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钟娘在一边帮青翾铺床铺,青翾在窗口抬头望月,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少主,您可以休息了。”

“噢,我知道了,你自己去休息吧,别当我那么娇贵。去吧。”

“是,少主。当下还是冬末,夜里冷的很,您早点休息。”听到钟娘的话,青翾点了点头,挥着手让她自己去休息了。终于,一个人清静了下来…

在这样平静的夜里,青翾眺望着远方,透过那些灯红酒绿的喧哗,她的目光似乎飘到了更远方。

远在凤霏的花朝,沐将军府的门前冷冷落落,或许是刚下完雪的缘故,青石上的白霜更显得清冷了。

入夜十分,一顶藏青色的小轿子随着轿妇,远远走来,走至沐将军府门前,停了下来。

久等在门前的老公公见轿子来了,连忙去扶那人,只见一个发丝有些凌乱的男子仓惶的走下轿子,面色苍白,目光无神,呢喃着“我儿的…灵位,在那?”

这落轿之人,不是柳眉,又是谁!

“公子小心脚下!”老公公搀着柳眉,瞧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双目的红血丝满布…想来是为大小姐之死才会如此吧!

“我儿…我儿……在哪里,我要见她…她的”,“公子,公子!咱先进屋,休息了今晚,再拜祭小姐吧。”老公公原始照顾柳眉起居之人,见到公子落魄如此,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叙了,实在太心疼了。

“我儿…不!我现在就要见到她!”哪知柳眉这么一吼,又提了口气,硬是撑着身子往沐家祠堂跑去。

什么男训,什么夫戒,他柳眉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就是不能碰他的女儿!

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就这没了。

一纸轻书,告诉自己:殷王沐青翾在赴任之途上,遭遇不测。于相思县内,葬身火海。

“我的儿,你死的好冤!!!你就这么不要爹爹,抛弃爹爹走了吗!!!——”

长夜,柳眉长跪在沐青翾的‘灵位’前,痛哭不止,这一哭便是没玩没了的两天两夜,谁也劝不住。

柳眉痛苦着,思念这女儿儿时种种不能自己,却不知,本应该‘入土为安’的某女,正在花楼中与一群酒色之徒,共竞花魁儿郎———冰瑚。

不同于昨日,青翾看着被鲜花装扮的采薇院内,那浓浓的胭脂味已被花香驱散,楼中男儿也不在穿着的那么露骨,偶尔只是向着某个俊俏女儿郎抛媚眼…

青翾淡笑看着这一切,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昨晚自己已经思量好了计划,只要不出差错,大概在七天之内,自己就会荣登西明凰位。将这个乌烟罩气的废国,重新改造。

抿了一口清茶,看着花公笑着走上舞台,听他频频的说着他家冰瑚的好。青翾听着也是附和着点头微笑,其实听着也差不了多少。冰瑚出身大家,只是流落风尘。面上冷若冰清,实际上有那个男儿家不希望得到妻主的专宠独爱?呵呵,冰瑚虽然存心不小,但也配得上自己!自己本就狂妄,配一个轻狂的男儿之心,更是天作之合了!又有什么不妥呢?

青翾便想着,就听花公在请冰瑚献艺了,回神,青翾看着舞台上的轻纱帷幕拉开,一身宝蓝色的冰瑚向舞台下众人点头行礼,准备弄音。

暮然间,冰瑚瞥见了他头上的钗……那不是自己送他的那只‘冰蝶梦’么,果然,很配他今天的打扮呢!青翾暗自赞道。殊不知,他是为了配她的钗才穿了一身蓝衣…要不然,花楼里的公子配人,哪有着蓝衣的!

玉指流光,一拢蓝衣,银纹云袖,席地而坐,一男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果然是西明第一公子啊!”不仅有人赞叹道!

“真是如天仙般的可人儿啊~!”

“不知道,花落谁家呢!哈哈哈~~~”

看客们嬉笑着听曲,不免有些酸味,一旁的青翾听到那些污秽的字眼时,眉头促皱了一下,又很快散开,看着台上弄着箜篌之人,独自欣赏他的完美。

冰瑚演奏的是凤首箜篌,它不似笛子那样小家子气,也不如古琴那般笨重,就如同冰瑚本人一样。即优雅,又汇聚着灵气之物,将冰瑚那岫玉冷梅的气质,诠释的很完美!

青翾喜欢,喜欢完美的东西,也喜欢完美的人,冰瑚是如此,浮影阁也是如此。

一旦喜欢上,就要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这就是青翾对完美的保护,也是禁锢。

一曲绝响奏完,冰瑚起身,退在一旁。只看花公公走上台,说着那些台面上的话。青翾听着,淡笑,这不过是花楼里的手段,在将人卖出之前的最后一刻,再讹上一笔。不过,青翾倒是不在意,反正自己今天应该带够了钱!

