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琳的眼角已经渗出了泪珠,唐痕看着她的样子,也实在是不忍。

唐子义是唐子琳的亲哥哥,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要她杀了自己的哥哥,不论是谁都下不去手。

“算了,阿姐,别为难子琳了。”唐痕叹了口气,也是于心不忍,“子琳,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不!!”唐子琳一时间有些慌张,因为她从唐痕的眸底看到了一丝失望的神色,她好不容易才让唐痕对她如此信任,绝不能功亏一篑,“我答应,唐痕,我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真的,为了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愿意。”

“哦?弟妹你答应?你可要想清楚,他可是你唯一的亲哥哥,你真的下的去手?”如针有些意外,饶有兴趣的看着唐子琳,“你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弟妹,你若真的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你可要考虑清楚。”

这件事,不管唐子琳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如针都可以看一场好戏,唐子琳若是答应了,如针更高兴,可以欣赏一场兄妹相残的人间惨剧,如果唐子琳真的把唐子义给杀了,那倒替如针省了不少事,如果唐子琳杀不了唐子义,但是能让他们兄妹撕破脸彻底闹翻,如针也是乐见其成。

“我考虑的很清楚。”唐子琳咬了咬牙,伸手接过那把瑞士小刀,对身边的丫鬟云儿吩咐道,“云儿,打个电话去白家,帮我联系唐先生,就说我要见他,和他单独见面。”

“是。”云儿应了一声,这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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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唐家下人打来的电话,唐子义立刻便答应了唐子琳独身赴会的邀约,这是他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唐子琳邀约,唐子义不可能不去。

只是唐子义并不知道,这个妹妹要他去的,是鸿门宴,从一开始,唐子琳就抱着杀心。

亲兄妹相残,这种人间惨剧让如针乐见其成,如针恨不得搬个小板凳,嗑着小瓜子在旁边看着,仔细的欣赏着,任何精彩的画面都不错过。

不过无所谓,尽管如针没法子看最新的现场,但是如针一早就派人悄悄地在VIP包厢内安装了摄像头,那时候,包厢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如针的双眼,唐子琳是忠是奸,到底会不会真的为了唐痕而动手杀自己的亲哥哥,如针和唐痕都能清楚明白的看见。

唐子义依照电话里说好的要求,一个人开着车就去了唐氏集团名下的锦江大酒店,唐子义没有带下人,就连新婚妻子白安娜都没有跟着一起,唐子义确实是独身赴会。

来到VIP包厢的门口,外面居然守了两个保镖。

“唐先生,不好意思,请把您的枪交给我们暂时保管。”两个保镖拦在包厢门口,看样子唐子义身上带着枪是进不去了。

唐子义愣了一下,不知道妹妹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让他带人,还不让他带枪?难懂,三年不见,自己的亲妹妹会反过头来害他?唐子义不相信,那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好妹妹。

不过,唐子义还是不肯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害他,他也不相信他的亲妹妹会害他。

接过唐子义递来的手枪,两名保镖这才让开一条道来,将包厢的门打开,道,“唐先生,请进。”

唐子义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一贯的沉默,抬脚走了进去,走进包厢,果然只看见唐子琳一个人,他三年未见的亲妹妹,就坐在他的面前。

唐子义看着唐子琳,唐子琳也看着唐子义,两兄妹都没有说话,三年未见,彼此心中都积累了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诉说,也不知是不是想说的话太多,真的见了面,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两兄妹看着彼此,却沉默了,相见无语,欲语泪先流。

她看着唐子义,多想扑到哥哥的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哭着告诉哥哥,他走了这么久,她受了太多的委屈,让哥哥帮她报复,让哥哥替她出气,可惜,现在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可以赖在哥哥怀里撒娇的小女孩。

她看着唐子义,直到两个人都红了眼眶,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蓄起来,却都在强忍着那想要痛哭出声的冲动。

从小到底,唐子义从来没有哭过,也没有为谁红过眼眶,哪怕是在西院受训期间,被李云龙罚跪,一天一夜不吃饭,光着膀子,挨着鞭子,唐子义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可是现在,这个一辈子都没有哭过的男人,居然红了眼眶。

唐子义看着妹妹,他知道,离开的这三年,J市发生了什么事,唐家发生了怎样的巨变,而他的妹妹,遭受了多大的打击,经历了多少的痛苦,他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把妹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告诉她——“傻丫头,别害怕,有哥哥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一切都太晚了,他离开了整整三年,这三年的时间,足够把一块天然的璞玉,打磨到光滑,也可以让当初那个眸光清澈如水钻般的小女孩,现在拥有一双深谙世事的双眼,就好像她是一只活了三十年的狐狸。

可是她今年才二十一,她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她的眸底却泛着狡黠的光亮,就好像她已经是一个活了三十年的女人。

唐子义心中泛疼,他的妹妹,这三年来,一定受了不少苦,匍匐在如针姐弟脚下,苟且偷生了三年,他的妹妹,怎么可能过得好。

都怪他,怪他这个当哥哥的,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当初他曾信誓旦旦的说过,他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一点委屈,可是他却把自己的妹妹仍在J市一个人活了整整三年,让她落入仇人的魔掌,被仇人肆意玩弄了三年。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未发一言,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却都流下了眼泪。

终于,唐子义率先打破了这僵持了整整十分钟的沉默,朝着唐子琳的方向走去,想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子琳,我回来了……”

“别过来!”唐子琳忽然站起身来,警惕的望着唐子义,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极度危险的陌生人,而不是她的亲哥哥,“别动!站在那里别动!!”

“子琳,你怎么了?我是哥哥……”唐子义有些迷糊,急切的朝着唐子琳走过去,一把将妹妹拥入怀里,想要安慰这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就在这时,慌乱之中,唐子琳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瑞士小刀,刀尖隐隐泛着寒光,“噗!”的一声,刀尖刺透唐子义的腹部,刀身瞬时间整个没入,直直的埋进唐子义的身体里。

鲜红的血如同地狱的挽歌,在兄妹之间逆流成河,唐子义瞪大了双眼,无法置信的看着唐子琳,他的亲妹妹,他唯一的亲人,居然真的想要他的命。

从一开始,唐子琳就打算要他的命,所以才会在包厢门口就让保镖没收了唐子义的枪,今天的相聚,只是一场鸿门宴而已,赴宴的是唐子义,设宴的却是他完全信任的亲人。

“噗通!”,唐子义双膝一屈,两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跪了下来,他抬起头,嘴角带着意思凄恻的惨笑,眸底满是受伤的表情,“子琳,你在怪我么?怪哥哥这三年来都没有好好保护你,是么?你恨我,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