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礼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发呆。

匣子里的东西狠狠的撞击着他的心房,脑子里像被人灌了铅一样,沉重而又意识模糊。

虽然做了好久的心里准备,但真的看到那些东西,还是承受不了这打击。

回首往事,初见氏时,她就像一朵纯净得白莲花,清脱俗,像误入凡尘的仙子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可如今呢,贪婪自私,精于算计,阴狠歹毒,不守妇道……

所有肮脏的字眼几乎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真的想不出她还有什么优点。

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他怎么也想不通透。

穆礼狠狠的拽着头发,拼命的摇头,好像将那些不好的字眼从脑子里摇晃出去,仿佛这样氏又能变回以前那个纯洁无心计的少女。

“三爷,吃饭了。”屋外传来小丫环的呼喊声,紧接着就是敲门声。

穆礼不理不睬,任由小丫环喊哑了嗓子。

就这样,他一人在书房中坐了一天,其间换了好几位丫环小厮来喊门,他均未理睬,包括知琴在内。

不知为何,氏未来敲门。

屋子里的光线渐渐黯淡下来,直至完全没入黑暗之中。

天黑了。

当再次有丫环来敲门时,穆礼终于起身将门打开。

小丫环以为他不会再门,正准备离开时。忽然见门被打开,本能的吓了一跳。

“三爷,奴婢这就去给您备饭。”小丫环忙低身行礼。

“不用。”穆礼轻轻摆手,声音嘶哑。

而后他径直绕过小丫环,往玉笙居东屋走去。

走得很慢很慢。

每一步似乎都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以往只要片刻功夫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而后站在东屋的檐下发呆。

东屋内亮着灯,窗户上有着隐绰的人影,依稀能辨出是氏的。

穆礼的心又是一阵绞痛。

“三郎,怎么不进来?”在他发怔之际。氏柔软甜腻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抬头。只见氏站在灯下浅笑。

笑颜如花,若当时初见。

穆礼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年少之时。

过了半晌,他才回神过来。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台阶。

氏掀了帘子。请他进屋。

进屋之后。氏将屋内的丫环婆子们都尽数屏退出去。

她不是傻子不孬子,何况还做贼心虚,今日穆礼反常的表现已经让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可能要向她摊牌了!

从当初迈出第一步开始。她就曾想过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样早,重要的是她目的并未达到。

要是真的达到目的,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幕。

她不甘心!

穆礼坐下之后,氏亲自为他倒了热茶,温声问道,“三郎,今日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儿?为何一天都未吃饭?”

穆礼看着氏俏丽的面容,心如刀割。

他好像将她狠狠痛骂一番,再揍一顿,最后再将她赶出家门,像她这种女人就该这样待她。

可是真的面对她,骂人的话出不了口,更无法动手去打她。

“三郎,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咱们二人夫妻这些年,还有什么话儿是不能说的。三郎,有心事就对我说说吧,也许我能替你分忧呢。”氏在他身旁坐下,极尽温柔的劝道。

沉默半晌后,穆礼将眼睛看向他去,十分艰难的说道,“你……你收拾收拾,明日回娘家住些日子吧。”

“回娘家?为什么?”氏脸色顿时发白,声音一抖。

她不相信穆礼真的舍得赶她回娘家。

回娘家就意味着被休弃。

休弃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十分清楚。

“你心里清楚。”穆礼哑着声音回她。

“我不清楚,三郎,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儿做得不够好,以至于要让你这般对我。我知道最近这段日子,有许多对我不利的传言,但我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一道理,一直未理会,也未向多说什么,难道你竟然信了那些谣言不成?

三郎,我的为人如何,别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三郎,你不能这样狠心……”一把拉了穆礼的胳膊,泣声道。

看她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穆礼心又软了。

氏可没错过他的表情变化,见他有所心动,又哭着继续道,“三郎,我嫁你十三年,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给了你,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替你生下儿子,但琳姐儿可也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呀……”

她开始回忆这些年与穆礼相处时的甜蜜美好片段。

穆礼沉浸在美好

的往事里,往日的幸福一幕幕涌上心头,原本就不够坚定的心防渐渐垮塌。

就在他差不多要点头答应不赶她走时,知琴忽然撩了帘子进来,大喝一声,“氏,你就别再演戏了,你做得那些肮脏龌龊事够恶心了,别再来欺负三爷。”

“知琴!”穆礼轻轻呢喃。

氏见知琴忽然闯进来,面上寒霜顿染,沉声喝道,“知琴,这可是我的屋子,未经通传就擅传主子的住处,你可知罪?”

