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看日出?”

林达不解,不明白这女孩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不过,易真声音中透露出的情绪,很平静,很空灵,甚至有点看透世情的感觉,这让林达颇为不安。

“你怎么了,易真?没事吧?”

“没事。”易真的声音淡淡的,“不能来就算了…。”

“不不,我能去,你在哪?”

林达心知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女孩子,特别是像易真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往往情绪非常敏感,一件小事的挫折,都足以让她们升华到生命没意义的地步,进而做出傻事来,林达可不想易真出事。

林达虽然和易真年龄相当,但他自小到大经历的东西太多太多,对人性的了解,远超同龄人。

那边易真说出了一个地址,是在海边,林达估算了一下时间,要易真等他半小时,再留了一张字条,免得红玉起床时担心,便急冲冲的出门而去。

新京市东侧临海,林达出现在海滩的时候,太阳刚刚冒出个头,时节虽是盛夏,但在这个时间,走在沙滩上,仍然觉得凉意侵体,林达快步疾行,左右四顾,终于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纤细的人影。

“易真?”

快步来到易真身旁,林达看到易真正出神的望着东方,神se迷离。

听到林达的招呼,易真回过头来,看着林达扑哧一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当然了。”

易真的笑容很开怀,这让林达放下心来,他左右看看,便也坐下,坐在了易真身边。

“多美啊。”

易真感叹着,此刻,东方天际,云海相接的地方,大海和云层都被染成了桔红se,半轮红日,正在悠悠闲闲的向上攀爬。

“每一天都有日出,每一天的日出都很美,我希望自己住在很高很高的山上,只看日出日落,看云聚云散,不为任何事烦恼。”

这种有出尘意味的话,似乎不适合易真这样青春少艾的女孩说出吧?

“易真,遇着什么烦心事了?和我说说吧,说出来就开心了。”

“烦心事?”易真歪着脑袋,似乎在仔细思考,“没有啊,我很开心,倒是你,你有什么烦恼呢?为什么不敢用真面目对人?”

“我?”面对易真清澈的目光,林达有些畏缩,“没有啊…。”

“还说没有?”

易真生气的撅起嘴,她忽然抬起手,一下摘下了林达的黑框眼镜,这动作很突然,林达与易真距离又是如此的近,林达一时没有防备,被易真得了手。

“果然…。”

林达的真面目,出现在易真眼前,那是一张俊俏至极的面孔,那双可以蛊惑人心的眸子,更让人心神为之一醉。

虽然不愿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但此刻被易真看到了,林达也没奈何。

“和小安说的一样,很漂亮的一张脸…。”

易真的声音很轻,她的手,轻轻的摸在了林达脸上,林达虽然觉得这么做不合适,但易真有些痴迷的精神状态让他不忍拒绝,而且,一碰之下,林达猛得感觉到,易真的手非常之烫。

“我和他们争辨了好久,我说你不是坏人,你不会骗我,他们不信,我跑了出来,想了好久,我决定找你来…。”

易真喃喃自语,精神迷离,林达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念头冒出来。

“易真?你在海边坐了整整一晚!”

“嗯,我想等着看日出…。”

林达探手,贴住易真的额头,滚烫!

这个傻孩子!林达的心宛如被狠狠的揪了一把,痛得有点抽搐,他急忙站起身来,想拉起易真,没想到易真站起后一个不稳,差点跌倒。

病成这个样子还看日出,你疯了!

林达想对易真大吼,但是看她精神焕散的可怜样子,却是吼不出来,只得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将她拦腰抱起。

林达显得颇为沉重的脚步,在沙滩上排成一溜。

“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精神有些迷离,易真认为林达要送她回家,在林达怀里拉着他的衣角,一个劲的哀求。

现在哪能回家啊,去医院才对。

林达叹气,只得宽言安慰易真,不回家不回家…。

两人渐行渐远,丝毫没注意到在他们背后发生的那一幕。

就在林达抱起易真的那一刻,暗地里有一双眼睛忽的一亮。

“就是现在!”

