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良娣她怀了您的骨肉,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良娣一命吧!”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反应精彩万分。舒悫鹉琻先不说太子如何,就看这良娣吧。

墨染直接愣在当场,大张着嘴,惊愕万分。一愣之后,连忙看向引淑,急切问道,“引淑,我什么时候……”那迫切的样子倒有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喜。

“良娣,几日前您突然昏倒,秦御医来给您诊脉,说是有几分像喜脉,只是时日尚短,他还不能确定。叫奴婢不用给您说,免得您空欢喜一场,说等半个月后他再来给您确诊。不过经奴婢这几天观察,良娣您确实是怀了身孕,不管是饮食习惯还是作息时间都跟往日大不相同……”

引淑的话宛如晴天惊雷,轰隆隆的在以墨的脑海中炸开。脚下一个踉跄,有着头晕目眩之感!

胸口像是压着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此时她也不知道她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下意识的抬眸看向李宸煜,见他像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惊住了,愕然的站在那里,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摸样。瞬间,胸口像是被人插了把利剑,血淋淋的,刺啦啦的疼。疼得她忍不住的留下一滴眼泪来,怔怔的看着低落在手背上的泪水,自嘲的笑了笑,师父说的没错,在爱情面前,即便是她也会变得脆弱不堪。

这回太子爷是真的错愕了,墨儿是在哭吗?刚才那个是眼泪吧?墨儿是真的在哭啊——哈哈哈……想到这里,太子爷放声大笑,谁说墨儿不爱他了,谁说他这些年都是一厢情愿了!看,那眼泪就是墨儿爱他的证明!

听到他兴奋畅然的大笑声,以墨转身离去。狠狠闭了闭眼,这回是真的该死心了……

太子爷大笑之后,对赶来的靴公公招手,吩咐道,“将这女人关起来,好生看着,别让她死了。”

“是。”不用太子爷吩咐,靴公公自是会好好将墨良娣保护起来。要知道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太子爷的第一个子嗣,不管是男是女都是龙长子龙长女。靴公公欣喜得差点跪在地上给老天爷磕头了,老天爷开眼了啊,太子爷终于有后了。

以墨浑浑噩噩的走出王府,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要去何方?只知道不停的往前走,希望前面的这条路是通往一个没有忧伤没有烦恼的地方。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文喏着一身沙弥僧服,站在小巷的出口默默的注视着她。她苍白着脸色,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知觉的一路往前,空洞的双眸不再是神采熠熠,灰蒙蒙的眼珠子像是布满死气。眼底明明是惊痛,可她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文喏的心一阵阵的绞痛,任由两行清泪从眼窝沿着脸颊顺流而下……她不会哭,那就让他带她哭好了。

他深深的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那份执着的痴恋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她心痛,他的心比她更痛。他在心里默默的向佛祖祈求,祈求佛祖不要为难于她,祈求佛祖不要在她前进的道路上布满荆棘,祈求佛祖还她一片光明宁静的天空,让那些烦恼忧愁哀伤通通都远离她……如果佛祖应允,弟子明清愿减寿十年。

当看到那个令他羡慕又嫉妒的男子从王府里出来,追着倩影而去时,他黯然转身离开。佛祖也许是真的听到他的祈求了吧~勾了勾嘴角,露出如莲花般纯洁灿烂的笑容。只要她一切安好,他的天空便永远都是晴天!

她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是累了,停下脚步,当看到满山遍野的枯枝桃树时,她才反应过来,这里已是京城郊外的千元桃花庄。当年她来这里时,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着,映得半边天空都霞光无限,美不胜收。如今白雪皑皑,枯枝遍野,破败寥落的景象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伸手折下一截枯枝,百感交集的看着干瘪的芽孢处,等寒冬过去,春风袭来,这干瘪枯涸的芽孢就会重新容光焕发,开出最娇艳美丽的花骨朵儿,严格说来,她们是不同的。她的心已死,即便是用甘泉玉露来浇灌,它也不会再活过来。

李宸煜一路尾随在她身后,她走他便走,她停他便停,无论她去天堂还是地狱,他都会无怨无悔的跟着她陪着她。见她停在树下,眉宇间的凄凉惆怅浓得像滴在水中的血化都化不开,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欣喜激动瞬间被惶恐掩盖,疾步走过去,伸出双臂,紧紧将她搂住,闻着熟悉的气息,语声带着轻颤,“墨儿,怎么了?”

