕊就这样被抓回了酒馆。

萨娜叫人用脚链把她锁在一个帐篷里,“这是以后就是你的小帐,这里很多汉人商队,他们会对你感兴趣的。我明天就安排客人来这,你可得好好招待他们,不然有你好受的。”说完就走了。

绮蕊气忿不已,抓起大饼大口大口地吃,一边吃一边想要怎么逃出去。吃饱有力气了,她使劲敲打脚上的锁链,还好只有右脚被锁着,双手还能自由活动。

她仔细看了一下身处的地方,她知道每个要接客的姑娘都会有一顶这样的帐篷,帐篷顶上飘扬着一朵红花,就是告诉别人这是卖色的营生。

绮蕊站起来,发现脚链的长度只能让她在帐篷里走动,而且帐篷里只有毛毡和一个水盆。如果到时候有客人,萨娜会根据客人的喜好送上酒和食物。

绮蕊有点不安,什么防身工具都找不到,要是真的有客人来,她真的要被欺辱了吗?她想来想去,终于决定先妥协,她摇了摇帐篷里的一个铃铛。过了一会,萨娜来了,“什么事?”这个铃铛本来是预备给客人随时吩咐的。

绮蕊装出柔弱可怜的样子,“萨娜,我知道错了,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招待客人,可是你看我这个样子,客人怎么会喜欢呢,你能帮我好好打扮一下吗?”

萨娜很高兴,“你能想通就太好了,你也知道我不会亏待自家姑娘的,钱财少不了你的。”

“嗯,钱谁不爱呢。”绮蕊一副钱迷心窍的谄媚样。

于是萨娜叫了另一个姑娘来给绮蕊装扮,绮蕊一看是以前就很友好的丽格娜,丽格娜来这时年纪还小,绮蕊一直把她当妹妹照顾。

“丽格娜,求你帮帮我好不好?”绮蕊知道她心地善良,是被逼无奈才来酒馆卖身的。

丽格娜很为难地摇摇头,“对不起了,我家人等着我挣钱回去治病,我要是帮了你,萨娜一定会把我赶走的。”这份营生虽然下贱,可是能很快拿到钱来维持家人的生活。

“那好,丽格娜,你帮我打扮吧,我还想托你一件事,我在酒馆附近的一块大石下摆了一个小木盒,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首饰,你去帮我偷偷拿来好吗?”

丽格娜点点头答应了,然后出去找绮蕊描述的大石,真的挖到一个用牛皮包裹着的盒子,马上又拿去给绮蕊。

绮蕊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些碎银子和一支发簪。银子是娘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回乡路费,可惜娘最后还是病死边疆。绮蕊把银子给了丽格娜,自己把娘留下的发簪插在头上。

“丽格娜,走吧,如果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千万别提这木盒,就说发簪可能是客人送给我的,记住了吗?”

丽格娜虽然听得不太明白,但还是点点头。

绮蕊静坐于帐篷里,掀起帐篷的一角,看着天色慢慢变暗,等待明天的命运。

她好希望永远不要天亮,这样那些猥琐的男人明天傍晚就不会来喝酒和‘消遣’。

绮蕊发呆到深夜就支撑不下去倒在毛毯上了,今天一大早逃出去被追赶跑了半个小镇浑身酸痛。绮蕊忍不住睡意,又想不出再次逃跑的计划。正在纠结着,就看到一个黑影闪了进来,绮蕊马上坐起来躲在帐篷边上,难道萨娜改变主意今晚就让她接客了?

但是绮蕊看了一下那人浑身黑衣还蒙着面,不太像商人。

那黑衣人看了绮蕊一眼,见她没有惊叫也没喊人,于是一心警觉地提防着外面。

绮蕊突然看到他腰间别了一个白玉麒麟玉佩,心里诧异,再打量那人身形也不似胡人壮硕,她小声用汉语问了一句,“你是汉人?”

易朗从缝里看到跟踪他的人走了另一个方向,刚要离去就听到有人问话。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果然是汉人女子,刚才匆匆一瞥没太注意还以为是个没长大的雏妓。

不过易朗没时间跟她套近乎,随手掏出一锭碎银子丢过去。他听手下的人说过,进了红帐是要付钱的,虽然他只是借个地方避避人。

易朗不再多做停留掀起帐篷要走,绮蕊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我不要钱,带我走。”

易朗厌恶地看着脚下的女子,不悦皱眉,冷冷说道:“放开。”

绮蕊摇头,紧紧抱住不松手,“不行,你带我走,不然我喊人了。”绮蕊看出他在躲避什么人了,心想他也不想惊动对方,所以才急中生智赌一次。

易朗考虑了一会,有人密报林副将私通外敌,他这次是跟踪林将军来这小镇收集证据的,刚才差点被识破,如果因为这女子打草惊蛇,以后再调查林副将就不容易了。

易朗抽出腰间一柄短剑,轻轻划一下就断了绮蕊脚上的铁链。绮蕊心里惊奇了一番,这就是削铁如泥的厉害武器吗?绮蕊知道自己缠上这人准没错,看他好像还挺厉害的。

易朗带着她离开酒馆范围,一直走到小镇外的荒地,然后就是望不到边际的大漠。

易朗吹了个口哨,一匹高大棕色大马奔了过来。绮蕊心生不好预感,紧紧牵住易朗的手臂。

易朗狠狠甩开她,“你干什么,我已经把你带出来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肯定活不了几天。我不管,反正我就跟着你了。”其实绮蕊还有另外的打算,虽然她一直想回中原去,可她从小就跟着娘在边境四处流浪,根本不知道回中原怎么走。这个人是汉人,他肯定会回家乡去的,绮蕊想到时候跟着他上路就好了。

易朗冷哼,以为她想索要钱财,于是又给了她一些银子,“看来同族一场,拿着钱滚吧,在这里你没有什么能威胁我的,我一怒之下杀了你也没有人追究。”

绮蕊知道他说的不错,但她看着他的眼睛就很肯定他不会那么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这般信赖。

“我不要钱,我要跟你走。”绮蕊坚决地再次申明。

“我去的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哪里?”

