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亲临,众位佳丽都始料不及,反应过来之后纷纷整理衣裙襟带,势必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太子面前,只盼能让他一见倾心,直接封了太子妃才好!

可惜,再美的女人在咱们太子爷眼里都是堆森森白骨,看都不看一眼。

“太子殿下,大选快开始了。”

太子殿下性子乖戾,后宫的宫妃们敢跟他说话的少之又少,除了何贵妃任淑妃就只有云昭容了。

染云是燕皇后的贴身女婢,还没成为宫妃之前,除了伺候燕皇后就是照顾太子殿下。太子曾经大发脾气,将自己的母乳扔进了蛇窟,后来便没有哪个嬷嬷有胆子近他的身,燕皇后心疼儿子,便将染云调去东宫照顾了太子几年。

染云对太子向来是敬畏参半,但更多的是属于母性的慈爱,说句大逆不道之言,她是真的把太子当自己亲生儿子般疼爱。

染云见对面一个胆小的嫔妃被太子喜怒无常的狠戾给吓得脸色青白,便忍不住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沉寂,“太子殿下,第一轮是由齐修容、碗昭容考验各位佳丽们的琴技,如果您有兴趣不妨留下来看看,如果看中可心的人儿,直接点了便是。”

李宸煜好似听进了染云的话,散漫却又冷锐的视线在殿中佳丽们的身上一一扫过,随后沉吟半响,在众位佳丽殷勤期盼的目光中淡淡的吐出一句话,“‘琴棋书画’中先考‘书’吧。”他家媳妇就只擅长这个。

以墨闻言,微微抬头,不着痕迹的瞅了太子爷一眼,略带赞赏。

太子爷接受到他家媳妇赞赏的眼神,顿时酥麻了半个身子,飘飘欲仙鸟~

染云不明所以,琴棋书画是必须考核的项目,先考和后考又有何关系。可太子都亲自开口了,不得不打乱起初的安排,吩咐宫人将琴撤下去,另一批宫人迅速的摆上笔墨纸砚。

‘书’一项考得简单,可却也最难,字如其人,看其笔下字也能大概了解她这人的性子。

三十二佳丽各显身手,半盏茶的时间不到,纷纷停了笔。

不用两位九嫔娘娘一一查看,自有宫人将佳丽们的字表起,然后供各位贵人观看修真岁月。

当看碗昭容看到第一幅字的时候,面色顿时古怪,太子爷则是毫不留情面的大笑出声,“哈哈,有谁能告诉本太子,这是什么玩意儿?哈哈……这是毛毛虫吗?”笑得前仰后合。

在太子爷的带动下,殿中娇笑声此起彼伏,众人都纷纷笑开了嘴。

那位被笑的佳丽面色羞红的站出列,“回、回太子殿下,是、是万福金安。”声音带着哭腔,如若蚊吟。

她不说还好,一说好些女子们都顾不得矜持,轰然大笑了。

那位佳丽脸皮薄,在大殿之上被人如此嘲笑,既委屈又羞愤,骄纵的性子让她想要喝止,可对方不是太子就是皇妃,她没有哪个胆子,屈辱之下,掩住脸哭着跑出去了——

“啊!来人啊——曲小姐跳河了!”

殿外的侍卫轰动起来。

殿中的笑声戛然而止。

突然的沉寂像是浓雾阴霾压在众人的心头,而此时却听太子殿下散漫的语声在殿中盘旋。

“啊,这姑娘怎么这么小气,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佳丽们齐齐垂首,只觉一阵阴风从衣襟处灌入,遍体生寒!

大选还要继续,不可能因为一位女子不堪羞辱跳河就停止了。

与那位曲小姐的字相比,蔡家三小姐的字‘飘若游云,矫如惊龙’。碗昭容含笑点头,“笔势委婉含蓄,字体遒美健秀,处处透着平和自然。”

“太小。像蚂蚁!”太子爷随意一句点评让碗昭容婉约得体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她忙看了眼蔡雪慧,就怕她受不了打击也跟着跑去跳河了,可见她依旧浅笑吟吟,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不由大松口气,赶忙招呼着宫人去取下一位佳丽的。

郁香容自幼跟父亲读书写字,一手梅花小楷写得那叫一个端丽秀美,就连以墨看了都是眼前一亮。

太子爷淡淡瞥一眼,砸吧砸吧嘴,“还行!”