没听到她的回话,他也不急,双臂将她的腰身紧紧圈住,压着她的娇躯紧紧贴上他,直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他的心才稍稍安稳些。用脸颊亲昵的摩挲着她耳廓后白嫩的肌肤,嘴唇若即若离的轻啄着粉嫩精巧的耳垂,轻声解释道,“你要相信我,除除了你,我对着别的女人都硬不起来,就是给我下**都没有……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碰、呃?,绝对没有和她上床。”话出口的时候,太子爷心虚的顿了顿,然后赶紧改口。他是真的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和墨染上床。不过搂搂抱抱啥的,还是有的。毕竟这三年他都将墨染当成是他的墨儿,平时楼楼小肩,摸摸小手肯定是有的,不过他可以发誓,绝对是仅限于摸摸小手楼楼小蛮腰之类的,连个嘴儿都没亲个。

“墨儿~你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你忘了……当年,你骑着马死活要出宫去救文喏那个小白脸,我怕你一去不复返,气急了就想以死威胁你,哪知被母后知道了。她气急之下扔出封印砸到我脑袋,然后就把我砸失忆了……”说道此处,太子爷又做怨妇状的埋怨起来,“说起来还是怪你,要不是你抛下我去找那个小白脸,我也不会气得失常……太医说了,我是选择性的失忆,大脑受伤后出现自我意识的保护,然后潜意识的将我心中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事和有关的人给抹去……”

对于他的喃喃之语,以墨如若未闻,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桃木枯枝上,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不曾有丝毫变化。面上虽平静无波,可他心里是怎样一片惊涛骇浪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失忆了吗?那年那日那晚,她回到皇城,看到的洞房花烛,也是因为失忆了所以才……是吗?她该相信他吗?

以墨在犹豫,在迟疑,受过伤的人总是会更加小心翼翼。只凭他的只言片语,她就该相信他吗?万一这又是一个甜言蜜语的陷阱怎么办?

李宸煜扶住她的双肩,转过她的身子,双手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他的目光饱含深情,温柔得似能溢出水来,“墨儿,记忆没了,可感情还在,爱你已经成了本能,这份爱已经深入骨髓融入灵魂,即便是轮回转世,它依旧陪着我。想要我不爱,那就只有敲碎我的骨头,打散我的魂魄。”他垂下头,虔诚而珍惜的吻上她的唇,轻吻如蜻蜓点水,却带着他对她的所有感情,“墨儿,我这么爱你,你忍心要抛下我吗?墨儿,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们以后都好好的……”

以墨缓缓闭上眼,压下心中那股悸动,平复心中一道道波澜。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没有犹豫,没有迟疑,轻声回道,“晚了。”没有丝毫赌气成分。

是啊,晚了。虽然这一切都是误会,可情是真的,殇也是真的,这颗伤痕累累的心不会因为一句误会就变得完好如初。爱过痛过之后,她对爱情已经存了敬畏之心,这辈子都不想再与‘它’有任何瓜葛了。

以墨推开他的手,满脸疲惫,“我累了,不仅身体累了,就连心也累了。”

在她推开他的瞬间,李宸煜就慌了,从未有过的惊慌,从未有过的惶恐。颤抖着手,死死抓住她的衣角,想要抱住她,却又怕惊了她,怕她说出他这辈子最害怕听的话,“墨儿,怎么会累?心怎么会累呢?不会的,不会的。你只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所以不想原谅我,放心,我一定会证明的,我一定会证明我是真的爱你,我一定会证明我是真的没碰过那个女人,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知道,你听见那贱婢说墨染怀孕了,你伤心得都哭了,我都看见了……墨儿,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气伤心了,所以才感觉到累。墨儿,我送你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就不会累了。走走走,我们回去……”拉着她的手就往回走,一副‘这一切都是场噩梦,等醒来就雨过天晴’的摸样。

他一意孤行且又死皮赖脸的样子,看得以墨咬牙切齿,愤恨的甩开他的手,“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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