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

天刚蒙蒙亮,几许晨光透过落地窗帘,稀稀疏疏的洒进来,隐约间透露着朝晨蓬勃的生机。

艾米带着两个老妈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热水盆,拿着帕子,看见唐子琳竟然睡在那个黄金打造的大笼子里,两个老妈子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哎呀!小姐!您怎么能睡在这种地方,这简直就是……”张妈两手一抖,差点连盆子都端不稳,赶紧将盆子放到桌上,颤巍巍的便冲了过去。

“小姐,这可怎么使得?老爷夫人在天有灵……”王妈哀呼了一声,也跟着冲了过来。

两个老妈子都是唐家的老人,从小看着唐子琳长大,从小到大,唐子琳的衣食穿行,都是这几个老妈子一手打理,对这些无儿又无女的老妈子来说,二小姐唐子琳就像是她们的亲生女儿。

而且唐子琳为人谦和有礼,所以就连唐家那几个爱碎嘴的老妈子,也对她喜爱有加。

曾经被人奉为掌上明珠一般捧着的二小姐,如今被关在囚笼里,两个老妈子又惊又怒,也是急了眼。

“唐痕怎敢这样对待小姐……”张妈红了眼眶,顿时老泪纵横,想到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孩,如今像宠物狗一眼,被人将尊严践在脚底,关在笼子里,好不心酸。

艾米也红了眼眶,悄悄地抹了一把泪,拿出钥匙将铁门打开,两个老妈子赶紧弯下身,一左一右将唐子琳从囚笼中扶了出来。

“张妈,王妈,你们怎么来了。”唐子琳看见两个老妈子,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分。

“作死的唐痕!”张妈悄声怒骂了一句,皱眉道,“他让我们来伺候小姐更衣,没想到小姐竟被他关在这种地方,若是老爷夫人泉下有知……”

说到这,张妈顿感失言,赶紧捂住了嘴,打住了还未说出口的下一句,老爷夫人已经被唐痕害死,如今旧事重提,岂非是揭开伤口?

屋内四人都愣了一下,沉默良久,唐子琳勉强笑了笑,将这尴尬沉默打破,开口说道,“看到两位妈妈安好,我也放心了。”

“唐痕这个畜生,牲口养的都不如,唐家待他恩重如山,他竟然恩将仇报!小姐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如今却被这般糟践!”张妈咬牙切齿的骂道。

“就是下了那十八层地狱去,也不得超生!”王妈又补了一句。

听了两个老妈子的话,唐子琳思索一番,忽然抬眸,看着两个老妈子,作势便要跪下,“二位妈妈,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两位妈妈是否垂怜,肯帮帮我。”

话音刚落,两个老妈子面色大变,赶紧将跪了一半的唐子琳扶起,道,“小姐,有什么话你尽管吩咐,何必如此?”

“小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一定会帮你。”王妈开口说道。

一旁的艾米见状,接过话茬,替唐子琳将话说出,“二位妈妈,小姐的意思是想要夺回唐家,可是光凭我和小姐二人,势单力薄,所以想要求助二位妈妈。”

两个老妈子一听这话,顿时陷入沉默当中,如今的局势,就算是瞎子也能看的清,唐家早已沦陷,彻底落入唐氏姐弟手中。

唐子义下落不明,唐子琳虽有唐家少夫人之名,却被关在这里,跟囚犯无两样。

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做下人的,求的不就是一个安稳度日?这种时候,谁还敢伸脚来趟这趟浑水?惹一身燥,一个不小心,或许还会连累家人。

况且跟着唐子琳,那根本就是毫无胜算,若是有几分胜算,那还能舍命一搏,而如今这形势,唐子义行踪不明,生死难料,唐子琳被囚禁于此,连基本的自由都没了,还谈什么报仇?拿什么夺回唐家?

就算是押赌下注,那也要有赢的希望才行,如今这形势,胜算渺小的几乎为零,谁敢下这赌注?

明知前方就是万丈悬崖,存活的几率仅有百分之一,谁还敢闭眼纵身往下跳?

看到两个老妈子既没矢口拒绝,也没开口答应,唐子琳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她微微一笑,执起两个老妈子的手,笑道,“二位妈妈,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且当没有听过这番话吧。”

她不怪两个老妈子,人都是贪生怕死的,更何况是两个老妈子,两个老妈子虽然在唐家当了几十年的下人,但终究和她非亲非故,说白了,只是两个领工资干活计的下人。

她凭什么去要求别人向她一样,这般苦大仇深,拿命去和唐氏姐弟拼死一搏?

“小姐……”张妈叹了口气,“人越活年纪越大,胆子也就越小,小姐,你别怪张妈,张妈胆子小,实在不敢和他们姐弟作对,他们姐弟的手段张妈是见识过的。”

说到这,两个老妈子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眸底瞥见了胆颤与心惊。

自从唐痕夺取唐家少主之位,如针的狠辣手段,唐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也正是如针想要的效果,杀一而儆百,对于下人,如针要的是他们的畏惧,对于掌管唐家的下人,如针采取的是“铁腕手段”。

她要人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她要这些下人,无人敢存半分异心。

“小姐,你别怪我,如针实在太可怕,王妈已经没几年好活了,胆子早被吓破了,是真的害怕。”王妈叹了口气,低下头。

“二位妈妈,我不为难你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换做是我,我也害怕。”唐子琳幽幽的叹了口气。

如针那样一个女人,谁不害怕?就在唐子琳大婚当晚,如针用计,逼唐世钊立下那份遗嘱,而后夺取唐家大权,有人屈服,自然也就有人不服。

那些不服的人,据说死的很惨,唐世钊训练的四大杀手,只有如刀一人为了唐家尽忠而死,死的时候据说浑身都是弹眼,找不出一块好肉,最后伏在唐世钊的病床边死去。

部分家老质疑那份遗嘱的合法性,结果遭到如针当众剥皮烫肉,在众人面前被活活烫熟而死。

还有一些下人,因为不肯低头就范,有的被逼吞针,有的被推入如针命人建造在西院的“万蛇坑”,遭受万蛇噬身之苦,不得善终。

一些忠于唐夫人的老妈子,和一众丫鬟女仆,全被推进如针建造的马场,等待她们的,是服了催|情|药的上百匹大型种马,有的被活活踩死,有的则是惨遭畜生马匹暴虐而死。

死状如此凄惨骇人,唐家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人间炼狱,经此,谁还敢存有半分异心?一个个的胆子,早被吓破了。

如针不信鬼神之说,她的手里早就捏了无数条人命,即便是再多上几百条无辜人的性命,她也无所谓了,杀一个人是杀,杀一百个人也是杀,既然开了头,就没有理由半途而废。

这样一个残暴嗜血的女人统治着唐家,唐家一众下人也都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二位妈妈不必担心,我不强求你们,你们若是害怕,且当今天来这一趟,没和我说过话便是,我绝不连累你们。”唐子琳开口说道。

两个老妈子不说话了,许是被吓怕了,也不敢再开口搭腔,只是点点头,一脸的惶恐不安,默默地替唐子琳梳着头。

见此情形,唐子琳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何时,她才能从如针手里夺回唐家,重掌唐家大权。

到时候,这些惶惶不可终日,受尽如针暴统的唐家下人,也可一同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