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冽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坐起身,靠着背后的垫子,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楚倾淡淡道:“连哲和连杨已经被拿下,城外的贼匪首领也被抓住了三个,带你伤好之后,直接回京向王爷述职就好。”

尧冽不由地怔愕地瞪了瞪眼睛,俊眉也下意识地皱起,“你是说连家……连家已经被拿下了?”

楚倾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走到桌案前,执笔写了张药方,尧冽却拧紧眉头看着她,问道:“是谁出面拿下了他们?苏姑娘可有告诉你,那些人早已与贼匪勾结在一起,所以……”

“笃笃……”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继而有人推门而入,正是去煮粥的苏姌和陆文钦一起进了屋。

见到尧冽醒来,陆文钦与尧冽无声地点了点头致意,而后对楚倾道:“姑娘忙碌了这么长时间,想来也困了,姑娘赶紧歇着去吧,这里有我和苏姑娘在,尧将军不会有事。”

尧冽不由得把目光又转向楚倾,“你一直都没休息?”

楚倾道:“无碍。”然话虽如此,经陆文钦这一提,她还真的有些困了,便又轻叹一声笑道:“时辰还早,那我先回去休息一下。”说罢,将写好的药方交给陆文钦,又仔细交代了几句,而后离去。

三人目送着她离开,尧冽却始终皱着眉头,看了看苏姌又看了看陆文钦,忍不住问道:“我昏迷的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傅姑娘方才说连家父子和那些贼匪已经被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姌看了看陆文钦,两人点了点头,而后苏姌缓缓道:“今日一早,府中的大夫发现你中了毒,他们全都没有办法解毒,无奈,我只能向王爷求助,只是,我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她。傅姑娘替你解了毒之后,又问了我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决定引蛇出洞,再将其斩杀。

我们设计将连哲抓了起来,而后让陆将军假扮成连哲,混入了连府,再借与贼匪商量追杀我们为理由,骗得他们的信任,将他们引入到傅姑娘事先布置好的困魂阵里,而傅姑娘则假扮成是你,骗得所有人都说了实话……”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侧身

她说得轻悄,可是三人心里却都明白,这件事看似简单,却危机四伏,万一在把他们引到阵法里之前就被他们识破,又或是被他们察觉丝毫端倪,以连杨的老谋深算,绝对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尧冽道:“是谁让她来处理这件事情的?连家的事固然着急,那也可以等我醒过来之后,再行商议也不迟!”

看着尧冽对楚倾的关切之意,苏姌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淡淡道了句“你们慢聊”,而后不急不慢地退了出去。

尧冽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陆文钦道:“她怎么了?”

陆文钦浅笑着道:“从我和姑娘到了这里之后,就没见苏姑娘歇了一下、合了一下眼,听山庄里的人说,从你们被救下进了苏立山庄之后,她就一直不肯离开你的房间,一直跟在身边贴身照顾着。看来,她是真心关心你。”

尧冽淡淡一笑,却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丝毫笑不出来,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堵着,让他十分不自在。

苏姌的身份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然也正因如此,他的心里才会如此矛盾。

就在两人无声沉默之时,苏良快步进了门,“启禀尧将军,京中来人了。”

尧冽有些疑惑,这两天他一直昏睡着,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情况,不由地又向上坐了坐,道:“什么人?”

苏良到:“是十六卫大将军,聂逸。”

闻得“聂逸”的名字,尧冽下意识地拧了拧眉,“聂逸?他来干什么?”

苏良道:“他们来把抓住的那些人全都带回去,据说……据说是奉了王的命令……”

尧冽又是吃了一惊,“这件事王已经听说了?”

苏良用力点点头道:“老爷和老将军那边已经传了书信回去,把伯阳府的情况跟他们都说了一遍。尧老将军的意思是,让尧将军先在此养好伤,至于连家那些人由聂逸护送回京,回京之后,王和王爷自会亲自审问,绝对不会轻饶了这些人。”

尧冽点了点头,背上的伤隐隐作疼,然而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勉强着下了床,道:“那便有劳庄主让聂逸进屋一趟,有些事情我要亲自交代一番。”

苏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没过多会儿,一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快步进了屋,年轻俊朗,一袭藏青色的劲装,外面披着灰褐色的披风,一见尧冽便躬身行了礼。

尧冽连忙摆摆手道:“聂将军无须多礼,我只是有件事想要托付聂将军。”

聂逸剑眉一挑,道:“尧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来。”

尧冽道:“这里是苏立山庄,是苏家的山庄,可是聂将军也知道,若是让连家背后的人知道此番连家会这么轻易被拿下,是因为有苏家的帮忙,今后苏家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所以……咳咳……”

聂逸会意,沉沉点了点头道:“聂逸明白,尧将军尽管放心。临行前,王和王爷已经交代,此番见到了尧将军,一定要代为转告尧将军,这件事急不得,他们自会派人想办法处理。至于将军,只需要把自己的伤好好养好即可。”

尧冽下意识地抬眼撇了撇窗子,只见后窗那里有一道身影一晃而过,显然方才是有人在偷听他们谈话。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还要有劳聂将军回去代为转告。”说罢淡淡一笑。

聂逸的脸色也跟着稍稍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既如此,那末将就不打扰尧将军休息,先行回去了。”

尧冽点头以应,目送着聂逸离开,并未说什么挽留聂逸的话,尧冽心里再清楚不过,璃王和决王殿下决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耽搁了。

苏良站在门外将尧冽的话听在耳中,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浅笑,摇着头缓缓走开,道:“尧冽……倒是年轻有为,有勇有谋,只是这大小姐和珏王殿下的婚事是王亲口御赐的,这……”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摇着头沉沉一叹,颇有些惋惜之意。

大月城一片沉寂,却在这沉寂背后暗藏着滚滚波浪。

“你说什么?”夜已经深了,莫府内却突然传出一声厉喝,吓得前来沏茶的下人浑身一颤,连忙把手又缩了回去。

莫如寂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地烦躁,练练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而后问面前的黑衣人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黑衣人垂首沉声道:“秉大人,伯阳府出事了,尧冽和薛峰一起去了伯阳府,暗查那边的贼匪一事,结果连杨这个老糊涂竟然意图伙同那些贼匪对尧冽不利,想要杀了尧冽,结果尧冽没死,他们自己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眼下已经被尧冽的人设计抓住,属下只怕……只怕他们凶多吉少。”

“这是什么意思?计算尧冽抓住了他,为何不派人立刻去救?”

黑衣人为难地摇摇头道:“救不了了,王……王已经让聂逸连夜去将人带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