“现下,就请各家小姐出价吧。”花公的那一套说辞结束后,重头戏才开始!

“两百银!”一个十分富态的女子戏谑的笑着,哪知那富态女刚说完就有人接话“我出五百两!”,一个目光色色的女子盯着台上的冰瑚,一直没有松!

“诶!那不是陆家的小姐么?她都这月纳了三个侍郎了…”

“你知道什么!陆家小姐可是欺负人的主,白天纳侍郎,晚上就会折腾死的!冰瑚公子随了她,那就惨了!”细细碎碎,不少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能出五百两纳一个花楼的男儿,出手也是够阔气了!那是,就算是小户人家的男儿,五百两也算是厚礼了,可是,冰瑚只是一个花楼男儿。这名声传出去,不好!

“呦,这不是海岩妹子么!怎么,也看上了我的冰瑚?”一声爽朗的笑声,卫乾带着几个侍子迈步走来。不少人一见她就低下了头,心想:这才没戏了,这卫乾可不是好惹的主!

也有不少抱着看戏的心情之人,瞧着卫乾带着新侍郎而来,不免觉得今晚这戏真不枉来看一场!百年难遇啊!

“呦,卫小姐,您可是来的稍晚了~”花公赶紧捧出笑脸迎接着贵主,“晚了么?小蹄子可有是有主了?多少价啊?”卫乾满不在意的坐在空位上,细细的长眼扫过在场所有的女人。哼笑了一声,觉得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人物,那就好。

“五百银,刚出的价。”花公笑着回答。卫乾不以为然,伸出一个手指“一千银。”,这话说的花公眼前一亮!立马笑开了眼…

“一千银,卫乾小姐出价一千银!还有没有出更高价钱的?”花公巴不得有人再出高点价,果然,就是有人特地来送钱的。(青翾:闭嘴,没看到我家瑚儿那要杀人的眼神吗!没看见我在掏腰包么!)

“五千银。”淡淡的一声,不到一秒钟,青翾就被全场的‘杀气’包围!咳嗽了量身,那起茶,品了一口,自由若无的说道“好香的茶,不过不懂茶的人,始终品不出你的滋味。可惜了……”

“小…小姐……”一旁的钟娘瞧着场景,不免为自家少主捏了一把冷汗。

“怎么了?我说什么了?”青翾装傻问“大伙看着我干啥?难不成,今晚也打算卖我的**么?”

寒恶……

“小姐,您刚才说要出五千银买花魁儿郎的今夜。”钟娘提醒道。

“噢…”青翾似乎忽略了数字一样的回答了一声。回头笑问卫乾,“你能出多少?”

“一万两!”卫乾看着这么从未见过的女子,她是从哪里来的?故意来搅局么!一万两银,是自己极限了!她能吗?为了一个花楼男子!

“多你十倍。”卫乾话音刚刚落,青翾的呻吟就闻声而道。立刻大堂里,更加安静了。

多十倍,比一万银多十倍!那不是十万银了!?好大的手笔!就是西明太女要拿这笔钱也不容易吧!这个出手阔绰的女人,是谁?!!!

“十万白银,有人比我出的价更高吗?”青翾轻笑,问道。

“呵呵…沐,沐小姐出价十万银,还有…还有要出价的吗?”花公此时已经有点不敢相信了,十万白银啊!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个沐小姐,是什么身份的主啊!!!!?

连卫乾这个土霸主都敢惹,又出十万白银买冰瑚**,这个花公嘴里的沐小姐,是什么人?此时,大家都不敢出声,看着青翾和卫乾,一个谈笑自如,一个面如猪肝…

“没人出价了?呵呵,花公,那冰瑚今晚,就是我的了吧?”青翾似有若无的说了一句,花公好半天才回神,连忙点头连连。

“钟娘,银票。”

青翾抽出钟娘手中一沓厚厚的票子中的一张,清楚的展示给所有人看,明言:大家伙可看清楚了!这秋字家的银票!总所周知,秋字家银票是目前买卖交易中最广泛,流入市场最多的银楼字号。拿着这任何一张银票去兑钱,都能拿到钱!请花公验一验。

说完就将银票全部交付,看的花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想着:大户人家啊!只是冰瑚的**而已,就是十万白银!!

“来人,请沐小姐和公子入上房!”花公笑着,看着在簇拥中被送入‘新房’中的那对‘新人’。

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家冰瑚终于寻了一个好人家,钱财虽然丰厚,但要能将这丰厚送与冰瑚,也算阔气了。诶,冰瑚,今夜过后,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