碗昭容如释重负,终于挂起灿烂的笑颜,一个劲儿的夸赞,“恩恩,郁小姐这梅花小楷写得真叫一个好,除了当今燕太师,本宫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将梅花小楷写成这般……”

再来下来就是以墨的字了,宫人刚表起,太子爷就夸张的惊呼,“啊!这字好,这字好。体势劲媚,骨力道健,清健遒劲;笔法精妙,笔力挺拔,结体严谨。好好好!这幅甚得本太子的心……”听他如此夸张,以墨满头黑线,站在众位佳丽中间,脸色黑了一半,眼里的冷刀子直直的飘向李宸煜。

知其因由的郁香容忍不住抽抽嘴角,就连染云也控制不住的抹了把额上冷汗。

其他不知情,虽觉太子殿下有些激动,可也能理解,毕竟这平安公主写的字确实不一般,隐隐有自成一派的趋势。

就连何贵妃看了她这一手字都忍不住道出一声‘好’。

以墨后边紧接着是冯雅,对于冯雅的字,太子爷看都懒得看,冷言道,“太大。”心太大。

被太子爷这么一搅合,只第一坎儿就剔除了十二位佳丽,看着这数字,吓得任淑妃和何贵妃手颤了又颤,要不是染云竭力阻止,太子爷差点一溜儿的全刷下去,恨不得只留以墨一个人才好。

宫中的太子妃大选如场闹剧,宫外却风起云涌绝世神兵。

京中小巷的一处暗宅,男子裹着一件深黑的披风,宽大的披风将他从头到脚都包裹了起来,只可见脚上一双深黑的流云官靴。男子谨慎的看了看四下,在确认无人跟踪之后才转身进入巷子敲开后门。

后门早有领路的下人等候着,见着来人也不开口询问,在他看见黑袍人打了复杂的手势后才躬了躬身,随后领着黑袍人进了庭院。

庭院景色别致,满池的睡莲此刻含苞待放。池塘旁建有一座精致雅亭,亭子四角飞檐挂有银铃,清风拂过,清脆悦耳的铃响飘荡在荷池上方,别有一番清雅风致。

亭中一男子扶手立于石案前,他背对而立,看不清容貌,可只见背影便觉清艳,一袭雪白锦衣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如瀑的青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束了起来,他微微垂头,发梢散落在肩头,有些凌乱却别有风姿,宽阔的背影挺拔坚韧,好似青松……他面前的石案上放着笔墨纸砚,手下那张宣纸上是绘了一半的《睡莲清风》图。

他一手负在身手,一手执笔,一笔一划,认真而谨慎的勾勒着图的边缘,从笔下的走势以及轮廓来看,他画的好似一位女子,一位站在池边眺望的女子。

黑袍人停在雅亭外三米之处,“三爷。”

“恩,来了。”男子并未回头,依旧专心致志的绘着他手下的图,“宫里的情况如何了?”

“回三爷,宫里正在为太子选妃。”

“哦?选太子妃?”男子语气微顿,口气带着些玩味,“都有哪些女子参选了?”

“太子妃大选的第一轮过后,只留下了二十位女子。这二十位女子分别是蔡相大人家的三姑娘,蔡雪慧小姐;冯大人家的姑娘冯雅小姐;郁少傅家的闺女郁香容小姐。柯大人之女,柯倩小姐;云泽王之义妹,霓裳公主……雷霆王爷之女,平安公主。玉尚书之女玉青……”

“平安公主?”男子轻笑,他执笔沾了沾墨,“在民间,这平安公主的名誉可不好。”

一旁给男子研磨的青衣小厮也笑着开口,“是啊,奴才昨个儿上书轩给爷买砚台还听了不少传言呢。说那平安公主长得不仅凶神恶煞,五大三粗,且还满脸麻子,满嘴黄牙。粗鄙不堪,低俗不显……凶残暴掠,心狠手辣……是个连鬼见了都退避三舍的主儿。哎~这样的人物也能入围,宫里的娘娘们莫不是眼瞎了不成?!”

男子又是一声轻笑,透着温和,“不是宫里的娘娘眼瞎是宫外百姓心瞎,她既然能与蔡家小姐郁家姑娘这等人物并肩,又岂会真长得如传言那般凶神恶煞?”

青衣小厮点头,“也对,传言一般都不可信。就如他们说主子您一样……”他这话是若有所指。

“呵呵,是啊,传言是不可尽信。”男子眉眼带着暖笑,温雅亲和,他满意的手笔,兽纹墨绣的衣摆划过一道浮空的痕迹,甚是洒脱。

青衣小厮倾着身子去看男子的画作,当看着画中的女子时,惊得张大了嘴,“主子,您、您……”他颤抖着手指指着画上的女子,难以置信,“她是您您、您喜欢、喜欢的女子吗?”

男子并未回答,不过笑容却愈发温和淡雅,“怎么样?她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可是……”青衣小厮蹙眉,“骨子里头着股冷漠强势,不适合做主子您的伴侣。”

“哦?那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做我的伴侣?”

“温雅端庄,能母仪天下的女子!”

清风拂过画作,画面上的女子,赫然便是以墨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