知琴冷笑一声,根本没将她的话当一回事,而是看向穆礼,问道,“三爷,您可知当年氏为何忽然非让您将我收房?”

“为何?”穆礼忙问。

当初氏的解释是希望他能多几个子女。

可看她当时的表现却又不像是心甘情愿的,倒像是被人逼迫一样。

但她不承领有人逼迫。他也只得作罢。

“知琴,给我滚出去,休要在那儿煽风点火胡言乱语。”氏气得差点儿吐血,语气**的,并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她好不容易要说服穆礼了,却被知琴打断。

而且知琴接下来还要说她所做的坏事,这哪儿还能忍啊?

“知琴,你说。”穆礼却对知琴轻轻点头,不理氏的吼叫。

知琴看着氏轻轻笑了下。

笑容有些得意。

她对穆礼道,“不瞒三爷您。当年那件事氏被我逼迫的。只因……只因我一直十分仰慕三爷您的才学和为人,所以……所以就想着能伺候照顾您,别无他求。

但氏嫉妒心极重,虽然我和知书几人是她的通房丫环。但她却不愿意让我们伺候三爷您。担心我们会抢了您的宠爱。

机会却来了。氏有一回和一个男人私会时恰好被我撞见,为了封口,她只得答应我所提出的条件。伺候三爷您。

氏特别恨我,开始暗地里害我,在我的吃食中,所服用的药物中,都被她下了各类慢性毒药……”

“知琴你个贱人,竟敢这样来害我……”氏忍无可忍了,张牙舞爪向知琴扑了过来。

她这样子与市井泼妇无二,没有半点儿才女的温清。

穆礼轻轻摇头,对氏道,“你将东西收拾好,明儿一早我会派人送你回去。知琴我们走,我想去看看珍姐儿。”

说着,他就牵了知琴的手,双双出了东屋。

氏软软的瘫坐在地上……

半夜时分,有丫环来找穆礼,说氏寻短见了。

“三爷您去瞧瞧吧,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一般女人惯用的伎俩,没想到夫人她竟然也用这样老套笨拙的办法。三爷您还去瞧一下吧,万一真的出了事,反而不好对家人交待。”他本不想理会,但知琴还是劝他去玉笙居看看。

“嗯,我看看去。”认为她说得有些道理,他只好起身。

去了东屋,氏已被人救下,正躺在**哭喊着,说不要别人救她。

雪白的脖子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勒痕。

他不敢再去睡,强撑着双眼,守了她一夜。

第二日一早,也不客她乐不乐意,还是将她送回了家。

面对家的疑问,穆礼这样答道,“她十分相信家人,眼下正好府中也不忙,就送她回来住些日子,过一些时候我就来接她回家。”

他想过些日子再向家人摊牌。

父可是他的恩师,有些话真的说不出口。

“好好。”对穆礼的为人,家人是相信的,不疑有他,接受了氏。

穆义举家去了西坊县,氏又被送回了娘家,偌大的定远侯越发显得冷清起来。

糟心的事情也算是暂时告了一段落。

只是还没有清静几天,又有烦心事寻上门来。

再次有媒婆上门来要为穆锦晨说亲。

而对方依旧是胡铭。

穆锦晨不知胡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京城这些名门千金小姐,无论是谁都比她温柔贤淑,为何独独看上她。

她比较紧张父母的想法,让红绡随时注意父母亲那边的动静,要是拒绝那最好,否则她可要出来反对的。

对胡铭,她真的没有兴趣。

胡家再次上门提亲,宁氏也讶了讶。

几年前曾经拒过这门亲事,还以为胡家人已经死了心呢。

不过,这回宁氏倒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要考虑考虑再说。

等晚间穆仁从翰林院回来后,宁氏就对他说了这件事,屋子里只有夫妇二人。

“敏敏,你如何看这门亲事?”穆仁问道。

宁氏温声道,“玉郎,我一直对古伦比较看好,希望他能成为咱们的女婿,亲上加亲这可是最好。但我曾听圆圆说过,表兄妹成亲并不好,可能会影响后代,故我又犹豫了。

对胡家,我真没什么好印象呢,玉郎,你怎么看?”

之所以没有直接拒绝,是因

穆锦晨已经十四岁,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想听听穆仁对胡铭的看法,而后再做决定,不能因为她对胡家的成见而让女儿错失一段好姻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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