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六字是师尊传下的根本法,你或者以为讲得是修炼之道,其实不然,那是者必备的心境,自古以来,便是生死两难之道,若畏生,则诸事不定,若畏死,也是诸事不定,生死之道便是之道,堪不透生死,怎么?”

“生死?我看得透啊。”

林达不解。所谓生死之疑,是炼气时必过的一道关卡,非生非死才能上体天心,这是基础功课。

“是么?”倾城侧过头,笑着望向林达,“你太聪明,少了执着,路行一半便能知难而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就如方才妖魔作乱之时,你欲上前除它,却知机而退,因为你知道一去九死无生,这不是畏死,又是什么?”

“这个…”

林达搔头,老老实实的言道:“不懂。”

送死和成就金丹有什么联系?林达弄不清楚。

“该懂的时候你自然就懂了。”

倾城笑了笑。

“好吧,既然我是朽木不可雕,就不劳倾城废心了。”林达叹了口气,又道:“师尊转世,你真的不担心。”

“不担心,这是师尊的机缘。”

“又是宿命论?”林达还是叹气,他发现,倾城变了,以前的倾城,就算是喜欢板着脸教训他,但那也是真情实性,而现在挂着缥缈笑容的这个师姐,却看得见而摸不着,她的整个人,虽然就在眼前,心却不知藏在了哪里,与其说话,让人有种无处着力的虚无感。

六年前,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小萝莉啊,自己当年为什么不知道珍惜!

就在林达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倾城忽然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

“师兄在召唤我们。”

“我怎么没看到…”正说着,却见华藏庵上空猛得窜出一支飞剑,再爆出宛若洪钟大吕般的鸣响声来。

这是峨嵋派的召集令,见此令峨嵋弟子速速集合。

“看到了。”

林达颇觉诡异的望了倾城一眼,不知道经此一悟,这位师姐的灵识已然强到了何种地步,竟能察机于先,金丹期可没有这般本事。

二人驾御着飞剑,来至华藏庵正殿广场,却见峨嵋七子中的宋襄子已在那处守候,见着二人,立即言道闻仲陈抟二位仙师有请,林达与倾城互望一眼,便随着宋襄子进入华藏庵正殿。

方一进殿,宋襄子便侧身恭立一旁,林达张目一望,见到一身黑袍及地,俊伟不凡的闻仲正立在大殿中央,而在他身后,则坐着一位长髯及胸,银发满头的矮胖老者。

那便是武当隐仙陈抟了吧。

上前几步,林达与倾城同时施礼。

“林达见过仲师、抟师。”

“倾城见过仲师、抟师。”

闻仲凝目一望二人,看到林达时,眼中神光隐现,再望倾城时,则是一愣。

倒是陈抟先开口说话了,他看向了倾城。

“你便是峨嵋山最漂亮的女娃子?果然不凡。”陈抟再深目一望,面上微现讶se,又道:“看你的步伐身姿,动静开合两相宜…,明明刚刚成就金丹,却有元婴期的灵识修为,稍稍点拨一下,就能炼成大挪移术了,千古奇闻、千古奇闻!”

说着说着,陈抟已然讶然起身,来至闻仲身边,举手便拍闻仲的肩膀,大声嚷着:“仲老哥你说是不是!”

闻仲微一欠身,陈抟便拍了个空。

回头盯了陈抟一眼,闻仲再望向倾城:“确是界的异数,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两位仙师谬赞了。”

倾城微微一笑,沉静如水。

“你小子就是林达?老岐门下的外姓弟子?也不错嘛。”陈抟又望向了林达,夸一句,接着便开始抱怨,“老岐怎么弄的,门下弟子修炼的时间越长越是不堪,这两个年轻人都比什么峨嵋七子有前途,真是没用。”

峨嵋七子的老大宋襄子便站在一旁,听了这话,顿时面上青白不定。

“咳!”

闻仲干咳一声。

“岐无甘的接引者,是你们二人中的哪一个?”

听闻此语,倾城林达二人均是一愣,继尔,倾城方要开口,林达却忽的踏前一步。

“是我,不知仲师有何吩咐?”

“哦?”

闻仲轻噫了一声,再开口言道:“你可知那照妖神镜,现在何处?”

照妖神镜,自岐无甘殒命转世后,便一飞冲天,不知去向,像这种超越品级的灵器,一般都自有灵识,主人一死,便藏于九天之外,任你是大罗金仙也找不到它。

“照妖镜啊…”

林达自语着,然后忽然一笑,“仲师,弟子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闻仲深深的看了林达一眼,言道:“但讲无妨。”

“不知师尊受袭时,您人在何处?”

听闻此语,闻仲神se未变,陈抟却是面容一肃,林达这一句,很明显,是在指责闻仲与陈抟,在岐无甘与敌搏斗,重伤受袭时不知所踪,待岐无甘殒命转世后,却是来至峨嵋逼问岐无甘拥有的神器在何处,这是大不敬的责问之语啊。

峨嵋七子中的宋襄子不禁神se一变,接着便斥责声出口:“林达,你怎可如此无礼!”

“哼,何为不敬?”林达冷哼一声,“我身为师尊的接引人,为他护住神器秘密,是不敬?大师兄,我看你是糊涂了!”

“林达你…!”

林达的直言辨驳,让宋襄子怒不可抑,若非是顾及两位仙师在此,恐怕早就出飞剑教训这个不知尊卑的狂妄小子了。

看到林达的这般强硬态度,闻仲却像是明白了什么。

“林达,岐无甘转世前,是否交待与你什么话了?”

“是,仲师,师尊说若是有人来讨要神器,就问他‘老子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