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岁末年初的第一场雪悄然来临。

“吱”的一声,红玉推开了房门,看着粉妆玉砌的水榭,一时之间忘神了。

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好似那玉色蝴蝶,似舞如醉;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无愧是大地的杰作!就在红玉专注于飞雪时,青翾随同两个清秀的小男孩已经来到了水榭之中,远远的看见那小人儿站在门前抬头望天,看样子十分陶醉,不禁嘴边的笑容更深了。

“不怕冷么?就这样站着?”

听闻青翾的声音,红玉才回神,见她来了,突然想起自己还未梳洗,连忙回身进屋,关起了门…

“…玉儿?”青翾有点无奈,明明看见自己了,要装作没看见么?听见身后两人在窃窃偷笑,她无奈了,只好上前敲门,道“玉儿,开开门。”

“马,马上就来!”听到屋里细碎的声响,青翾才知道他正在梳理呢,只好等了。

好半天红玉才整理好了妆容来开门,青翾也没有责怪,拉着他,进屋了。

“昨日不是同你说了么,今天我就要启程了。”青翾爱怜的看着他,眉宇间有些淡淡的愁色,“这两个小子是我要来照顾你的,玉儿,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子蓿…什么时候回来看玉儿?”

“呃…大概要秋季吧,我会回来的。”

“何时启程?”

“立刻。马车已经在准备了。”青翾话音刚落,红玉便扑入她怀里,不舍。

青翾搂着他,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也是,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思。红玉不善言表,更不舍分离;青翾不削豪言壮语,更喜欢唯诺的红玉。他不闹,知轻重,很乖…这就是青翾喜欢他的地方。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玉儿乖乖在家,记住,千万不能独自离开璇玑谷。”

“恩!”

“呵呵,好了,我也该走了。”青翾抚摸着红玉的青丝,起身,对那两个小子道“好好照顾玉少爷,若有一丝不妥,仔细你们的命。”“是,阁主”、“是,阁主”。

言罢,青翾又细细的对红玉说了些缠绵的话,又多待了一刻时间,才离开水榭。

望着离开的青翾,红玉站在门前含泪而伫,只道那道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那一滴晶莹的泪才离开了眼眶。

见主子泣泪,一旁的两人连忙说道“少爷宽心,阁主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点了点头,红玉转身看着面前两个玉面少年,问“你们叫什么?”

一身墨纱笼翠衣的少年,行礼道“小子今年十一岁,名唤:墨莲。”,另一个蓝纱笼白衣的少年也依摸样行礼,道“小子今年十岁,名唤:云裳。”机灵的云裳见少爷并没有讨厌他们,便问道“不知少爷年方几何?”

“我也十一,不知墨莲是哪月的?。”听闻他们年纪和自己相仿,红玉很快就和他们聊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淡却了那股莫名的哀伤…

再说青翾,在钟娘和红锦的陪伴下,一同前往一个名叫:西明的小国之都。

没有别的什么原因,青翾挑中西明作为自己发展的中心只是应为它的地理位置还不错,虽然国土面积小,但四方临国都算是有些实力的,方便她的选择。

再者,如今的西明国内政已乱,依附着他国,年年进贡,西明早已承担不起!不仅如此,西明的外敌纷扰始终不断…

,如此一来,这个名存实亡的西明国,作为青翾走上政治巅峰的第一步,再好不过了!

青翾等人一路西行,半途让红锦独自先去炙天山庄,为的是想让红锦锻炼成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不论以后保护红玉,或者是别人,她都需要从心质上蜕变,哪怕焚身。

有钟娘相伴上路,青翾一点也不觉得疲惫,亲眼目睹金戈城的建筑,钟已经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主人崇拜万分了!况且,以自己的本事,绝对有跟从保护小主人的实力!这点,钟娘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眼看就到西明国都了,路途一个小城,正逢闹事。

“小姐,要不要去打听一下?”钟娘看着发愣已久的青翾,咳嗽了一身,提醒道。

“呃?嗯…去问问,他是谁。”青翾看着那道蓝灰色的倩影,久久移不开目光。

遣开了钟娘,青翾任然望着那个人,心里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般倾世之容?究竟经历过什么,他才会有那样清冷的目光。无情无欲,他的目光,第一眼就让青翾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好像儿时父亲每夜望月期盼母亲的家书一样!

清冷桀骜,青翾远看着这个男子的背影,暗自下着评定。

好一会钟娘才回来,将打听到的事,说给青翾听。

“那公子叫卓冰瑚,是卫城前任城主长子。因为前城主含冤而死,牵连了卓家,冰瑚公子才流落在…采薇院。”钟娘小心的禀报着,看着自己阁主那痴迷的目光,心中不禁感叹:美人乡,英雄冢啊!阁主,您不是已经有了玉珍公子么?您这又是要哪般啊!(青翾:靠,上辈子我寰宇没泡到一个好男人,这辈子好不容易可以一妻多夫了,老纸是黄金单身还要你提醒!)

