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444?”

林达左右顾盼,怀疑自己是不是寻错了门庭。

他现在身处一条极为清静的街道上,清静的有点诡异,青石板道左右两侧少有人家,即便是有那么一两户,也都重门紧锁,更为怪异的是,每扇门户前都挂着一个白灯笼,偶有微风拂过,纸灯摇曳,恍恍惚忽,让人心头平空的滋生出一股寒意。

无人的古道,紧闭的大门,摇摇晃晃的白灯笼,即便现在是日当正午,也有鬼气森森的感觉。

如果不是天有白日,朗朗乾坤,林达真会以为自己到了界的白日鬼门…稷墟。

偶尔有几人经过,也都是步履勿勿,低头垂目,生怕惊动了什么一样。

林达方才拉住几个人欲问路,被问者却神se惶然不已,以手掩口,无论如何也不说话。

不知道他们怕的是什么…。

林达刚下火车,便寻到了些处,以为能有个安身之所,没想到却遇见这种怪事,他不禁又是疑惑又是诧异,再度抬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大门户,那诡异的黑铁se大门上方,标注的门牌号,分明就是‘黄泉路444号’。

也是红玉口中她在吴州的老家。

会不会是老城区改建,给改没了?

林达掐着下巴在那考虑,不过,却又不像,看这两边的房屋样式格局,分明就是百十年前的老模样,改建也不会改成这个样子。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红玉又在骗人了。

林达摇头苦笑,心中腹诽不已,然而就在他抬步欲走之时,那黑漆大门中,忽得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

“小朋友,怎么不进来坐坐?”

声音悠悠闲闲的,又飘忽不定。

听到这个声音,林达脚步一顿,转回身来,却见黑门内的阴影中,一个满面胡子的大叔正笑咪咪的看着他。

此人身形极为魁梧,衣服紧紧的箍在身上,仿佛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双臂一震,破衫而出。

“这个,不太方便吧。”

林达有些犹豫。

“哈哈,没什么不方便,我看你的面相,和我一个旧相识很像,又在这门口看了半天,你不会就是她的儿子吧…,哎哟!”

胡子大叔忽的喊了一声痛,接着,又有一个人影自黑暗中走出,这人身姿袅袅,是个女子,短发齐耳,眼睛很黑很亮,眉目间有成熟的风韵,举止却甚是豪爽,那一掌拍在胡子大叔的后脑上,拍得胡子大叔呲牙咧嘴。

“妹子,干嘛打我?”

胡子大叔瞪起了眼睛。

“笨蛋!”

短发女子也不理他,扔下一句,迳自走到林达身旁,看着林达的目光,亲近而熟稔。

“看起来真是很像呢,你的母亲,是红玉吧?”

“是、是啊。”

林达愣了,怎么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被认出来,难道、难道眼前这个大宅子,真是母亲的老家?

“我是你小姨灵儿,那个是你舅舅傻魁,欢迎回来。”

这个自称为林达小姨的女子,态度极其热烈,拉起林达的手,就带他进了大宅院。

后面大胡子仍在不住的抱怨着:“谁傻啊谁傻啊。”

此后发生的一切,林达事后回想,总觉得有点恍惚。

自从他进了那个宅子以后,整个宅子好像活了一样,处处都是生机昂然,人头涌动,这个前后共有七进,跨阁二十余间,庭台水谢无一不有的大宅院,竟然处处住着人,他每到一处,都受到了非常热烈的欢迎,上至每个庭院的男主人,下至扫地的仆役,都非常非常兴奋的拉着他说话,弄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大胡子和这个灵儿小姨的引领下,林达在宅内游览了一番,最后,被带到了最深处的一个院落里。

这个院落极其清雅,几丛花木之后,延着碎石铺就的小路,隐约能看到一间竹屋的影子,竹屋后,又是层层叠叠的绿意,那是一片竹林。

灵儿小姨没有说话,只是含笑指指那间竹屋,林达移步前去,来到竹屋之前,轻轻的推开了门。

竹窗下,一个人影背对着他,正在挥毫泼墨。

林达看着这个人的背影,没来由得有了一种儒慕,像是晚辈见到了长辈。

他轻轻的凑上前去,静立在侧,仍是看不清此人的面容,然就在他正要开口,却见那人微微摇头,林达心中一醒,知道此人不愿他打搅。

于是,林达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条宣纸上。

只见那人落笔甚是凝重,每一笔都好像握着千斤巨力,而这一笔笔下去,却是写下了一个字,而且,这个字林达还感觉如此熟悉。

待那人最后一笔落得,林达脑中灵光忽的一闪,这个字,岂不就是仓颉八字符咒中的第二字,破!

刹那间,这个‘破’字的笔顺,每一笔的落法,都如同慢镜头一般,在林达脑子里回放。

林达情不自禁的用手指在空气中一笔一笔的写下,每写下一笔,空气中都留下了一道淡淡光痕,片刻后,这个足有六十四笔的繁复符字,已在空气中成形。

破字成形,威力便现。

现在,林达手中就像是握着一只将要爆炸的炮弹,巨大的、无处渲泻的毁灭性力道,如同一盆凉水般,浇醒了沉迷于符字奥秘的林达。

怎、怎么办?

林达面上顿有了惶急之se,他知道这个‘破’字威力非常,若是放出,恐怕会毁了这间小屋,这种行为可是失礼至极的。

“哼!”

忽的一声冷哼出现在林达耳边,接着,一只手,在林达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林达顿时再也拿捏不住这股力道,手头一轻,空中磨擦声响起,一股圆球状赤se光焰,顿时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