此声毕,此人张口吐出一根红se绳影,而他身边那人,也是袖中惨绿飞剑疾驰,便要向林达击去。

这二人正是李至善,与他的师兄黑西服。

两人潜伏在易真身边已有许久,易真离家出走,他们便在身后跟着,只盼着林达出现,好报上次失利之辱。

后林达果然出现,李至善大喜,正欲施杀手,黑西服却道要等了一等,看到林达抱起易真的那一刻,黑西服立即知道时候到了,林达抱着易真,在两样法宝的夹击之下,绝无还手之力。

事实也正是如此,如果林达在此刻遭到袭击的话,只能在他与易真一起死,或者是易真一个人死之间做个选择。

然而,就在绳影飞剑腾空之际,李至善黑西服二人却骤觉一阵压力降临,如同身堕泰山之下,身形为之一僵,而往常如同臂使的法宝,也是停在空中,便是再加催促,也是纹丝不动,且法宝周身黯淡无光,仿佛是遇着了天敌一般。

黑西服立时一惊,随即知道,有人暗中作梗,且这人极为高明,能无声无息的压制住他们的法宝,境界当高了他们二人不止一筹。

“哪个龟儿子在捣乱…!”

“住口!”黑西服喝止李至善的胡言乱语,心道这家伙简直是个白痴,这人的实力骇人听闻,极可能是元婴期的高人,一发怒就要了他们的小命,如此想着,他恭声开口:“是哪位前辈与我们为难?碧落红尘门人在此行事,望前辈高抬贵手,莫理闲事!”

抬出了自家门派的名字,想来只要是道上的人,一定会有所忌惮,碧落红尘毕竟是四大仙派之一,派中高人异士无数。

“哼!”

一声冷哼传来,声音虚无缥缈,近在耳边,却不知来自何处。

“区区两个旁系弟子,也敢自称碧落红尘,想当年碧落仙骑纵横天下时,也没想过自家的名声会被你们这么糟蹋吧?有空我倒要上那白玉京中,去问问那傅青衫,还要不要脸!”

“你这个龟儿子敢污辱宗主…。”

啪!

黑西服忍无可忍,一巴掌印在李至善脸上,李至善骤然师兄袭击,一下子慒了,难以置信的望着黑西服。

“前辈是哪派高人?弟子温道明,师承红尘十宗,家师祝红颜,不知与前辈可有渊源?此次出手袭击那林达,实因他骗我师弟宝物,不除他心有不甘,假若前辈与他有关系,那这个梁子就算是揭过了,今后温道明永不提及此事。”

黑西服恭敬的无以复加,没办法,绝对的实力差在那,这神秘人若是起了杀心,一个动念自己两人便要灰飞烟灭,偏这李至善还不知死活的叫嚣,今后可再不能与此人为伍,他绝对是个祸害。

“哼哼,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你师父是祝红颜?当年的泼辣小姑娘都开红尘宗门了?小气,记仇,心胸狭窄,哼,以她的品性,还敢教徒弟?误人子弟!碧落红尘真是无人。”

“不过你这小娃还算机变,本来想杀了你们两个的,还是算了,你们走吧。”

黑西服急忙恭敬一礼,连声称谢,拉起李至善便走。

“等等。”

那声音又现,黑西服顿时心中一惊。

“我保的是易真那个小丫头,至于那个什么林达,不归我管,记住了?”

“是是是!”

黑西服一迭声的答应,也来不及细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拉起李至善,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好尽快消失。

两人跑到自己的轿车里,又开车连奔几十公里,黑西服这才长舒口气。

“今天小命差点交待在这了。”

“师兄你刚才干嘛打我?”李至善却还委屈着。

“哼!打你是救你,你蠢的出奇,那人能叫出宗主的名号,很有可能是和宗主同一辈的高人,就你和我?弄死咱们,他们那辈高人就像碾死两只蚂蚁!他还敢把师父叫成小姑娘,还知道碧落仙骑,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说起来,他究竟是谁?他说他是保护易真的,那么,就和易家有关,莫非,易家有什么来历不成?”

黑西服这才后悔知道自己的莽撞。

“他不是说了,只保易真不保林达,我们还可以找机会杀了那小子。”

黑西服听了这话,斜眼瞅瞅自己的师弟,还真是复仇之心不死啊,不过,李至善说的也对,神秘人最后的那句,很明显是这个意思。

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小心点吧,这段时间不要妄动,过两天师父可能要来新京,到时找她老人家出马,当能一击而中。”

“师父要来?”

李至善大喜。

“只是有可能,这一期巡查使的责任,有可能落在师父身上,落在师父身上的话,师父有可能来新京,你不要报太大希望。”

“是、是。”

李至善却是早就乐开了,只要师父一来,杀那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