“噢?含冤?什么冤?”青翾问道,但目光一直没有转移。

“听闻是卫城主独女想霸占冰瑚公子,公子不依,卫城主才迫害了卓家。本想以家人威胁冰瑚公子,哪知冰瑚公子一怒之下就要修发为僧,常伴青灯。卫城主听闻此事,一气之下将卓家株连九族,独独指派这冰瑚公子落入花楼。放言:小贱蹄子休想得志,不嫁我儿,便让你玉臂枕万人。’冰瑚公子这才流落采薇院。”

“听你这消息,看来这采薇院也是兰壹名下的吧?”青翾笑着回头看钟娘,“正如主子所言。”,“呵呵,也罢,兰壹不在,我倒要去看看这个冰瑚公子,是有多桀骜。带路!”

“是,主子。”

香云暖烟,青翾不禁皱起了眉头,暗道:下次一定要和兰壹说,不许在花楼薰这么浓的香味!呛死了!(兰壹赏了一对白眼:阁主,您进的是花楼。)

“哎呦,哪里来的这天仙般的小姐呦!”花公是个明眼人的人,一见青翾和钟娘走近就知道她们定是有钱的主!光看那袍子的质地,就是极品的料子!

上前道,将青翾两人领入了上房中。“小姐万福,看小姐面生,怕是第一次来我采薇院,小姐喜欢什么摸样的?”花公试探的问,青翾咳嗽一声,道“冰瑚公子。”

“!呀,小姐是瞅着冰瑚公子来的?哎呀呀…小姐不知么?冰瑚不接客卖身的…小姐远道而来,自是不知。”花公有些懊恼,怎么外乡人都看上那个冷冰冰的冰瑚了呢!?

“冰瑚公子原先是城主少爷,可是家道中落,才进了我的门。哎呀,也是可怜人。”花公小声的说着,道“如今正是卫家当事,我这等小人怎能欺负了冰瑚公子?想那穆城主真真是个大好人呐!小姐,您就可怜可怜我家冰瑚公子了。换一个吧!我这比冰瑚好的,多着呢!”

“不,我就要冰瑚。”青翾一反常态的说着,连一旁的钟娘也惊讶了。从没见过这样的阁主…

“这,这……”花公无奈,只好软下语气道“实不相瞒,小姐,奴家看您打扮是外乡人才不敢直言的。前些日子,卫家小姐说是要冰瑚陪夜,冰瑚死活不肯。卫家小姐一怒之下就当众公布,明晚要竞卖冰瑚的**…。小姐,您是外乡人,要是冰瑚跟了您,您能给我家冰瑚一个安稳的日子么?”

青蓿倒没有想到花公是为冰瑚做打算,原以为是自抬身价…

愣了愣,青翾微笑着点头,道“我明日会参加竞卖。但,我想今日先见见他,请花公公通融一下。”说完,就解下了随身钱袋摸出一锭银子来。

花公看的眼都直了!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估计这大概有七八两重,早已笑开了眉眼,“诶!我这就去和我家冰瑚说说,这下可好了。他终于等来了一个疼人的主。”说完扭着腰肢走了。

“小姐…您,您真要招惹这个冰瑚公子么?”一旁的钟娘看不过去了,问道。

“怎么?”青翾觉得她问的有些奇怪,她钟娘自己可是有一正三侍的,怎么管起自己来了?

“小姐,这个卫城主,可会有些手段的。能将一个德高望重的城主公子逼迫至花楼…小姐,您可得仔细想想。”

“嗯,我会的。”青翾含笑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就有人来奉上了香茶和茶点,随后一身流萤醉花衣的冰瑚走了进来,见到青翾依照花公的指示向她行礼,道“冰瑚见过小姐。”

青翾一时失神了,没有立刻答礼。

一旁的钟娘见主子失态了,连忙咳嗽着提醒。

“扑哧”一声,青翾忍不住笑了,道“你怎么穿这身?这碎花衣裳的确钟灵清秀,可你又板着张冷脸。这花衣倒是如墨般污浊了你这‘冷’公子了。呵呵呵,不好笑么?”看着他,看着他的‘莲心砂’那淡淡的粉红…如水墨,让人痴醉。

“主子!”见青翾笑言,钟娘连忙打断了她。看那原本还算平静的冰瑚,脸上的颜色更加寒冷了…心里也开始轻蔑:花公说什么来了一个性子极好的小姐,看来有打算为自己赎身,也不畏权贵。只是是个外乡人…但至少能逃离卫家的魔掌!可自己第一次见面,她就如此失态的看着自己,还嗤笑自己的打扮么!你以为,我想这样穿么!

“小姐见笑了,冰瑚只有这一件印有花样的衣…”

“…”青翾收敛了笑容,自然也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冷意。这个卓冰瑚,看来,是一个很好的猎物啊…淡道“所谓美人者,娇弱柔媚不同。我见过的公子少爷也算不少了,不乏美人频频。瞥见冰瑚,才知世间尚能有称‘丽’者。以琼花为貌,以灵鸟为声,以琅月为神,以蒲柳为态,以冷玉为骨,以冰雪为肤…甚好,甚好。”

听到这样的赞扬,冰瑚诧异的正视着这个女子,她竟有如此的才华?将自己形容的无可比拟?自己没听错么?…她,好像真的和那些贪图自己容颜的声色之徒不一样。她,是谁?