“军营。”易朗阴冷一笑,以为她就会打退堂鼓了。

绮蕊只犹豫了一眨眼的时间,抢过易朗腰间的短剑,解开自己的长发,一刀刀隔断,顺手一扬让发丝随风飘走。

然后她把短刀递给易朗,“这下可以了吧?”短的只到脖子的发根刺着她的后颈微微发痒,可她并不后悔。

易朗不说话,骑上马奔回小镇,留下绮蕊一个人。

绮蕊用手挥去马蹄扬起的风沙,气得要死,“该死的,说走就走,早知道我就不断发了。哼,我就不信没有你我就走不回中原去。人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她一边骂一边辨别方向。

这大漠四处都是一样的黄沙碎石,虽然以前问过来做买卖的汉人商队,他们说过是从小镇的北边来的。可是在这大漠,北边是哪边。绮蕊虽然生气又绝望,但她还有理智。凭她一个人,又没有水和干粮是走不出这大漠的。绮蕊无奈叹气,决定还是偷偷回小镇去,最好是能混进一个商队干活然后跟着他们走,最坏的结果就是被酒馆的人抓回去卖身。

绮蕊慢慢往回走,听见前面有马蹄上,一看是刚才离开的男子,那人在她面前停下,扔给她一个包袱,“换上。”

绮蕊打开布袋,看到一件汉人男装,她转念一想就知道易朗的意思。绮蕊脸上露出笑容,“马上换。”可她环顾四周,哪有地方遮挡。

绮蕊抬头,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请求,“那个,你能蒙上眼睛吗?”然后她从袖里扯出一条手帕。

易朗不作声,绮蕊当他默许了,走上前绑住他眼睛,易朗为了让她更安心还配合地转过身。绮蕊愣了一下,这个人虽然脸上冷冷的不爱理人但绝对是个好人。她快速地换上衣服,然后走过去帮他解开蒙眼的布巾,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易朗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又出现那种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怎么了,居然会对她妥协,可能是欣赏她断发的那刻果敢,也可能是被她不错的姿色吸引。不过再怎么说,他确信自己不会迷上一个人人均可占有的女人。

易朗把她拉上马,想到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

“绮蕊。”

“一听就知道是女人的名字,改叫齐慧,智慧的慧,意思是给我放聪明点,别惹出什么乱子。”易朗不容置否地吩咐。

“哦。”绮蕊在他背后做鬼脸,“那你叫什么?”

易朗不答,策马而去。绮蕊在背后差点摔下去,紧紧环抱住他。

两人离开小镇天才微亮,正午时分回到了军营。一名小兵马上恭恭敬敬上前牵马去安放。

易朗直往最大的一个帐篷走,王修迎上前:“将军,你回来了,怎么样?”

绮蕊睁大眼,这个人是将军,没想到无意中找了个大靠山。绮蕊四处打量,那这里就是汉人的守疆军营了。她一路走进军中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汉人,虽然都是男的。

“将军,他是谁?”王修看着易将军带回来的小伙子,眼里都是嫌弃,这么瘦小怎么对抗敌人。

易朗看了一眼,“以后就留他在帐里打杂,你盯着点。”

绮蕊听了心里不满,干嘛叫人盯着她,她又没什么不良企图。不过,她暂住在别人的帐篷里,不得不低头。

“好,那我安排他和新来的那十几个兄弟住在东帐中。”王修说,东帐是新兵的营房,每十五人住一个帐篷。

“不行。”易朗和绮蕊异口同声地说。

王修讶异,难道他安排得不对?

易朗假咳了一声,“这个我随身小厮,住进点方便照料我生活起居。”

“明白,那他和我住侧帐。”王修又说,左右侧帐是副将的住所。王修住在右边一侧,林副将住在左侧。

“不,在我帐里铺个木板,他就住这。”易朗为了保密她的真实性别,只好就近安排,再说了把她放在眼皮底下也好观察,毕竟还不知道这女人底细。

易朗遣退王修之后,开始脱衣服。绮蕊睁大眼,双手护在胸前,“你要干嘛?”之前还以为他是好人,难道她看走眼了,这个人也是好色之徒。

易朗**着上身步步逼近她,然后伸出手朝绮蕊背后伸去。

绮蕊把手悄悄摸出怀里防身的发簪,她想要是这个男人要占她便宜,要么她就扎死他,要么扎死自己。

易朗眼里闪过几分嘲弄,把绮蕊推倒在地,拿到她背后挂着的将军盔甲,他待会要去练兵,操练场上要穿得像个将军的样子才能威服士兵。

绮蕊有点尴尬,原来是要拿衣服呀,自己大惊小怪误会他了。

易朗嘲讽了一句,“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底细,装什么大家闺秀。”然后不理绮蕊反应,走出帐篷。

绮蕊一时没听懂他临走前的话,想呀想终于知道他说的意思。

“什么嘛,我的什么底细,他以为我是红帐里卖身的吗?我是在红帐,可我还没开始接客的,我还是清白的。他凭什么看不起我……”

绮蕊气得在帐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好像在解释给空气听。虽然和这个男的还不太熟悉,但绮蕊就是不想被他误会。

给读者的话:

对不起了,亲们,小关尽力还是没写得完,剩下部分明天晚上补上。新书《独宠冷宫疯后》3月写,大家勿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